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晚,南意迟她练琴到十点半,因为忘了手机所以折回去,从隔间走出的秦泠坐在她坐过的位置,手指按住琴键,然后发现了手机,着急忙慌躲进隔间。
撞到秦泠而躲在门口的南意迟目睹一切,停留数分钟后才现身。
原来那种被视监的如芒在背感,并非空穴来风。
秦泠,又是你。
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轻易脱身。
南意迟弹奏琴键的每个动作都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南意迟知道她的优势在哪里,也恰好知道秦泠的好胜心和傲慢,不允许她败给自己。
所以,这是南意迟套住秦泠的第一个圈套:她要秦泠的目光为她停驻,不再是草草一瞥,视若无睹。
她的目光,南意迟忍不住想,秦泠的目光就是一束只为她而落下的聚光灯。
秦泠的目光,只要一想到那样耀眼的人,只会在人潮中把目光聚集她身上,南意迟就会为此兴奋到骨骼颤栗。
指法因此无序,音符为此紊乱,连心都不由自主地跳动。
再看一眼我,南意迟仿佛沦陷进一场事先预料的阴谋中:秦泠,我一定和你想象得不一样,
直到第二夜,秦泠才舍得跟上她的步伐,一同在黑暗中行走。尽管并不“名正言顺”。
连续九天,秦泠都会暗中跟着她。她迟迟不肯露面,南意迟的耐心极速消耗,是时候给她一点刺激。
周二晚,南意迟刻意避开去体育馆的琴房,临近竞选日期,秦泠猜测她不会轻易放弃,所以肯定会在差不多的时间,等在小树林守株待兔。
秦泠太好懂了,她最多缄口不语,但学不会拐弯抹角。
果然,南意迟精准捕捉到角落里秦泠的行踪。
太不小心了啊。
“咔嚓”声。从树后冒出来,南意迟立刻注意到树干后的鞋,还有与树投射下不同方向的影子。
南意迟恶趣味从胆边生:秦泠,我要提醒你了。
她抬脚踩断脚侧的枯枝,手机适时震动,是她的闹钟。南意迟面不改色摁断闹铃,放在耳边,假装那是通电话:“喂,我跟你说,要不是我自己踩断树枝,差点以为有人跟踪我,吓死了。”
劫后余生的可怜巴巴语气,一番话被她说得煞有其事。
南意迟竖起耳朵,敏锐侦查到后方窸窣的踩叶声,接着补充下一句:“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窥我。”
脚步声突然停止。南意迟不回头地走入宿舍楼下。
只要感受她的目光,南意迟沉寂死去的心就像活过来,凶猛而有力地跳动。
咚咚咚,心如擂鼓。
刺耳的闹钟突兀响起,吓得宿舍每个人都心脏麻痹一瞬,随即狂跳,大脑被刺激得发麻发昏。
七点是早自习时间,用时半小时,然后是早饭时间。
谁能想到,寒窗苦读数年,最后考进的是另一所“监.狱”。
四个人还没清醒已经爬下床,半梦半醒地穿戴衣服,脸也不洗牙也不刷,趿着拖鞋就去上早自习。
南意迟进教室后,里面照旧睡倒一大片。教室里充满早起的怨气,连空气都是逼人的闷热,空调效果很慢,所以风扇会同时工作,在头顶嘎吱嘎吱摇响,疑似摇摇欲坠。
药学的课说多,也多不过莫雯静的临床专业,说少,也少不过秦泠的冷门古生物学。一周两天早八晚六的排课,经常半天的实验课,外加偶尔的上下午分开的两节大课。
只是看了眼周一的课表,南意迟的脑袋磕在桌案上:想死。
偏偏周一就是早八晚六,晚上还有她的选修课。
一上午的课累得够呛,南意迟岌岌可危的脑袋,被何梦铃用掌心及时托住。
“别死,再撑一节课就好了。”
何梦铃如是安慰,南意迟并没有因此好受,眼皮子越发沉重的想要合拢。
“她们联系过老板,据她们说店里没有衣服。”
没有?南意迟的意识被针扎似的清醒下,如果不在她们那儿,还能在哪儿?
南意迟垂下眼眸想了又想,只剩下秦泠:如果在秦泠车里,她会不知道?
“会不会是你和秦泠学姐打车回来,衣服落在出租车上了?”
