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被切成一块一块的老头，祝雪撑着下巴陷入沉思。
谢歌正在分解老头的头盖骨，手起刀落，老头的头盖骨就被一分为四。
不过当然，橡胶人是没有大脑和血液之类的东西，头盖骨的切面就是平滑的橡胶。
“老实说，他说你是魔鬼你是不是骄傲了？”祝雪冷着脸吐槽道。
谢歌咽了一下口水，老实说，刚刚他在切老头头盖骨的时候居然产生了一种切牛排的错觉，还是他最爱的全熟牛排。
“吸溜——”
祝雪和老头惊恐的目光同时汇聚在了谢歌身上。
你在吸溜什么！
你说啊！你咽口水干什么！
你说啊！
谢歌：……
天杀的！他也很无奈啊！谁让他身体住了一个馋鬼，食谱还那么猎奇。
他从前可是连生食都很少吃的，现在好了，直接变成生吃污染物的狠人！
谢歌将刀子再次插进老头的嘴里，做出要把他的嘴巴剖开的架势。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老头脸上仅剩的一只眼睛向斜下方看去，地面上是他的另一只眼球，被切成一个小方块，像垃圾一样随意丢弃在祝雪脚边。
祝雪伸出脚尖，踩在包裹着老头眼球的橡胶块上，她一用力，眼球被压得向外凸起，好像随时都要爆开一样。
老头怒了！他忍不了了！愤怒已经冲昏了他的头脑，如果他有的话。
他大吼：
“告诉你什么！你让我说什么！你倒是问啊！！！！”
谢歌手下的动作突然一顿。
“……额……”
沉默静静蔓延，谢歌有些尴尬地咳嗽两声。
“第一，程馔在哪？第二，这座工厂到底有什么猫腻？第三，清河村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谢歌竖起三根手指，一口气说了三个问题，短刀在另一只手的指骨间翻飞，反射出凛冽的寒光，映在橡胶人浑浊的眼底。
老头先是瑟缩了一下，他的头被切了下来，与身体分离，试图后退时只能脖子发力，向后一跳一跳的，有些滑稽
谢歌提着它的一只耳朵，将人头提到了自己面前。
老头咽了咽口水，结巴道：
“那……那个胖子，我可以带你们去，第二个问题……你们去了就自然知道了。”
“至于第三个问题……”老头毫无征兆地咧开嘴角，笑容分外诡异，他看着谢歌，浑浊的眼底泛出诡谲的光，“清河村的秘密？……嘿嘿……哪有什么秘密。不过是一个传统而已……”
“什么传统？”谢歌皱着眉问。
老头再次“嘿嘿”一笑，他努力转过头，看了一眼窗外的月亮，“你们明天就知道了……”
谢歌还想继续严刑逼供，祝雪突然出声阻止了他。
“算了吧。先找到程馔要紧，还不知道他是不是……”
他是不是还活着……
两人心照不宣，思及此，谢歌将老头翻了一个面提在手里。
“带路。”
“前面直走，然后右转……”
老头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瞥了谢歌一眼，但碍于他手中尖刀的胁迫，只能无奈开口为两人引路。
但一想到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老头垂下眼帘，将眼中的贪婪尽数敛去。
有了老头这么一个活地图在，两人很快就找到了程馔曾经走过的那条走廊。
这一路上他们没有再受到橡胶人的攻击，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前战斗过的缘故，橡胶人像是在躲着他们。
敌在暗，我在明，谢歌索性肆无忌惮起来，一路按下墙壁上的灯光开关，将走廊照得大亮，和祝雪大摇大摆地走在中间。
在走廊的尽头，两人看见了那截铁皮楼梯，借着头顶的灯光，绿色的铁皮楼梯年代感十足，个别地方有些脱皮生锈。
但更多的是……
看着楼梯上鲜血干涸后的抓痕和拖拽痕迹，谢歌微怔，继续向下看去，黑色的生锈的铁门上挂着还未完全干透的橡胶粘液。
这是一扇地狱之门……谢歌忍不住这样想。
他沿着布满血迹的楼梯向下走去，黑色的铁门缓缓打开，巨大的储罐矗立在房间正中，七八分满的乳白色液体沸腾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谢歌找了半天，没有找到灯的开关，于是他登上储罐上方将近一层楼高的平台，将整个房间的景象尽数收入眼底。
“咔嚓——”
类似于齿轮咬合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嗡”的一声，整个房间瞬间大亮。
谢歌被晃得下意识眯了眯眼，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他惊觉，这里与其说是一个房间，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型工厂，各种设备、流水线一应俱全。
机器和履带与储罐紧紧相连，随着齿轮咬合的声音，机器开始运转。
