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放哪儿?”
“这里。”
“上衣呢?”
“额……这儿吧。”
“毛巾?”
“那……”贺逐黔驴技穷,跟抱着一叠毛巾的任景叙并肩站在没什么秩序可言的衣柜前,无奈承认,“我没分那么仔细。随便塞好了。”
任景叙俊眉一皱,贺逐有种不祥的预感,马上说:“你不准帮我收拾衣柜!而且我饭还没吃呢,没那么多时间!”
“行吧。”任景叙妥协,简单理出一个抽屉。
贺逐翻白眼,不知道这人在遗憾什么,这么喜欢帮人整理衣服,怎么不去做家政?
他又管自己坐回床边继续玩手机。这一回,任景叙也挨着他坐下,看他在界面点来点去,好奇道:“玩游戏么?”
“嗯。”贺逐低头挑选战斗需要的角色,一边说,“想说我玩物丧志,你就滚。”
任景叙一笑:“这是你的消遣方式,我为什么要说?”
“哼。”贺逐很快结束一局,又切换到抽卡界面,这阵子正好有新角色抽卡活动。
贺逐一次十连抽,不仅无事发生,还拿了个非常难得的高级非酋成就,系统在频道滚动播报玩家“欧气爆棚hzz”这一荣誉,寮频更是响起一片惊叹声。
不愧是我……
贺逐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任景叙也大概看懂了,没忍住,噗嗤一笑。
“这游戏的抽卡概率很恶心,你玩了就知道!”
“嗯呢。”任景叙附和,“无良游戏,实在过分。”
贺逐吞下一口恶气,把手机往他那边推:“帮我抽一张。”
任景叙随手在界面上划了一下,贺逐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下一刻,手机屏幕一黑,紧接着全新的cg动画跳出,新角色伴着金光华丽降临。
系统再次全频播报,“欧气爆棚hzz”两分钟内第二次出现在大家视野中,寮里又是一片庆贺,纷纷@“欧气爆棚hzz”,说非到极致就是欧,果然时来运转,羡煞旁人!
贺逐目瞪口呆。
任景叙中肯评价:“好像也没那么难。”
“一定是意外!单抽也是会出奇迹的。”贺逐转换十连抽,“再来!”
医生白皙修长的手指又是随便一划……
十连抽直接出了两个SP一个SSR,“欧气爆棚hzz”玩家小小刷屏,寮友艳羡不已,纷纷喊着“吸吸欧气,一起脱非入欧”。
贺逐终于不知矜持为何物,猛地抓住任景叙的手,小鹿一般清澈黑亮的双眼闪动难得的光:“你……你这么欧的吗?”
“‘欧’是什么意思?”任景叙虽然不断在学习着融入这个社会,并做得不错,但要紧随时代潮流,尤其跟年轻人同步,果然还是有些困难。
“就是运气很好的意思。”
“嗯……还行吧。”在原本世界掌管着五湖四海、天生财气横流、气运盈溢、出个门都能被黄金绊倒的龙王,这样谦虚地回答。
贺逐也明白这是谦逊之词,虽然难以想象并难以接受,但他确实无法抑制地对任景叙产生了一些崇拜。
当然,作为一位官方认证的非酋玩家,对闪闪发亮的欧皇有崇敬之情是理所应当的事。
他心口砰砰跳,强忍下冲动,没让他把自己的卡抽完,咳一声问:“以后有空帮我抽呗。”
“可以,小事一桩。”
任景叙含笑看着他,狭长的凤眼像两泓波光粼粼的桃花水,黑眸里那点隐匿的蓝,像夜空飘晃的蓝色薄纱,温雅舒柔,将人浸得魂骨酥软,难以逃离。
他总是这样看着贺逐,这次更甚。人本就长得无可挑剔,还这样专注地深情地看,谁受得了?
贺逐被盯得不自在,却强硬不起来,默默退了游戏,平复心情,一边撩着本就平顺的短发,一边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约我妈妈吃饭?”
