映灼望向天边天边橙红的夕阳,它似拜堂的凡人,羞红了脸颊,连云朵都为它动容。
沈余对映灼说:“既然吉时已到,映灼,你来说祝词吧。”
“我,我吗?”映灼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沈余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王生和常月也对着她的方向一拜。
映灼红了脸,可是她根本不知道凡人的祝词是什么。
这时,身旁的程远杉贴近了她,悄声说道:“一拜天地。”
映灼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开口响亮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
最后一句映灼知道,她与程远杉一同开口:“送入洞房!”
沈余和胜平捧起地上堆积的桃花,向天上一扬,“新婚快乐!”
王生亲手将常月的红盖头掀起,看着比花还娇艳的爱人,他喜极而泣。
“我王生,生奉正义,死于家国,不求来生。只愿天地,善待我妻,平安喜乐,无疾无苦。”
常月看着没有变化的王生,又哭又笑地摸了摸他的脸庞,“你说什么胡话,我希望你生生世世,都能长命百岁,平安幸福。”
所有人一整天都没吃什么东西,王生搓了搓手道:“今日我就来给大家露一手,月娘你是知道的,我的手艺,是可以开饭馆的!”
常月笑着对一脸不相信的映灼几人点头,“的确,当年我与他在一起时,嫌我做饭做得难吃,他还专门去学了如何做饭。”
“哈哈哈,没想到啊王生,你竟然还敢嫌弃常月姑娘。”
王生羞涩地挠了挠头,“这不也是为了让她吃得好一些嘛。你们想必都饿坏了,我先去做饭了。”
常月也起身道,“我与你一起。这些年来,我的厨艺可长进不少。”
王生没有拒绝,二人含情脉脉地对视一眼,然后手牵着手走进屋里。
映灼三人围着院落里的石桌坐下,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
胜全奇怪地看了这几个少年一眼,“你们叹什么气?”
映灼率先开了口。
“快乐一时,之后的痛苦就会越多,你说是也不是?”
胜全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想了想道:“如果痛苦一直都在的话,那么一时的快乐便是幸福。”
“我同意!”程远杉如找到知音般拍手叫绝。“胜全兄,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
沈余瞟了他一眼,“程小弟,你先前不是说,不能轻易认兄长吗?”
“你懂什么……”
程远杉声音渐渐变小,然后看着映灼道:“映灼,就连胜全兄都说,在短暂的时间里,我们只要追求快乐就好,何必在乎以后呢?”
胜全目瞪口呆,小声开口:“那个……我好像没这样说吧……”
映灼冷笑道:“等明日王生消散了,你说常月会不会痛彻心扉?”
“等等,映灼姑娘,你说,王生会消散是什么意思?”胜全讶异地看向她。
映灼耸了耸肩,目光落到沈余身上。
沈余硬着头皮开口,“王生本就早已死去。今日我是设了阵法,才使他短暂的‘活’了过来,大概再有一个半时辰,他便又变成鬼魂。等到明日的正午时分,再将他送往轮回。”
胜平有些不可置信,“那我母亲也知道这件事吗?”
沈余颔首。
胜平喃喃道:“这样对母亲也太残忍了。”
映灼斜了一眼程远杉,眼里明晃晃地写着“你看我说的没错,”这几个字。
程远杉闷闷不乐道:“胜平你不是我兄弟了。”
……
“让几位久等了!”
王生和常月各端着一盘菜出来后,后者对胜全道:“胜全,里头还有,帮忙端一下。”
胜全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牵起嘴角笑着说:“好的我这就来。”
王生将菜端到桌子上后,又来到桌子旁的树下。他站在树下的土上踩了踩,估摸着位置。一转头便对上映灼几人好奇的目光。
他笑道:“刚刚我与月娘回忆过往,才想起来当年我在这里埋了一坛酒,今日正好诸位也在,这酒也该拿出来喝了。我们今夜不醉不归!”
他说完后就拿起铁锹开始挖土,常月坐在石凳上温柔地看着王生的动作,然后轻笑,“这坛酒就连我也不知道,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圆满的。”
程远杉听到这句话,双眼放光,欣喜地瞟了映灼一眼。他眼里明晃晃写着——映灼你看 还是我说的对吧!
映灼当做没看到他的神情,自顾自地欣赏起了天空。
今夜万里无云,月亮似程远杉的眼珠一样,圆圆的,大大的,明亮且清澄。
没过多久,王生便挖到了那坛酒。一开盖,香味便窜进了几个人的鼻子里。
沈余的鼻尖动了动,不胜酒力的他也有些馋了。常月替所有人都满上了酒,然后举杯道:“相逢即是缘,愿你我都能平安顺遂!”
