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官跪接了圣旨,起身后不禁热泪盈眶:“天么天么!没想到镇远将军的妻儿居然去了杭州!还以为世人永远都不会知道这段陈案了!温夫人现在去世了,那。。。那个小公子呢?”
萧乾一脸没落:“那个小公子就是我爹。”
州官惊讶道:“国公爷您的爹,那不就是萧老丞相吗?真真是龙驹凤雏,就知道白老将军的后人差不了的。算来您还是我叔叔呢!”
萧乾惊讶道:“你。。。是白老将军的曾孙?”说着握住他的手。
州官无奈地笑了笑:“是啊。您没想到白老将军还有其他的后人吧?”
萧乾关切道:“这些年你们都还好吗?”
州官笑道:“现在白家子孙后代所剩无几,各自干各自的营生去了。只有我还待在这座小城里。”
萧乾一时无言以对,叹了口气:“活着就好。”
当晚萧乾带着落白和绮云住在州官家里,他家有个老娘,妻子带着六个孩子。由于白家有回疆血统,笃信回教,桌上皆是牛羊肉,他们喝浓稠的酸奶但是不饮酒,墙上挂着各色回疆特色的挂毯。大家喝酒吃肉热闹了一回。
第二天州官带着萧乾他们三人去了白家庙。萧乾拿出温九娘的骨灰瓷和遗物来。那片铠甲片正是镇远将军肩甲缺失的那一片,白家族谱里也的确有温九娘的名字,这内侧刻字的指环确认就是温九娘的指环无疑了。
给白家英烈们进行厚葬的那天,许多人围在周边。除了白将军和他先夫人,就是他的五子四女的灵柩。据说当日这家人战死沙场,要么尸骨残缺,要么被踏烂成了肉泥,所以有的棺材里的遗体其实是用假人代替的。萧乾夫妻和绮云面露肃穆,看着白家的灵柩从家庙中领出,葬入颇具规模的陵墓中。那日狂风呼号,黄沙漫天,当地百姓出于对白家人的爱戴,都冒着大风去献花献果。
忙碌了几天,听着窗外呼号的大风,萧乾疲惫地躺在床上,落白坐在床边柔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内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萧乾冷笑了一声:“哼,我为白家人难过,但是朝廷的做法让我觉得可笑!这样一个人物,居然瞒而不报,不让史官记载。现在这些大阵仗儿有什么用呢?就是为了表现皇恩浩荡吗?”
落白道:“那你指望着怎么样呢?如今厚葬追封还准许史官记载,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萧乾叹道:“可怜我爹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罢,知道了倒伤心,面对皇室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道也有不知道的好处。”
落白道:“说的正是呢。你饿了吧?白大人已经让人送来驴蹄面和一些菜,你可要吃吗?”
萧乾起来缓了缓神儿:“饭还是要吃的,叫上绮云一起吃吧。”
一切处理妥当,萧乾一行人有些伤感地离开了这个曾经被西厥血洗的繁华小城。临走之时,白大人又给他们些酸奶疙瘩、肉干等物供他们路上充饥。
一行人到了河南,这里热闹富庶。虽然现在国都在长江下游的东部,但是这中原之地也差不到哪里去。难怪太后和皇上会选择这样的风水宝地赐给盛王殿下。盛王殿下作为皇帝胞弟,太后幼子,封地富庶广大。
因为盛王和一些妻妾子女在京城里,现在的盛王宫里除了些不得宠的女眷,和一些年幼的王子王女在宫内。王族住处门禁森严,萧乾实在是不方便在盛王宫停留,便继续赶路。三人走了两日找了个干净宽敞的酒家住下。
这日三人正在二楼吃着鲤鱼焙面、烩菜等特色菜,喝着浓郁的胡辣汤吃着烧饼,在这二楼能看见一楼的食客吃吃喝喝来来往往。倒也有趣。
也是凑巧,这日那个索要租金和利银的地头蛇韩二来了,这人生得一脸横肉,皮肤黄黑透紫,两眼睛如同铜铃般大,愣愣怔怔,胡子杂乱似狮子鬃毛,兼之身材高大腰如巨桶。此时大插步进来,大吼道:“贼囚!让你三天后还我利银,怎的还不送到我家里?”周围吃饭的食客都屏声敛气,有些胆小的已经放下银子贴着墙沿悄悄溜了。
店里的李掌柜吓得低三下气:“韩二爷,前儿个不是还了一部分了么?最近实在是吃紧,小的实在拿不出来。”
那韩二一把将李掌柜推倒,那李掌柜的头登时磕在楼阶上流了血。
“你这贼人也太不讲道理,他该了你几个钱?若是欠钱不还告官就是了,若是高利收银人家告你还差不多?”说着,萧乾已经从二楼纵身跃了下来。食客们见到一个紫衣侠客来制止这恶棍,也都不怕了,都愣着看热闹。
韩二见此人武功不弱,本想逃走,但见这么多人在场又不好拂了自己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面对了,怒道:“外乡人休要多管闲事,知道老子是谁吗?”
