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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宫里的杀戮终于止在了半月后。

冷宫中,姚临乐穿着一身太监服独自坐在娘亲的坟茔前,遍地的萋萋荒草衬的她愈发的像是一个游离的孤魂野鬼。

自打那一夜回来后,阿嬤便将她先前的衣物统统都带走了,连带着母亲给她留下的唯一一枚银钗也拿走了,只给她留下了小江子先前穿过的衣物,而那之后阿嬤也再没有出现过了。

姚临乐不放心,外头这些时日一直乱哄哄的,连往常一年半载都听不着一丝动静的冷宫都能听见脚步声了。

姚临乐抬眸望了一眼被关的严丝合缝的破门。

她不知道阿嬤从哪里弄来了一把新锁,将门锁的严严实实的,连巴掌大的缝隙都挤不出。

姚临乐知道,阿嬤这下不仅仅是在防外面了,也是在防着她。

姚临乐忍不住在想当日那位新帝说的最后一句话。

黄金百两,加官晋爵。

原来她的命这样值钱。

姚临乐想到了阿嬤手上的茧子和创伤,想起了阿嬤每每此时就难以忍受的风寒之症,她们没有钱,勉勉强强的靠着偷偷捡捡才能活在这里。她忍不住在想,如果阿嬤可以得到黄金百两那她以后就不用再这么苦了。

姚临乐看着门上的锁第无数次犯难。

夕阳最后的一点光晕也消失不见了,近来天气越发寒凉阴沉,月亮那些微的光也渐渐的被雾沉沉的天所遮掩。

姚临乐摸着黑回到了房中,她摸到了桌案上放置的半截蜡烛,这蜡烛还是大半月前阿嬤从宫宴上带回来的,此时却已经能算做是前朝之物了。

姚临乐犹豫了很久,还是选择把蜡烛放了回去,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着爬回了床榻。

她不怕被抓,但她只能被阿嬤抓。

这样才不会白白便宜了别人。

姚临乐和衣躺下,一片静悄悄中她觉得自己都快要睡着了,可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踩过枯草的声音。

姚临乐立即坐直了身子,小声的呢喃道:“阿嬤?”

“谁?谁在那里?滚出来!”独属于男子的粗粝声音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了下,瞬间就叫姚临乐清醒了。

她心中暗道不好,可偏偏门外之人没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哐当”一声便踹开了门,带着寒意的银刃率先一步进了门,随即姚临乐便看见了两个身穿着甲胄的人。

那两人看见她时眼神之中瞬间流露出一抹杀意,看着其中一人朝她举起的刀,姚临乐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可偏偏她听见其中一人说:“不能杀,秦统领这些日子一直在找阉人,咱们得把他带回去。”

于是,还未等她搞清楚状况,姚临乐便被两人一左一右的提溜出了冷宫。

刚到丑时,外头的天色还是漆黑一团,姚临乐便被从旁边的人床上捞了起来。

昨夜带他们回来的云嬷嬷已经整装待发的站在他们跟前了。

“想必各位也都知道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咱们陛下厌恶阉人,宫里那些个但凡叫的上名目的老家伙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死在了陛下的剑下,这才轮得着你们这些个不知从何处掏来的歪瓜裂枣们。”云嬷嬷眼神凌厉的扫视了一圈,看着跟前这一个个瑟瑟缩缩弓腰叩肩的猥琐模样,竟然没有一个顺眼的,冷着声音继续道:“今日是诸位第一次在御前上值,至于会不会是最后一次上值全凭各位本事。”

她这话一说出来,原本就心怀忐忑哆哆嗦嗦的人,这一下更是连站都站不住了,而且昨夜才经过那样大的惊吓变故,他们其中大多数人一晚都没敢合眼,此时更是四肢无力,脑子麻木不清,恨不得当场猝死过去。

云嬷嬷瞧着这伙人不争气的样子,厉声呵斥道:“各位还是赶紧紧紧你们的皮子!别回头进了门就横着出来!白瞎了这几番折腾。”

云嬷嬷越瞧越气,索性甩袖率先一步离开。

“跟上!”

姚临乐跟在人群中低着头走,一路上但凡看到个人影她便会悄悄的打探一眼,希望可以找到这宫中唯一一个眼熟之人。

可眼看着那座大殿越发近了,她也未能找到阿嬤。

他们一行人在殿外的廊檐外停下,云嬷嬷开始查看他们的腰牌。

姚临乐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那枚刻有“小江子”三个字的腰牌,忍不住在那三个字上摩挲了一遍。

犹疑间,云嬷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她的跟前,一双微凉的手突然伸到她的下颌处,轻轻地将她的脸挑了起来。

一瞬间,云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低头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本子,脱手回去翻看着手中的名录,突然开口问道:“你先前是在冷宫值守?”

