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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已至卯时,宫门前的车马抬轿踏着风雪纷纷而至。

秦仪方进殿后没过多久,外头的长阶上便稀稀疏疏的开始进人。

他们的脸色都不算太好,尤其是那些个穿着绯色官袍和墨绿色官袍的人,就鲜少能看见神情随和的,大多都是如丧考妣,一脸死气沉沉的样子。

而反观那些个穿着酱紫官袍的,一个个喜笑颜开,生龙活虎的,全然一副大获全胜,扬眉吐气的模样,他们昂首阔步的迈着步子,时不时的还对着一旁死气沉沉的官员耀武扬威,更有甚者还直接出言嘲讽。

“弱鸡!”一个身形魁梧的悍将,对着身侧那个颤着扶着柱子走的老者道。

此话一出,原本就行的有些颤颤巍巍的老者,瞬间就气的抬着颤抖的手指着那人的鼻子,气息极其艰难的骂道:“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呐!”

那武将本也不是个善茬,见这老头指着自己鼻子说着这些个听不懂的古文,顿时便觉得自己被冒犯了,立即不耐的反手一挥,竟然径直将这老者拨下了长阶。

而本就在左右张望之人,顿时被这一变故吓得围了过去,可偏偏长阶之上各处都是人,却从始至终无一人能拦救下他,都眼睁睁的看着那位老者滚落下去。

姚临乐瞧得仔细,心惊之际她也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之意,立即便收回了目光再次垂下了头。

可底下却闹翻了天。

“章大人!章御史!”

“来人啊!莽夫杀人啦!”

“西北莽夫!宸霄殿前可不是尔等野蛮之人可以造次的!”

“……”

底下一片哗然,被指着骂的那些个军汉们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可他们那急莽莽的性子可不是能同饱读诗书的文臣对骂的,两句话不合心意,便是直接撸起袖子厮打上去。

姚临乐顿觉不妙,脊背处涔涔的往外冒着汗,而此时身前的大门再次被拉开,玄色盘龙纹的衣摆骤然出现在她的眼前。

周遭顿时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跪地声,待姚临乐反应过来时,周围便只剩她一人毫无眼色的站在原处了。

阿嬤没教过她见人要跪的习惯,平日在冷宫之中她除了母亲的坟也没有旁的需要她去跪的了。

云嬷嬷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跟前,立即扯着她将她按跪在地上,用仅她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骂道:“你想死嘛!”

姚临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蠢事。

方才,那位灭了她全族的新帝就站在她的跟前,可她居然还在不知死活的想着冷宫里的事,想着阿嬤,想着母亲的坟茔。

姚临乐的目光落到了那只握着自己胳膊的手上,上面也有冻疮和茧子,想起方才那句凶巴巴的话,姚临乐不由的又想起了阿嬤。

阿嬤有时气急了也会这样说。

姚临乐莫名的觉得心安,下意识的挪了挪膝盖,朝着身旁的热源靠去。

云嬷嬷心惊的不行。

方才一出来瞧见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心都快被吓得跳了出来,也没多想就急急忙忙的拖着人跪下。

她心里攒着气,可偏偏这家伙还像看不清现状一般不安分的朝她靠近。

云嬷嬷不解,瞥了一眼她,却撞见了一个纯然的笑。

那个笑明明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可偏偏一点也不让人讨厌,一点也不显得谄媚,就仿佛是发自内心的小辈在对着长辈讨喜一般。

莫名的可爱。

云嬷嬷觉得自己肯定是失心疯了,连忙冷着脸瞥开了眼睛,不再给她任何眼神。

心里却不由得暗忖,这孩子恐怕不止是有哑疾,脑子恐怕也不大好使。

否则,怎么能在这般骇人的情况下还笑得出来,实在是匪夷所思。

云嬷嬷不由得将目光转到身前那个背对而立的男子身上,九尺的身长掩盖在玄色龙袍之下,长长的墨发由一柄透着锐利寒光的玄铁冠高高束起,此时正负手而立,睥睨着眼前的闹剧。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却也不难想到。

饱经艰辛的男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哭着不愿分离的幼童了,此时的他是握三军掌帝玺,手握生杀大权的新朝帝王。

身为他的乳母,云嬷嬷由衷的为他感到欣慰。

“诸位这是在演给孤瞧吗?”男子浑厚沉着的声音传出,底下混乱的躁动瞬间失了动静。

妫朔呈神色淡淡的睨着底下乌糟糟的一团,如墨般的眉头上也不见有一丝波澜,只是紧抿着的唇似乎彰显出了一丝不悦之意。

而方才还战力爆表,底气十足的武将们瞬间偃旗息鼓,立即老老实实的收了动作,一声不吭的跪在了地上。

可偏偏那帮文臣轴上了性子,一腔孤胆的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老御史悲怮大哭。

“章大人,您老死的实在冤屈啊!”

“老御史,不能与章老再共事,实在是我等一大痛也!”

“老师,学生尚有未懂之难题,老师此番驾鹤而去,且叫我等既失尊长慈师,又无先辈领教,实在痛煞我也!”

