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方落,就将周围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了。
“怎么会……”华琼筵满脸都是不敢置信,“谁会这时候在沧岩城下杀人?”
卢重阳面容也严肃起来。
原本倚在一边闭目养神的许长风也掀开了眼皮,往声音传来处看了两眼,又继续闔目休息。
苍湛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前面不远处带着帷帽的侠客。
“那当然是因为人不是死在这里的了。”方才和苍湛一同出声的侠客回过身,听到华琼筵的话语不禁笑出声:“真是好久不见啊,华少侠,你果然也来了。”
“苗山晴。”
随着侠客自己拨开帷帽的遮挡,华琼筵也叫出了她的名字。很显然,这也是一张华琼筵并不陌生的面孔。
“你居然才注意到我吗?那也太让人伤心了,我可是早就看到你了。”苗山晴笑吟吟地说着,愉快的语调里听不出一丝的悲伤。
她嘴上虽然跟华琼筵你来我往着,目光却只盯着刚刚和自己一同出声的苍湛看:“今天还有几位新朋友?华少侠怎么不和我介绍一下?”
苗山晴等待着华琼筵的答案,华琼筵却只是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毫无再开口的意思。
华琼筵其实和苗山晴打过的交道不多,只知道她来自遥远的陈国,家境较绝大多数江湖武人都要更好,族中世代有人在朝为官。
以苗山晴的身份来说本应与江湖无缘,但比起束缚在一方天地,重复族中长辈的命运,她选择了离家出走,拜师习武。
只是她到底师从何处已经没有人知道了,从她扬名长洲武林至今,也未曾有人听她提及过相关内容。
若只是如此,一贯与人为善的华琼筵当然与她也不会有什么矛盾。
只是苗山晴是以她阴晴不定的性子和残忍狠辣的手段而一夜扬名江湖的——据说她以残忍的方式灭门了尽管已经不复往日荣光但仍保有一定江湖地位的碧柳山庄。
尽管此事都是口口相传,并无真凭实据指认苗山晴,且在那之后,她未曾再犯下过此类骇人听闻的案件,也不妨碍她被武林正道所排斥。
若说华琼筵本来对这等传闻还是不信居多,但在去年亲眼见到苗山晴为夺百花丸而屡下杀手后,也觉得她实非正道中人。
“既然华少侠不愿与我多言,那也只好就此别过了。”看着华琼筵的警惕,苗山晴也不执着,只是一脸遗憾着说:“春会上见,今年我不会再输给你了。”
“当然,还有这几位新朋友……”
说完,苗山晴就重新放下帷帽的纱帘,融入人群中,转瞬便不见了身影。
苗山晴与城墙上那些扫一眼就看得分明的偷渡者当然不同,如果她有意隐藏,寻常的守卫连她的影子都难以看见。
她的功力其实不比华琼筵逊色多少,比起华琼筵直来直去的风格,她更让人捉摸不透,虽然在擂台赛中她的表现可能逊色于华琼筵些许,但在别的方面,华琼筵也未必比得上她。
见两人似乎不算和睦,也不想过多打探师妹私事的苍湛和卢重阳虽然对苗山晴方才话语中透露出的意思有些兴趣,却也没再多问。
灵修和体修都不以感知见长,还隔着不小一段距离,许长风、卢重阳和还没真正踏上修仙路的华琼筵都只是察觉到了前方有所动静,只有苍湛听到了具体内容。
但苍湛也只能辨别出有人死了这一点,具体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苍湛顺着苗山晴离开的方向看去,她已经趁着混乱轻松混入了城。
苗山晴确实只是个普通的武人。
苍湛身为法修,甚至修习过能扩大感知的邪术,也不过获得了这点信息,苗山晴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可能是刚才发现了尸体的缘故,进城检查更严格了几分,等苍湛一行人终于入城时,落日的余晖已经覆盖了这片土地,给整个城池染上了一分血色。
“华少侠!”
“真是好久不见啊,华小友!”
“华少侠怎么这回来得这么晚!前些日子的武会也颇有看头呢。”
“不知这几位少侠是?”