知道她是在同自己说话,姚临乐连忙点了点头。

云嬷嬷仔细的端详了她的脸,又打着圈的瞧了一眼她的身量。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姚临乐总觉得云嬷嬷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了她的胸口处。

只是这样的疑惑也仅存了几息,因为下一刻那双同阿嬷如出一辙的手掌便落在了她的胸前,仔细的揉捏感受了一下。

姚临乐心底暗暗的有些不舒服正欲反抗,却突然听云嬷嬷像是舒了口气般将手撤了回来。

姚临乐不知她是何意,只睁着一双疑惑的眼睛瞧着,云嬷嬷也并未跟她解释,可方才脸上的疑虑已经尽数消失了,只说道:“从今往后你便在陛下面前跟前伺候。”

姚临乐觉得有些突然,不知为何,迷茫的张了张嘴,却发现嗓子一阵干涩酸痒,片刻后也只能发出一阵粗粝的“嚇嚇”声。

云嬷嬷听到这动静,骤然拧起了眉,不悦道:“你,是个哑巴?”

她的话却立即点醒了姚临乐。

是的,小江子是个哑巴。

她现在拿着小江子的腰牌,顶替了小江子的身份,自然也该是个哑巴。

姚临乐闭上了嘴,快速的点了点头。

云嬷嬷又好似不死心,仔仔细细的在手里的目录上翻看,手在某页停下后看着上头的“患哑疾”几个字后,脸上的表情渐渐的松怔下来,满脸都是可惜二字。

“算了,既有残缺,那你便候在门外吧。”云嬷嬷的话里包含着可惜,可偏偏姚临乐听了却喜上眉梢。

只是碍于人还在跟前她不得不死死的压制住喜色,缓缓的低下了头掩住。

就这样,小江子从无人问津的冷宫值守,变成了站在宸霄殿前的三等太监。

只是可惜,新帝厌恶阉人,自然不会给阉人定赏级和月银,不然姚临乐一个月还能领个四两月银。

此时正是黎明之时,昼夜交替之间,寒风裹挟着晨间的水汽和遍地的冰雪,外头的温度低的可怕。

姚临乐站在殿门旁,尽可能的缩着肩膀试图减少些被风色裹挟的面积。与她一起被留在外头的还有另外三个人,分到两边各站两人,他们站的地方正是宸霄殿的门口处,十分的显眼。

云嬷嬷说,他们站在这里便代表了宸霄殿的脸面,不可松懈差池分毫。

所以尽管此刻被冷风吹的彻骨,姚临乐也不敢再动弹分毫。

她悄悄的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斜对面站着的穿着御寒衣物的近卫,看着他们身上的冬衣和披风,姚临乐心里格外羡慕。

那人似乎也瞧见了她,拧着眉朝她回望过来,眼中皆是不耐烦的意味。

就仿佛她是个什么脏东西一样,光是这样隔空瞧着便已经是冒犯。

姚临乐会意,立即垂下头收回目光,低眉顺眼的模样恍若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蒋何一早就注意到对面那个怯怯懦懦的身影了。

他在西北军中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畏畏缩缩的男子,即便是那些被陛下拿刀抵在脖子上,血液混着汗液流的手下败将也不会像对面这人这般,露出这样一个可怜巴巴的样子。

活像是个五六岁第一次出门的小丫头片子。

蒋何觉得他不像是个男人,细细一想也确实不算是个男人。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姚临乐的腿裆处,刚刚那股子凶煞的目光陡然染上一些怜悯。