各种称谓层出不穷,各色的哭词也是不停的往外冒,一时间玉阶之下就像是文人开了诗词集会似的,华丽的辞藻不要命的往外堆砌。

妫朔呈看的格外有趣,原本还抿着的唇也逐渐漾开了一个带着几分兴味的弧度。

这群杂碎唱戏都唱不明白,一个个都只顾着自己瞎显摆,企图在这场博弈之中取得最大的胜利。

妫朔呈看了许久,直到底下的哭声渐歇,抱着章御史尸身的青年男子哽着声音哭道:“陛下,老师他,死的实在冤枉啊!求陛下替老师做主!”

妫朔呈不语,只垂眸瞧了一眼说话的那人,秦仪方立即会意上前道:“此人是御史台的陈问,章御史的门生,也是岐南陈家三房的嫡子。”

“岐南陈家。”妫朔呈又细咬了一遍这几个字,眉宇间多了几分不耐之意。

秦仪方清楚其中缘由,当初王师行至岐南时,他们就曾被岐南陈氏的现任家主指着鼻子骂过“不仁不义,残暴叛党”,是他们这一路上鲜少见到的迂腐刻板之人。

自起兵那日开始,妫朔呈便立志不再做一个忍气吞声之人,那老家主也是撞到了铁板上,直接被一柄利箭钉在了城墙上。

本以为他们该安静些时日的,可偏偏还是有不怕死的挑事。

妫朔呈扫了一眼底下各人,大抵分成了三派。

挑事的,观望的,犯蠢的。

总之都是不省心给他找麻烦的。

妫朔呈高声道:“何乙何在?”

话音落,在一片酱紫衣袍中走出来一个身量较为中等的男子,快步到了阶前,跪地俯首道:“臣在。”

妫朔呈道:“替章御史瞧瞧。”

“臣遵旨。”

何乙弓身走到章御史身边蹲下,周遭也是一片窃窃私语。

他们方才已经确认过了,章御史已经没了鼻息。

陈问噤声瞧着将手落在章御史脉上的何乙,不知新帝这是在什么打算,他可不相信那样尸山血海之中趟过来的帝王,会连活人死人都分不清。

他心里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在漫长的探脉过程中,他忍不住悄悄抬眸瞄了一眼上首站着的帝王,可也仅仅一瞬,立时叫他脊背发毛。

那位负手而立的帝王竟也在瞧着他。

黝黑的眼眸中俱是一片冷漠森然,就仿佛在瞧一个必杀的半死之人。

陈问心里忍不住的发毛,越想越是后怕,忍不住朝身侧原本站着人的地方去瞧,可方才明明还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位大人,此刻早已不见了踪影。

陈问顿时大惊失色,心中直道不好。

自己与老师恐怕都中计了。

妫朔呈看着底下逐渐抖若筛糠般的人,嘴角忽的挂起一抹冷笑,扬声道:“何卿,如何了?”

何乙得了指示,立即回身正对着妫朔呈,跪答道:“回陛下,章大人已无生息。”

“哦?”妫朔呈淡淡的质疑出声,抬脚便开始往下走去,期间周围更是一片寂静,无一人敢吭声,连方才那些个期期艾艾的哭丧声也骤然停下了。

这段长阶似乎格外的漫长,可落在这其间的步子却像是一道道催命的锣鼓声一般,一下一下重重的击在陈问的心上,震的他四肢发麻,头脑也愈发混沌。

陈问神思都快涣散了。

此时身前却投下一道黑压压的暗影,如同一团浓重的乌云将他笼住,困着他叫他逃脱不得。

妫朔呈像是全然没瞧见陈问的那一脸灰败土色,俯下身子半蹲在了他的跟前,修长嶙峋的长指落在了章御史的鼻尖,随即又状作无意的探手摸向章御史的后脑勺。

那道有力的大掌与陈问胳膊接壤的瞬间,陈问抖的更加厉害了,怀中逐渐失温的尸体也变得像烫手山芋一般,让他恨不得直接抛出去。

妫朔呈又检查了一番章御史尸体的其他各处,故作困惑的问道:“既是摔落而亡,也该有致命之伤才对,可孤瞧着章大人这浑身上下至多也只是错位脱臼,可没什么能叫人当场毙命的重伤啊。”

“何卿,你怎么看?”妫朔呈起身侧目问道。

何乙得言,立即躬身回禀道:“回陛下,章大人是死于心绪激荡,而非重创致亡。”

站在人后的几人忽的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略有困惑。

他们不知新帝闹这一出是为何事,难不成凭此就想给西北那些悍将脱罪吗?

这可不行。

立在人群里的浔阳侯朝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即会意阔步扑上前来,在妫朔呈开口之前跪地俯哭道:“陛下,章大人年迈体弱,素有心悸之症,此番定是受那莽夫悍将所惊吓,才会出此不测,万望陛下处置恶人,为章大人鸣冤,为我等文臣讨个公道!”

妫朔呈本就未曾想过要就此结案,等的就是他们的后招。

勾唇冷声道:“当下所跪是何人?”

“回陛下,臣从五品太常丞王至。”

妫朔呈听了名字,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张折好的泛黄纸张,嘴里念叨着他的名字,手指还落在纸上快速的点寻着。

“哦!找到了。”妫朔呈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快意。

王至尚且还在困惑,可偏偏身后却不合时宜的传来一些抽气声,恍若瞧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而悄悄抬眼的陈问更是一副满盘皆输,垂头等死的模样,发白的嘴唇轻微的翁动着,似是无声的念叨着“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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