那坐在地上扶头的李掌柜一把拽住萧乾的袍角:“罢了罢了,客官休要以卵击石,且和软些,此人是虞守备的小舅子。”
萧乾笑道:“我当时多大的官呢?原来你姐夫只是个守备啊。”
那韩二大喊道:“狂徒!且接我一拳!”那砂锅大的拳头就挥舞而来,萧乾躲了几招,韩二越发得意,步步紧逼。萧乾邪魅一笑,冲着他就是几记飞鹰掌,就把韩二推出门外。韩二尚不死心,就让手下混混递过来他那瓦片刀来。
绮云看了这场景吓得拽落白的袖子:“嫂子,这。。。哥能抵挡得住吗?”
落白只顾着吃菜:“你看看这个韩二,就是个九流混混的三脚猫水平,你哥哥在比武大会上大胜各国手,还怕对付不了他么?”
萧乾已抽出宝剑,和韩二打作一团,就近的一些桌椅碗盏破的破碎的碎。不消一刻,那韩二就被打倒在地。
萧乾脚踩在他胸口,用剑尖指着他的鼻子:“你说你是虞守备的小舅子,本官还是先帝的小舅子呢!”说着向门口的混混说道:“把虞守备叫来。”
那韩二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如捣蒜:“爷爷饶命,是小的狗眼不识泰山,求爷爷放过。”楼中的人也吓得磕头下跪。
萧乾不屑道:“谁要做你的爷爷?本官平生最讨厌欺软怕硬,有你这样的孙子岂不是辱了本官的名?”见那虞守备来了磕头请罪,萧乾冷笑:“你这小舅子如此横行霸道不是一天两天了吧?今日把所有‘欠’韩二利银的人都叫来,我看欠了多少?得来的高利他要悉数还回去!”经过一通询问,才知这韩二要不来一些百姓的利银,就强行卖人家儿女,至于得来的钱有的挥霍了有的给了他这个守备姐夫,剩下的就是买房子买地了。
萧乾勃然大怒,拍了一下桌子:“岂有此理!此贼坯的高利全部按两倍归还!若是赔偿不起就卖房卖地抵债。这韩二打六十板子收监,虞守备革职查办,等到盛王归来再做处置。我看何人敢拦着!”那样子和他爹萧秉贤在世时相类。
这事处理妥当,萧乾和落白、绮云才离开此地。
车马经过了萧乾和落白曾经逃离的那个杀人客栈,这里破败不堪,几乎无法相信这里会有活人经过。看样子荒废了很多年了,无人接管。从外观上看和普通客栈并无分别,谁也想象不到当年有个杀人不眨眼的帮派在这里佯装做客栈生意行凶残之事。
萧乾无奈地笑道:“哎,看来我们今天晚上要住在这个鬼地方了。”
绮云好奇道:“你和嫂子来过这个地方?”
萧乾回忆起往事,不禁莞尔:“何止是来过,简直是印象深刻。”
落白道:“休要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且说吃什么住在哪是正经!”
萧乾指着那破旧客栈说道:“当然是住在这里了!至于吃嘛,好说,你们先在楼上找个空房间等我,我趁着天色未暗去山上打几只野物来。”说着就一阵缥缈微步消失在树林里。
天色阴阴沉沉,看样子是要下雨。萧乾只得快速多打几只野兔。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他在这阴森森的树林里一个人都有些害怕了,但他知道落白和绮云比他更害怕。还没等他回到那废弃的客栈,瓢泼大雨如同一道道银条一样倾泻而下,把他打了个透湿。
回到客栈里,落白看着他一副落汤鸡样子,笑得捧腹,但还是给他外衣脱了,从包袱里寻出一身干爽衣服让他去隔壁去换。
外面淫雨霏霏,黑黢黢雾蒙蒙一片。偶有雷光闪过,看得到栏杆和大树的清晰黑影,接下来便是一声闷雷。但是此时三个人在屋内围着火堆席地而坐,烤肉的烤肉,烘衣服的烘衣服。在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全然没有了恐惧。
三人吃过烤兔肉后,倚着栏杆看着夜色。此时雨已经停了,月亮如同一颗带着光晕的珍珠从薄云中完全显露出来,为夜色增添了几分温情。他们多天车马劳顿,很快在这一股泥土气息中进入梦乡。这一晚相安无事。
到了落孤山,落白红了眼圈。萧乾叹气道:“你要是伤心,就哭一场吧。别憋着。”落白的眼泪如同放闸的洪水,顷刻间流出眼眶,但没有痛哭,可能是伤心到了极致。
现在的落孤山再没有了恐怖和惊险的感觉,下午的阳光照得树木花草都晕上了一层金色,看着格外温馨。落白的脑海里显现出很小很小的时候,慕容洵抱着她去开满金盏花的地方看日落。
萧乾道:“我竟忽略了,我们经过这之前买点冥纸就好了,在这里烧给岳丈。”
落白抹了一把泪:“我爹他不会在乎这些,要想烧纸什么时候不能烧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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