华琼筵虽然没有门派,但以其惊人的武学天赋和实力已经位列当今长洲武林年轻一辈的顶端了,又因她一贯古道热肠,在江湖中人缘很是不错,甫一入城,过来和她打招呼的各路江湖人便再没断过,因好奇而打听苍湛三人身份的也不在少数。
长洲何其大,纵然因为四国间往来频繁,江湖武人更是以其流动性而对八方消息都颇为灵通,也不是谁都能认得每一个少年侠客的。
便是华琼筵、苗山晴这等声名远播的人物也有人不曾听闻,更何况是别人呢。
在终于从江湖人的热情中脱身后,华琼筵便向乐家在城内的府邸递了拜帖。
等了不一会儿,就有人客客气气地来迎四人入内,引她们与乐家二当家乐怜光见面。
乐家子嗣一向不丰,这一代只有姐妹二人,姐姐乐流光体质文弱,擅医术而不擅武艺,常年居于新月岛上处理各种事务,鲜少外出,除了每年的春会,便只会接见些医者和病患了。
妹妹乐怜光根骨上佳,武艺非凡,得了乐家剑术真传,常年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但在医术上只能说是略通一二。
姐妹二人一人主内,一人主外,在老家主故去这两年也是把乐家经营得蒸蒸日上,尽管江湖上时常有姐妹不和的流言,也没真给外人看了好戏去。
此次春会也是,乐流光在新月岛上筹备盛会,乐怜光在沧岩城内招待来客。
“既然有华少侠推荐,那自然没什么不可以!”在华琼筵提及来意后,乐怜光欣然同意了她的请求,还当即遣人去取坐船登岛的信物来,“更何况我看这几位少侠也是气度不凡,想来也是难得的英年才俊,若是就此错失,岂不是春会的憾事!”
在等待信物取来的时候,乐怜光还询问了几人诸如何时来到的沧岩城,可用过餐食,可有住处一类问题。听闻几人尚未寻得住处,她还邀请几人留宿,待到岛上船只过来,一同上岛。
“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华琼筵刚想拒绝乐怜光的邀请,苍湛就更快她一步应了下来。
“哈哈哈苍少侠是个爽快人!我喜欢。”乐怜光颇为不赞同地看着华琼筵,“都认识这么久了,琼筵还跟我这么客气。”
“咚咚。”
乐怜光正热情地跟几人说着话,敲门声就适时响起。
“进来!”
可没想到应声推门而入的却并非先前那人,手中所拿着的也并非登岛信物。
看打扮是类似管家一类的人物,得了乐怜光许可进入后直接来到乐怜光面前,伏在她耳边说了什么,还把手中写满字的纸张递了过去。
听着来人的叙说,乐怜光的面色也沉了下去。
来人有一定的武功基础,可能是考虑到此时来拜访乐怜光的都是些耳聪目明的武人,除了伏首在乐怜光耳边以外,也用了些传音的法门,来确保内容只能被乐怜光一人听去。
只可惜这样的手段可能能隔绝一般江湖好手的探听,却拦不住苍湛几人。
华琼筵自觉不该偷听,便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展示架上,观赏乐怜光收集来的古董奇珍,回避了对话内容。
卢重阳虽然也觉得这种行为不好,但想到她们此行的目的,也没像华琼筵那般刻意收敛。
苍湛与许长风两人则没什么包袱,把来人所说的内容听了个完全。
来人向乐怜光汇报的正是下午在城门处发现的尸体。
待人离去,乐怜光的面色也没有好转多少,原本尚算热闹的房间就随着这条消息的到来陷入了沉默。
就是华琼筵也再难继续在这种环境中装作没注意了:“琼筵冒昧,敢问二当家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若有用得上琼筵的地方,还请二当家尽管直言,琼筵自是义不容辞。”
乐怜光看着四人沉吟片刻,还是说了出来:“也罢,知道此事的本就已不在少数,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按时辰来算,你们进城时或许也注意到了。城门的守卫在城门边不远处发现了一辆停了许久也没有挪动的马车,也无人看守,过去查看时却在里面发现了一具尸体。”
“经确认,那具尸体正是半面神医肖榆。”
肖榆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早年学医时以身试药,一次意外下导致半边脸都被毒药侵蚀,变得狰狞可怖,据说犹如厉鬼现世,自此常年佩戴半边面具遮掩,故称“半面神医”。
肖榆自其中毒毁容后,愈发敏感冷酷。有传言说,她会在夜里随机找上路人,掀开面具,若对方被自己的容貌吓到,便抓走作为试毒的药人。
江湖传言自然不可尽信,但肖榆确实是一位精通医术毒术,武功也不差的武林前辈,前不久江湖上还流传着她的最新动向,怎会如此悄无声息地死在沧岩城外?
“春会将近,却有这等事就发生在我沧岩城下,这该让我如何向前来捧场的朋友们交代!”
乐怜光用一只手抵住额头,愤怒与沉痛仿若实质般从其面庞上流淌下来:“更何况,肖神医素来与家姐交好,此次变故又该让我如何与阿姐交代!”
“甚至我现在为诸多事务所累,都无法亲自去查清真相,为她讨个说法!”
“二当家若不介意,琼筵愿尽绵薄之力。”华琼筵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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