南意迟摇摇头:“找不回来就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不容易熬过上午的满课,南意迟头晕脑胀,强撑意识准备冲去食堂抢饭,但社团部门弹出群消息,中午要开紧急会议。
天,好不容易直起的腰终于还是塌了。
南意迟猛地头碰头,和桌子磕生磕死,黯然神伤:“你们先去吃,我又要被抓去当牛做马了。”
何梦铃欲说还休,最后只能拍拍南意迟的肩膀:“加油。”
南意迟苦笑,下课铃一响,教授跑得比她们还快。脚步声令整栋楼塌方似的轰隆隆作响,人山人海拥出狭窄的门口,只有较少的几个人不疾不徐地收拾东西。
南意迟提前几分钟到体育馆的会议室,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等着部门部长来开会。
因为没要补觉,来不及吃早饭,南意迟饿得三魂丢了七魄,一心盼着结束无聊的会议,然后冲去吃饭。
这个点,应该只有外面还有点吃的。
虾饺皇、红烧乳鸽、白灼菜心、红米肠,蒸排骨、蒸凤爪、蒸粉肠,再配一碗清汤泡饭,皮蛋瘦粥也行,不过有煲仔饭更好。
南意迟想吃的快想疯了。
“南意迟。”
北方人会喜欢吃吗?
南意迟手撑着脸,巴巴望着会议室的天花板,想入非非。
“南意迟?”
嗯?
连轴转得神智不清的南意迟突然被点名,像个上课走神的学生,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
她被手掌撑起的脸自觉立正,一脸懵地望向讲台前的秦泠。
一群人循着秦泠的视线,各式各样的眼神纷纷落到南意迟头上,原本还算和谐的氛围顿时变得微妙。
从前方投射的带有探究意味的视线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南意迟。”秦泠又叫了她的名字,用以南意迟确保她没出现幻听。
“我、我在。”南意迟反应总是慢半拍,但还是及时回应她。
“散会之后,你留下。”
视线终于不在南意迟那儿,她松口气,只不过那种欲言又止的微妙在错落的视线中来回推拉,她知道,她们都在揣测秦泠的意图。
毕竟,表面上看,秦泠和南意迟不和,还是南意迟挑起的争端,而此前,她一直没什么存在感。
单独把她留下,能是什么好事?
一群人做鸟兽散,生怕卷入纷争,人去楼空太快,以至于南意迟还没从秦泠主动要她留下来的震惊中缓过神。
“你的衣服落在我车上了。”秦泠语气平静陈述,“不过,只是阿姨拿回家洗,可能要另找时间才能还给你。”
“没关系,我……”南意迟到嘴边的话生生被打断,秦泠用自然到疑似亲昵的口吻说:“明天上午的课间,我给你送过去,可以吗?”
课间?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如投石入湖,平静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那我,”南意迟如火烧喉,干涩到吐词困难,“我请你吃饭?”
“好,”秦泠收起东西,“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
这么、这么快?
这是南意迟过得最浑浑噩噩的周一,因为下午的时间好像在她的脑海悄然流逝,现在太阳落了山,她站在校门口吹着冷风。
前方,马路对面的秦泠正在等绿灯,她是来和自己碰面的。
风吹翻她蓬松的微卷头发,凌厉的气质如同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她的眼睛带着雪原上猎豹般锐利,像盯紧猎物般盯紧自己。
文艺又极具侵略性的矛盾气质,被秦泠融合的如此完美。
南意迟疑心自己犯了文艺病,只是秦泠一靠近,有又能嗅到冷茶香味,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飞出去。
她肯定会像一杯被泡得正浓烈的茉莉香茶,吻至唇腔中,如经雨艳花。
南意迟忍不住想,和秦泠谈情说菜,必定会是一场惊世骇俗的狂风骤雨。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商场,这个点正是学生成群结队闲逛、附近居民散步的时间,为了避开人潮,秦泠直接带南意迟乘专梯上顶楼。
秦泠选了粤菜店,包间提前开空调,温度适宜。点好菜后,不多时就吃上了。
一顿饭,吃得南意迟意乱情迷,饭不是饭香、菜不是菜味,它们到了嘴里,只是从秦泠那儿汲来的香味。
令南意迟无端发热。
直到出了店门,冷风灌肺,南意迟方才醒神。
“先送你回去。”秦泠和南意迟并肩站在路口,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秦泠突然开口提议。
其实不用的。
但对视后,南意迟变得犹豫,那句话在嘴边又咽回去。
一路沉默走过红绿灯,穿行校门,并行到熟悉的地方,两人余光触碰对方的脚尖,旋即触电似的收回,收敛神色。
穿过小树林,还需要走一段距离才会到宿舍楼。
又要分开了。南意迟恹恹地想。
“想要我帮忙吗?”秦泠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面向南意迟,路灯下,她的眼里存了一点星光。
除此以外,目光所及全是南意迟。
好阿,又又又来迟了[求求你了](只能再给大家磕一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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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那很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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