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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入市

翌日,晨光熹微时,一条不起眼的巷子里,多了一位不起眼的少年,他穿着一身寻常书生的行头,头带笠帽,时不时咳嗽一两声,好似大病初愈。

就在今日早晨,灰衣侍从如往常一般送早膳时,破天荒地多带了一个包袱。

“先生,今日天暖,可要更衣?”侍从的声音依旧平板,却将包袱放在榻边矮几上。

谢怀璋瞥了一眼,是套半新的靛蓝棉布直裰,寻常书生打扮,毫不起眼,但旁边还叠放着一件颜色更深的葛布斗篷,和一顶足以遮掩眉眼的宽檐笠帽。衣料上隐约带着皂角和阳光的气息,像是刚从市井中采买而来。

他不动声色点头,只见那侍从放下衣物便退下了,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衣物更换。

谢怀璋展开衣物,手指在布料间细细摸索。在直裰内衬的夹层里,他触到一片硬物——是两把薄如柳叶的钥匙,一把铜色,一把铁色,还有几粒碎银并十几枚铜钱。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寸许高的小瓷瓶,拔开木塞,一股清苦的药气弥漫开来,里面是数颗朱红色的药丸。

没有只言片语,但意图已明:观星阁给了他地图、行头、盘缠,以及……勉强支撑他完成这次“考验”的药物。

唯独,没有路引。

他将钥匙、钱币和药瓶小心收起,换上这身新衣。靛蓝布衣出奇地合身,仿佛量身定制。他站在镜前,镜中人面色苍白,眼下的青黑并未因休息而完全消退,行走间仍能感到背后伤处传来隐隐的牵痛。

这身打扮虽能掩去囚徒痕迹,却掩不住久病之人的虚弱。那斗篷和笠帽,正是用来遮掩这份虚弱的。

窗外,天色大亮。谢怀璋推开窗,深深吸了口气。初夏的风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

他知道,考验已然开始。他不仅要拖着残躯找到那条水道,更要在不暴露与观星阁关联的前提下,为自己谋得一个足以通行的“身份”。

他回身,最后看了一眼这间囚禁他多日的静室,目光落在那枚被他留在枕边的白玉客牌上。

玉牌温润,在晨光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他将它留在这里,是表态,也是承诺——他会回来,以一个真正“客卿”的身份。前提是,他能活着回来。

转身,将斗篷披上,宽大的帽檐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过于苍白的脸和沉静却锐利的眼神。他推开门,步入廊下的光明之中,步伐看似平稳,唯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步都需调动意志,压下伤口传来的抗议。

“……”

巷口传来馄饨担子的叫卖声和市井的嘈杂。

谢怀璋压了压帽檐,将身形融入早起谋生的人流中。

他步伐不快,刻意带着几分久病之人的虚浮。而这也并非全然伪装,背后伤处的隐痛确实让他无法健步如飞。

宽大的斗篷遮掩了身形,笠帽投下的阴影完美隐藏了他锐利的眼神和略显特殊的苍白气质。

他没有走向城门或车马行那些需要查验路引的地方,而是拐进了一条更为狭窄、地面湿滑的巷道。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水汽和朽木的味道——这是靠近水道的地方。

根据脑中那张皮地图的记忆,以及前世对京城暗流的了解,这类三教九流混杂、官府管控相对松弛的区域,往往是少有人知的灰色地带。

脚下青石板黏着滑腻的青苔,每走一步都要攥紧斗篷下摆才不至于打滑,靴底碾过腐烂的菜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终于,在一个堆满破旧木箱和废弃渔网的角落,他停下脚步,倚靠着潮湿的墙壁微微喘息。

正思忖着,身旁两个提着菜篮的妇人擦身而过,她们的闲聊声断断续续飘入耳

“……谢家那事,听说还没完哩……”

谢怀璋的呼吸几不可察地一窒,神色放空,耳力却瞬间集中。

“可不是么?我男人在衙门里听师爷醉后说,谢家那位老爷,为人太耿直,不懂规矩。”

“什么规矩?”

“官场上的规矩呗! 有些事儿,上头没让你查,你就不能查。他偏要查,这不就查到阎王爷头上了?听说……宫里那位,对这事儿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你的意思是……陛下他……?”

“嘘——天威难测!总之啊,这叫不懂进退,自取灭亡!”

妇人的声音随着拐弯渐渐远去,留下谢怀璋心里一片清明。

这些话,显然是有人故意说给他听的,精准地点出了谢家案的关窍——军饷账目。这绝非巧合。

靠墙休息的同时,谢怀璋目光透过笠帽的边缘,迅速扫视着周围。

几个穿着短打、膀大腰圆的汉子正从一艘小船上卸下些用油布包裹、形状不明的货物,动作麻利,眼神警惕。

谢怀璋没有靠近,他知道贸然打听只会引来怀疑。他需要的是一个能让这些人主动“看见”他,却又不会构成威胁的理由。

机会很快出现。一个负责望风的半大孩子,大概是被枯燥的守卫任务耗尽了耐心,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一不小心,石子飞溅,正打在一个路过的、衣着稍显体面的账房先生模样的中年人腿上。

“哎哟!哪个小兔崽子!”账房吃痛,怒骂起来。

那孩子吓得一缩脖子,求助似的看向卸货的汉子们。汉子们皱了皱眉,似乎不想节外生枝。

就在这时,谢怀璋动了。

他捂着嘴低咳了两声,走上前,对着那账房拱了拱手,声音微弱却清晰:“这位先生息怒,孩童无知,并非有意冲撞。”

他说话间,身体微侧,恰好让那账房和卸货的汉子都能看到他笠帽下过分年轻却带着病容的脸,以及那身洗得发白的书生袍。

他示弱的态度和看似无害的书生身份,有效地缓和了气氛。账房打量了他一下,哼了一声,嘀咕着“晦气”,揉着腿走了。

卸货的汉子中,一个领头模样的看了谢怀璋一眼,目光在他那不合时宜的厚斗篷和苍白的下巴上停留一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了。那望风的孩子也感激地看了谢怀璋一眼。

谢怀璋微微颔首,没有多言,重新退回到阴影里,仿佛刚才只是病弱书生一时的不忍心。

他只是微不足道的一步,甚至没有一句实质性的交流。就他成功地在这些人面前留下了一个模糊的、略带善意的、且需要隐藏的形象。在这灰色地带,一个有着秘密、需要帮助且看似不构成威胁的人,有时比一个完人更容易敲开某些门。

他需要耐心,如同狩猎,等待下一个更合适的时机。而体内隐隐作痛的伤口和怀中那几粒救急的药丸,都在提醒他,时间,并不完全站在他这一边。

笠帽下的目光,投向巷道尽头那浑浊的水流。这水流最终将汇入贯穿京城的河道,而河道的上游,隐约可见皇城巍峨的轮廓。

他必须在这具身体垮掉之前,找到路,找到“身份”,找到那个能撬动整个棋局的——第一个支点。

那或许是关于谢家血案的蛛丝马迹,或许是刑部大牢里那杯鸩毒的来源,也或许是……那个将他与苗疆少年重新连接起来的契机。

复仇之路,如履薄冰,而他,已踏出了回归人间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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