若是他现在还在上值,蒋何真想啧啧的感叹两声。

他不是没见过这样的残缺之人,相反他先前还参与了陛下下令围剿宫中阉人的行动,那些声音尖细,脸色白的跟鬼一样的太监,在他的刀下还不如西北的那些野狗难杀。

他们这些行伍之人,向来粗鄙惯了,也对这些在他们眼中的另类之人的身体感过兴趣,是以当初有好一些参与屠杀的人,在将人杀死之后挑开过他们的衣物。

蒋何没看过,他觉得太过恶心,但却免不了被那些见过的弟兄普及过,他光是听过那些形容便已经被恶心的吃不下去饭了。

姚临乐知道对面的那道视线一直都没移走过,一直在直勾勾的瞧着她,她心里困惑,免不了悄悄的抬眼去瞄,却见他正一脸严肃的盯着自己的双腿,眼中的嫌恶毫不遮掩。

姚临乐不知他在瞧什么,但那眼神叫她止不住的心里发毛,总之不像是什么好意。

姚临乐默默的夹紧了双腿,更加拘谨的缩着脖子站在原地。

这些时日该杀的人已经杀的差不多了,现在轮到了那些个该威胁敲打的人,今日便是新帝召见余下百官的日子。

于是才到了卯时,长阶上便阔步走上来一人。

他穿着一身酱紫官袍,头上戴着一柄银冠,身姿魁梧健硕,一瞧便知是个练家子。

姚临乐不感兴趣,她在这朝中可没有什么熟识的故人,况且现下还被人不怀好意的盯着,她更是腾不出心思去关心旁人。

秦仪方瞧了一眼左右站着的四个小黄门,皆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虽然不顺眼,但好歹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陛下讨厌阉人,但在这皇宫之中却少不得这类人。

平时都还好,可一到了晚间就格外麻烦。

陛下自幼长在西北,终年与他们这些粗鲁的汉子打交道,不习惯宫婢的侍奉,而且就这短短半月陛下处理掉的居心叵测的女子也不在少数。

陛下已经弱冠,是该到了娶妻纳妃的时候了,可新朝初立,还一堆子杂乱无章的事要忙,现在实在不是与美色打交道的时候。况且有了先前昏帝的例子,秦仪方也实在放不下心,怕他一手带大的新帝再重蹈覆辙的走了前人的脚步。

一次两次的诱惑挡住了,那不一定就说明君心似铁,只能说是没遇到合适的人,可若是任凭这样的风气发展下去,迟早一日会被有心之人得了手。

整日里把心思都放在主子床榻上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秦仪方愁啊,愁的恨不得日日看着,但长此以往实在不是什么万全之策,若是来日陛下立了后纳了妃,他秦仪方还能再继续这样堂而皇之的出入后宫吗?

这肯定是不行的。

别到头来给自己搭进去了。

秦仪方收了思绪,目光突然落在了那个试图把自己缩成鹌鹑的人身上。

是昨夜那个他差点斩了的小黄门。

昨夜他尚且有胆子偷瞄自己,今日怎的就变成了这幅战战兢兢的模样?

秦仪方瞄着他瑟缩的方向,如愿以偿的发现了这其中的症结。

咧嘴一笑,阔步走到还在聚精会神的盯着人家裆部的蒋何身边,宽厚的大掌带着一道沉重的力道直直的砸在了蒋何的肩头上。

“嘶。”蒋何吃了痛,立时回了神,一眼便瞧见了秦仪方那张带着戏谑的笑脸,立时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秦仪方道:“我说先前陛下点你小子进羽林卫时,你小子怎么就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呢?原来是小蒋志不在此啊!”

蒋何被他说的一脸茫然,眼神呆愣又困惑的看着秦仪方。

“你要是想接人家的活,其实也简单,跟陛下说一声,按照你跟陛下打小相识的份上,陛下肯定会给你找一个出手干净利落,保管不用挨第二刀的老手。”秦仪方的话说的蒋何是越发的迷茫,半张着嘴就差问出声了。

秦仪方挑眉看向那边依旧瑟缩着的姚临乐,又意味深长的瞄了一眼蒋何的裆部,方才还傻愣着的大小伙子,立时反应过来了,顿时头皮一紧,下意识的夹紧了腿,嘴里也忍不住低低的咒骂出声。

只是那些个脏字,在看到自己的上司那不怀好意的眼神时,只在蒋何的嘴里滚了两圈便非常识时务的滚了回去。

秦仪方忽然大笑出声,拍着蒋何的肩膀旁若无人的笑道:“若果真如此,那你小子可真就是给陛下解了燃眉之急了。”

这浑厚的声音传入了姚临乐的耳中,她顿时便认出了这人正是昨夜杀人者。

姚临乐不知前因后果,但听他的笑声爽朗依旧止不住好奇的偷偷瞄了一眼,却见方才还对自己虎视眈眈的人,现在却只敢黑着脸忍受跟前人肆无忌惮的笑。

可秦仪方也未能得意多久,大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夹杂着怒意的喝声:“滚进了!”

外头的声息骤然停止了,姚临乐看着前一秒还得意忘形的人略有些灰溜溜的进了殿,随着殿门的一关一合,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削减了几分。

不知怎的,姚临乐的目光又与对面的人对上了,只是这一次她还未来得及瞧清对方的神色便立即垂下了头,生怕再被人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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