其他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碰杯,“平安顺遂!”
等映灼再次看向天空时,发现不知从哪来的云朵遮住了月亮。她不满地嘟囔了几句,然后捻了捻手指,施展妖力,想要将那云吹散。
她指尖的妖力闪了又黯淡下去,那云还是纹丝不动。
她自嘲一笑。
小小妖怪,也敢与天斗……
一旁醉醺醺的程远杉看出了映灼不开心,他也双眼迷蒙地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突然起身大喊,“风来!”
这一叫把所有人都吓一跳,沈余睁开眼惊道:“疯了?谁疯了?”他看向站着的程远杉,无奈地说:“程小弟,你竟然一点也没醉吗……”说完后,他又趴了回去。
程远杉没有里沈余,只是死死盯着天空。一阵微风吹过,常月突然哭泣道:“生哥……”
现在所有人都清醒了,他们的目光落到常月处,发现她身旁的王生正慢慢变淡。
王生抱住常月,柔情地安慰道:“我没有死去,我只是以另一种相貌,活在这个世上。月娘,你会继续好好地生活,是吗?”
常月哭得不能自已,紧紧拥住王生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一直都很放心,我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温柔又坚强的女子。每一个人都会,爱上你的……”
王生欣慰一笑,抚摸着常月的长发,然后失去了一切的知觉。
常月愣愣地抓了一把空气,然后渐渐地恢复平静。只是她的眼中泪水不断,滴进了所有人的心里。一朵桃花拂过,她倏地闭上了眼睛。
未等胜全惊讶出声,映灼便开口道:“带她去休息吧。”
胜全看着王生消失的地方默了默,然后背起常月。
“我先带母亲回房,诸位也尽早歇息。”
沈余看了看手心里微弱的魂魄,叹了一口气。他晃晃悠悠地起身,然后感叹道:“情之一字,何解?引人笑,惹人恼,令人痴,催人老……”
程远杉和映灼都没有说话,在石桌边坐了许久,才沉默离开。
他们都忘记了抬头,没有看到又显出真颜的圆月。
第二天正午,王生已经不能再凝聚成整魂,常月只能看到那小小的一团白气,在烈日下化为云烟。
王生尸骨无存,于是沈余让常月亲手剪下嫁衣一角,将那散魂附在碎布上。
那块红布将会承载着王生的魂魄,飘向冥界,去往来生。
在回正沙城的路上,三人的表情都算不得好。沈余看着映灼近乎透明的灵体,忍不住询问道:“映灼,你现在身体可有什么不适?”
映灼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昨日觉得头晕,今日倒没什么感觉。只是胸口处闷闷的。”
“那便好,看来当时程小弟的做法是正确的,那个妖丹能维持你的生气。”
映灼瞟了一眼紧紧贴着自己的程远杉,想要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却怎么也不成功。她眨了眨眼睛,终究还是没有管他,只是盯着沿途的风景。
毕竟她的生命短暂,看一眼便是少一眼了。
三人到了正沙城后,发现这里的人脸上都带着激动。程远杉拦住一人询问情况,得知自己的父亲明日便能到。
“大叔,那这几日那三位高僧可有出来游行?”
被问话的人摇了摇头,“好像自从程大将军要来的消息传过来后,大师们便不出来游行了。你们若是想上香拜佛,可以去寺庙里。”
三人谢过大叔后,互相对视一眼,然后朝着妖族所聚集的树洞走去。
沈余对程远杉惊喜道:“看来你的父亲的确受人爱戴,连那几个恶僧都不敢出来了。”
程远杉却有些担忧:“那几个秃驴也不是蠢的,也不知这方法到底可不可行。”
沈余瞪大了眼睛,夸张道:“程小弟,你何时这么不自信了?要知道,以往你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啊!”
程远杉苦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凡人,能有什么能耐呢。”
映灼闻言皱了皱眉,想起在京城时,初见程远杉时的情景。
碍于沈余在场,她没说话,只是径直向树洞走去。
子羽和蛾女见他们毫发无损后,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蛾女对几人道,“其实这几天,我还是偷偷去了那个寺庙附近。不过你们放心,我很小心,只在上空盘旋看了几眼。这一看,我就发现了我族尾羽的位置。”
沈余惊讶道:“是在那个正中间的大殿里吗?”
子羽点了点头,“大殿中间有一佛像,佛像的头上、手里、脚底,各有一片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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