“餐厅我已经订好了,不过我想还是你来说,可以么?”任景叙解释说,“目前为止,我都只是她曾经的主治医生,这样约她见面实在唐突,也有些奇怪。”
“好。”贺逐想到要跟孟柔焉坦白,心底开始忐忑,又问,“具体时间呢?哪个餐厅?”
“就在上次的餐厅怎么样?他们的三文鱼和蛤蜊很不错的,我记得你妈妈爱吃。至于时间,你来定就好了。”
贺逐没想到他竟还知道孟柔焉的喜好,问:“你怎么知道她喜欢吃这些?”
“住院的时候,偶尔会聊聊。”任景叙说,“我记得,你爸爸和哥哥挺忙的。那个叫贺子俊的孩子倒是常来看她。
“不过你妈妈在他走后心情会特别不好,护士说她有几次甚至在偷偷掉眼泪,护士问她,你妈妈就说很担心家里的小儿子,说他是个运动员,但是被她害得膝盖受伤,她想起来就很愧疚。我想,她的腺体紊乱复发,大概是因为这个。”
贺逐心口一紧,摇头说:“我的膝伤不是因为她。”
任景叙深深看他一眼,说:“小逐,你妈妈真的很爱你。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可以好好说清楚,不论是什么,我想你妈妈都愿意听,愿意为你做。”
贺逐好一阵子没说话。
在认识任景叙之前,他从不跟别人吐露心声,就是赵赫国,他也从不主动说这些家里的私事。
但任景叙像海一样包容他,身上散发的味道都带着贺逐无法拒绝的信任,即便像乌龟一样缩起脑袋,拒绝交流,任景叙也会安静地等他。
酸而暖的泉流涌过干涸的心田,贺逐的胸口发胀,却不是难受。他一向不知如何处理这些细腻的情绪,便埋首,默默点头。
很快,又僵硬地转移话题:“听恒栢说那个餐厅很难订,不是什么时间都可以的,我们选个比赛后的日子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任景叙游刃有余。贺逐跟着想起,上次任景叙和柴轩宇是在雅间用的餐,贺逐一直以为是运气好加上订得早,现在看来可能没那么简单。
在贺逐询问的目光中,任景叙于是解释:“那餐厅是轩宇开的,有一个包厢会专门预留给我,所以什么时候去都没关系。”
贺逐有点意外,这么火爆的餐厅居然还会专门留位置给任景叙,他之前说跟柴轩宇“比较亲”,贺逐以为就是亲近一些的朋友,感情显然比这更深许多。
其实贺逐一直没有问关于柴轩宇的事,一个是因为没想问任景叙的**,另外也是因为柴轩宇毫不掩饰的对他的不喜欢。
这会儿提到他,贺逐想了想还是问:“柴先生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轩宇他……算是朋友的孩子吧。我代为照顾,他也将我当兄长看。”
不是兄长这么简单吧?贺逐心里哼哼,面上不显:“那他是厨师?还是单纯是餐厅老板?”
“都不是,”任景叙想了想说,“主业算是卖海鲜的吧。”
又“算是”?
回答总是模棱两可。
贺逐发现任景叙已窥视到他内心的脆弱,自己对任景叙却一点都不了解,任景叙也并不愿意将私事过多地展示给他看,那个柴轩宇知道的肯定都比贺逐多。
不过这也没什么,无论是认识的时间,还是两人本质的关系,他跟任景叙都算不上多亲近。结婚证更是不提也罢。
贺逐低头翻转着手机看,沉默不语。
任景叙长腿一晃,膝盖触着他的,俯身问:“想什么呢?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没有。”贺逐哼一声,随便编一个理由,“在想怎么跟恒柏说,他昨天还问我……”
“小逐。”任景叙打断他,温暖的手轻轻握住他手腕,五根纤细的手指白得发亮,与贺逐浅蜜的肌肤互映下,别有味道。
任景叙的指腹微微粗粝而干燥,握着贺逐的地方激起灼烧感,夺走了贺逐很大部分的注意力。
见贺逐没反抗,任景叙于是再次微微用力,笑盈盈的,眼底却没什么笑意,“你已经第二次提到那个人名字了。”
“什么?”贺逐茫然。
彼时,午间的阳光因没有窗帘的遮挡,穿过玻璃窗铺满大半间宿舍,自也落在了他们身上。
任景叙再次将身体倾来一些,俊美无俦的容颜在眼前放大,贺逐甚至能将他纤密的眼睫看得分明,兜着闪闪发亮的阳光,绘一圈刺目的金边,原来连光都极度偏爱这美人。
贺逐有一瞬间的窒息,才迟钝地往后躲:“你干什么?”
