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那道声音一道出现的,裹挟着疾风的刚刃。
玄萧被阵法限制了行动,挪不开脚步,只得召圭臬抵挡。
霎时间,火花四溅,刀兵声密如雨下。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院子里交错,不一会玄萧身上就挂了彩,玄色外袍被划破,露出雪白的中衣,血又沿着中衣破损处的口子晕染开来。
玄萧呼吸声愈发沉重,挥剑抵挡的准头也在不断下降。
巫怀全抓住机会迅速出剑,剑身毫不犹豫地贯穿玄萧的左胸,又飞起一脚,把人狠狠踹出几丈远。
玄萧撞上院墙,又狠狠掼在地上,剧痛彻底将他淹没,他抚上那颗早就不再跳动的心脏,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还好他不靠心脏活着,否则这一击必然要了他的命。
“你武功竟一点长进都没有?”巫怀全上前,用剑尖横刺入玄萧的伤口,将人挑起。
玄萧双手紧握着剑,分担着身体的重量,颤声道:“且留我片刻性命……我为巫铭而来……”
这话一出,玄萧感到身体有了支撑,胸口那把剑也被对方收回。
“铭儿还活着?”巫怀全激动起来,他抽回宝剑,两手扶住即将倾倒之人的双肩。
巫怀全正盛的怒意,在听到巫铭的名字时,顿时消了大半,随之消减的,还有对玄萧的杀心。
玄萧连同着鲜血一道吐出一个字:“是……”
一人一灵,四目相对,巫怀全英气勃发,目光炽热又满怀希望,只因他的生命与意念,全然定格在了二十九岁。
玄萧透过他的眼,恍惚要将人错当作巫铭。
“他今年二十一,化境修为,比你破境还早上六年……”玄萧说完自己都疑惑了一下,他为什么莫名会来上这么一句?
巫怀全沉默了,一番思索后他将人扶到墙根边尚存的石阶上坐下。
“你……”巫怀全变脸的速度惊了玄萧一吓。
“与我记忆里的那个玄萧很不一样。”
玄萧倚靠着残壁,扯出一个牵强的笑:“二十年过去,哪有人一成不变的?”
“我方才故意露了几次破绽,而你没有趁机进攻。”
巫怀全正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来了兴致,选择听听玄萧有什么要狡辩的。
“就算我进攻了,不也伤不了你,何必做些无用功!”
“……”
“不是吗?毕竟你已经死了……咒阵之所以可怖,那便是因为你无需间歇,不会受伤,单是耗着,都能耗死我,而我,逃不出去也伤不了你,我再强也抵不住你无穷无尽的时间。”
巫怀全浅浅地勾了勾唇,默认了玄萧的话:“你怎不早说明来意?你若早些说,也犯不着挨这一剑。”
“方才回忆当年的细节,觉得其中细节有些怪异,我正寻思呢你就杀出来了,你出招又不留余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罢了。”
“那你说怎么个怪异?这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那会他才刚满月。”
玄萧稍作调息后开口:“巫铭前些日子对我说,他与他会梦术的友人在梦境里复原了当年我行凶的过程,说是我将他从废墟中抱走给他人抚养的。”
“他还说,他的神目并非天生。”
“神目?”巫怀全听到这两个字,整个元灵直接摆成了疑惑的形状:“我是他爹,他刚出生睁眼都比别家孩子慢两天,我怎地从未发觉他有什么神目?”
“我疑惑之处就在此,我记忆中,从未救过任何婴孩,更别说还给他换眼,可他一口咬定神目是我给的。”
巫怀全表情凝重起来:“死去元知万事空,可惜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对我没有欺瞒,那么你的记忆与梦术情境,必有一个是假的。”
“真假先不论,我若纠结这个真假能纠结出什么线索,也不必来此涉险,我时间不多了,现在最好的法子就是直接借你阵法,看看能不能查出除我之外的谋划者。”
巫怀全挑眉:“你该不会是在试探我,惦记上我家阵法了吧?”
玄萧暗骂一声,巫怀全这厮怎么跟巫铭一样,总在关键时刻犯轴?
“去你的,你巫家的阵法传承千年,且世代守着一眼泉不是偶然,别以为我不知道,历朝历代的化虹二境的大阵师多多少少都与你家有些关系,那些阵师多能耐,要能偷,早没了。”
玄萧早有疑惑,巫铭就算前世是桑伦,也不当记得赦字阵这样的灵阵,阵法这类的术术自天地初开就不受元灵影响,只能借活人,或者天地灵气的器物代代相传。
再说巫怀全在阵法中,是知道时间流逝,春秋轮转的,可他却好像感受不到有活人进入此地,据他所知,巫铭是回来过这里的。
可偏偏只有与当年案子有牵连的凶手会受到阵法影响,被拉入阵中,唤醒巫怀全的意识。
能留魂的阵法,只能靠器物,泉山上带灵气的就那么一眼泉水。
巫怀全一言不发,只沉静地与玄萧对视,眼瞳里倒映着玄萧,一如狍鹿在试探断腿的猛虎。
他注视玄萧许久,试图找出对方心虚的证据,可半天却只从对方混浊的双眸读出“疲惫”二字。
这是个毫无求生欲的穷途之人。
“罢了,我就信你一回,其实我巫氏的咒阵,与逆命阁凌霄令相似,借历代家主的元灵印记相传,有了这道咒阵才能靠着泉眼修习灵阵,这算是是对我族的保护,但这阵只能保护印记拥有者一人元灵不散。”
“你的第一个问题,只要家主被人有意谋害,那么凶手身上就会沾染上我元灵上的诅咒,与之有关的,所有间接或直接参与者或者操控者与凶手之间有一道你们看不见的因果黑线,它不受外物影响,就算其他参与者远在千里之外也同样挣不脱。”
玄萧将圭臬收入剑鞘:“我找当年凶手,并非是为自己脱罪,结合自我回朝这一年多来的种种,与阿铭身上发生的事,我能断定那人所图之业不止在北玄江山。”
“你是说他灭我泉山,如今还惦记巫铭,是为得我巫家守护的灵泉和阵术?”
“或许吧。”
巫怀全心道,如果那个幕后黑手想得巫家传承,又想坐拥天下,定打得是长生不死的主意。
“所以,你知道当年还有谁也参与这场阴谋?”玄萧见巫怀全顿然清明的眼神,急切追问。
“我不知,我当年直面的人是你,除了你之外,其他参与者我只知还有两人,只有让他们踏入阵法,我才能瞧见其身上的黑线。”
玄萧蹙了蹙眉:“我今日来就是想请你帮我找出那个人,现在看来连你也帮不了我……”
巫怀全摊了摊手:“我顶多传几个阵法给你拿出去,其他的还真帮不了你什么。”
就在一切陷入僵局时,玄萧忽然灵光一闪:“若从我记忆下手呢?莫不是我曾经撞破了些什么,那人才会大费周章给我更改记忆?亦或者,因为他知道进入此处会遭咒阵反噬,所以舍易求难地篡改老夫的记忆?”
“这不合逻辑,若你真知道了什么,杀了你岂不更保险?”
“不,他是需要一个完美的替罪人替他承担因果,想来他那时羽翼未丰,尚不能动我,现在在他看来,杀我的时机成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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