天花板突然裂开一个圆形口子，一个巨大的玻璃罐从上面落下，玻璃罐里装着透明的液体，液体中央漂浮着一个蜷缩着的人，姿势类似于在脱离母体之前，沉睡在羊水中的婴儿。
程馔现在的模样已经很难被认出来了，曾经白胖如同发面馒头一般的他，如今已经完全瘦成了皮包骨，他蜷缩着，谢歌只能看清他的侧脸，他双颊凹陷，四肢枯瘦得像是一下就能折断的稻杆。
他的后背上，密密麻麻生长着一大片黑色木耳，有的已经干枯萎缩，随着玻璃罐里液体的流动来回摆动着，偶尔会有一两片枯萎的木耳从他后背脱落，留下一条肉粉色的痕迹。
几根塑料软管连接着玻璃罐子和橡胶储罐，像是母体为婴儿输送养分，有什么东西不断在二者之间通过塑料软管流动着。
只不过违和的是，婴儿般蜷缩着的程馔竟然是被掠夺的那个，看样子，他似乎即将奉献自己的全部养分。
“咔嚓、咔嚓……”
机器持续运行着，终于，一个白花花的人形橡胶物体被从生产口“吐“了出来，那东西呈现出一个婴儿蜷缩的姿态，趴卧在履带上被向前传送。
谢歌站在高处，他清晰地看到。那个蜷缩在履带上的橡胶人，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先是小指轻轻动了两下。随后五指张开，舒展身体的同时，嘴巴里发出一声尖利的啼哭声。
“诞生”——谢歌想到这个词，后颈处霎时爬满了鸡皮疙瘩。
他看着橡胶人睁开黄白色浑浊的瞳孔，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一边开始活动四肢。
它的头不可思议地扭了将近一百八十度向身后看去，和高台上的谢歌四目相对。
紧接着，它咧开嘴巴，露出没有牙齿的，和皮肤同样颜色的橡胶牙床，手脚并用地爬下履带。
它面朝着谢歌，四脚着地，像一只巨大的四脚人形蜘蛛，微微歪头，以极快的速度朝谢歌爬了过来，
高台是由铁架支撑的，橡胶人手脚并用，在铁架上爬上爬下，与谢歌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与此同时，机器又“吐出”了第二只橡胶人……
祝雪拔出枪向铁架上射击，却也只能稍微拖慢它的速度，子弹打在它身上，只留下一道淡淡的凹痕，很快就会恢复原状。
谢歌又将老头提了起来，拿刀威胁道：
“这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和刚刚的那些不一样。”
之前的那些橡胶人是从烂乎乎的“冰淇淋”状态一点一点变成人形的，眼前这些却是一开始就是人形，而且貌似变得更加强大。
老头看着下面不断生产橡胶人的机器，表情变得狂热，它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升级品成功了！终于成功了！你快放开我！放开我！”
它在谢歌手上奋力挣扎着，谢歌一个不查被它咬在了手腕上，他吃痛，手一松，头颅被甩飞出去。
老头的头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噗通”一声落在了下面还在沸腾的储罐里。
只见老头的五官在慢慢开始融化，但表情却十分享受。
越来越多的橡胶人从履带上“孵化”出来，疯狂涌向高台上的谢歌二人。
谢歌一脚将一个橡胶人踹飞出去，橡胶人落在一层的地面上，身体弹动两下，很快重新站了起来，又朝两人攻来。
一个胖胖的橡胶人重重朝谢歌扑来，千篇一律的五官在过程中慢慢变得清晰起来，和程馔的脸越来越像，他眼神空洞，黄白色的嘴唇张合，呢喃着：
“谢哥、谢哥……”
谢歌愣了一下，手中刀变得有些迟疑。
关键时刻，一颗子弹飞来，橡胶人被打得偏过头，动作一顿，再回头，耳朵赫然没了一半。
谢歌看准时机，抱住它的腰，重重向后一摔，将其摔进了下面的橡胶储罐里。
祝雪干脆利落地重新换上子弹。
“它不是我们的伙伴。”她抬头看向上方的玻璃罐，“他在那里。”
谢歌顺着她的目光抬头向上看去，玻璃罐里，程馔变得更瘦了，好像连骨头都变得更加纤细，他背后的木耳已经全部脱落，一片一片地漂浮在他的周围，只留下了一背肉粉色的痕迹。
看着底下越来越多的橡胶人，它们不断涌向高台，而谢歌他们只有两人，想要在这种情况下顺利脱身几乎是天方夜谭。
而且玻璃罐里的程馔正不断被橡胶人吸收养分，再拖下去，恐怕他们三个都活不了。
“你先上去。”谢歌对祝雪道，视线落在那些正在输送营养的管子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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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清河村(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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