“恒栢?是你相亲对象?不对,应该说——前未婚夫?”
贺逐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悦地皱眉:“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觉得你们关系不错。你叫我从来都是连名带姓,要么就是任医生。”他叹息,润玉般的脸上透着明显的失落与委屈。
“哼,那不然叫什么。”贺逐毫不动容。
“以前倒是没什么,不过你都要带我见家长了,不换个称呼么?”任景叙微微歪头,银发像散落的银丝,跟万千微尘一起在阳光里飘晃。
贺逐没说话,任景叙便又凑近,海的味道愈发浓郁,勾着贺逐被临时标记的腺体突突地跳,欢愉地释放信息素,回应着alpha。
他仿佛喝醉了一样,晕乎乎地坠落在大海深处,仅剩的意志无措且无声地控诉任景叙故意释放信息素的行为。
不过任景叙自不可能听见,在成功骗得贺逐精神恍然后,又不紧不慢地引诱:“小逐,已经领证了,应该叫‘老公’才对吧?”
“我们……我们是假的!”贺逐坚强地抵制诱惑。
“在你妈妈面前,你也要这么说么?”任景叙忧愁,“要是被她看出来,我们该怎么办?”
“我……”
“乖,试一试,叫叫看。”任景叙几乎和他贴着鼻尖,低沉好听的嗓音将贺逐拽入温柔的深渊,谁也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危险。
贺逐被困在他灼热而不致命的注视中,双唇张张合合,某一刻真要乖顺地开口,任景叙却不愿等似的,俯身想封住他的唇。
贺逐下意识纠紧床单,没有躲。
就在这时,一阵铃声骤然响起,贺逐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猛地推开任景叙,医生温凉的唇便擦过他的唇角,落在了贺逐滚烫的面颊上。
贺逐慌慌张张站起,逃避一般背对着任景叙,看来电显示竟是贺矜。
贺矜几乎不给他打电话的,怎么回事?贺逐感到不妙,好半天才按下接听键。
“喂?”
“基地门口,带上户口本,马上出来见我。”贺矜说完就挂了电话,强势和不请自来让贺逐感到头大。
他有点慌乱地想,贺矜怎么知道户口本在他这里?难不成是贺子俊说的?可他并没有告诉贺子俊自己拿户口本来干什么,贺矜是知道了什么?
“怎么?”任景叙站起来,“是谁?需要我帮忙么?”
贺逐摇摇头,匆匆从抽屉里翻出户口本——他原本想找个时间偷偷送回去的。他抓起帽子抛下一句:“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关好门。吃饭的时候晚点再说。”
前有狼后有虎,但若比起来,贺逐更愿意去面对贺矜,他步伐飞快,生怕任景叙追上来,直到坐上电梯才松了一口气。
随着电梯下行,贺逐摘下帽子,盯着电梯门上映出的自己,发现脸红得像猴屁股,少有的狼狈。
贺逐气闷地啧嘴,都是因为任景叙!总做一些让人误会的事!
虽然知道是信息素的影响,但就不能克服一下吗?他就从来不会越界,从内到外都很好地保持着合作者的适当距离。
贺逐捂住自己咚咚狂响的心口,这样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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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19 非酋与欧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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