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周五的最后一节课，经历了十几天的上课终于要到休息的时间，许楚焕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非常开心。只要熬过了这最后的十分钟，回宿舍收拾好东西就可以回家。
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所有学生的屁股底下都像是按上了弹簧，纷纷从椅子上蹦起来。
“哦，回家喽！”
站在台上的化学老师敲敲黑板，“安静一些，我还没留作业！都不许走！给我写完五张卷子，下周一就收！”
化学老师把早就数好的五沓卷子放到第一排，学生们只能一张张传到后排。
许楚焕叠吧叠吧就把五张卷子塞进包里，催促旁边的人，“秦正业，快去帮我收拾东西，我要回家！”
“嗯。”秦正业整理好书包，跟着人往外走。
“班长，”赵文匆匆忙忙，正好在门口撞到两个人，“我还以为你走了呢，正好，老陈找你。”
秦正业看了一眼许楚焕，说：“我去找一趟老师。”
许楚焕不开心了，插着手抱怨道：“烦死了，今天是回家的时候，老陈这个时候找他干什么呀？”
“不知道，”赵文先是摇头，突然一拍脑袋，“哦对了，我刚才上厕所的时候正好路过老师办公室，你猜我看见里面的有谁？”
“说！”
赵文也不卖关子，“我看见贾妄在办公室里，旁边还有一个中年男人，我猜是他爸。父皇，你说是不是贾妄犯了什么事儿，被老师请家长了？”
贾妄？家长？陈来叫秦正业？许楚焕把这些关键点结合起来，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想。
“哎？父皇你干什么去呀？”
许楚焕没有回头，“去救秦正业。”
“去救班长？为什么要去救他？哎？”赵文越来越疑惑，不过在回家的诱惑下，他选择不去思考这些问题。
许楚焕跑到老师办公室门口，木板门的质量不太好，根本不隔音。即使距离门边还有几步远，许楚焕也能听到办公室里男人叫嚣的声音。
“贾先生，您先冷静一下，我觉得这中间是不是有些误会。”陈来在中间调和，结果“咚”的一声吸引了屋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老师！”
陈来搓了搓本就头发不多的脑袋，语气更忧愁了，“许楚焕，你怎么来了？”
“老师，这中间肯定有误会。”
贾父唾沫横飞高声骂道：“这又是谁？一个学生也敢在这里跟老子说话？”
贾妄本想只针对秦正业的，但是现在看到许楚焕也一起来了，直接告状，“爸，这个人也欺负我了。秦正业就是被他挑拨的。”
“原来如此！”贾父满脸横肉，“秦正业，当初我们家待你不薄，可是你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这种事情来？上一次我没有和你计较，没有把你打人的事情写进你的档案。看来仁慈并不会换来你的悔改，这次说什么我都要把你送进监狱。”
许楚焕觉得好笑，“这位大叔，说这话之前，麻烦你先问问你的儿子。他携带危险刀具，还是打架斗殴，要是细究起来，你儿子可是要被判刑的。”
贾妄立刻反驳，“我没有。”
“你敢说你没有？”许楚焕故意说：“那天你和十几个人拿着刀追我们，我手机里还有证据呢！”
“你瞎说，明明加上我也只有7个人。”
许楚焕歪头看着陈来他们，“看，他自爆了。”
陈来琢磨着这两人的话，刚想说什么就被贾父打断。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诽谤！现在我儿子被打的事情可是有证据的。你看看这伤口，医药费，还有精神损失费，你们都要出！”
许楚焕掏出手机，找到当初秦正业拍到的照片递给陈来，“老师，您看看吧。”
陈来接过来端详，照片似乎是在跑动时照的，画质有些模糊，但还是可以看清贾妄的脸和他手里的刀。
“贾先生，现在算是证据确凿了吧。”
贾妄和他爸看了眼照片，后者瞪了贾妄一眼，开口道：“虽然确实照到我儿子拿着刀的画面了，但是他也没有对这两位同学造成什么伤害啊，他可能只是拿刀削个水果而已。”
陈来问：“你们两个受伤了吗？”
许楚焕摇头，“没有。”
“看吧，”贾妄的表情非常嚣张，“可是我身上的伤就是证据，而且器材室附近还有摄像头，我相信只要查看就能看到更确凿的证据！”
贾父说：“对，你们现在就去给我调监控，我今天一定要还我儿子一个公道。”
贾父强烈要求，教导主任只好联系安保部，调出这段时间的监控。
在等待调动监控的期间，许楚焕小声和秦正业说，“待会儿你别说话，所有事情我来承担。”
“楚焕，动手的是我，我会承担责任。”
“嘶，你怎么不听话了，我是不是你的主人？”
秦正业点头，“你是我的主人，所以我就更不能让你陷入危险。”
“哪有什么危险，撑死了就批评一顿，大不了拿个处分，反正我爸肯定会管我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可是……”
“你可是个屁啊，处分对我来说没什么，你能承受这种后果吗？”
“我……”
安保部的人调好监控，找出事发时的片段。众人围上去，看完后发现视频因为角度有限，只照到了贾妄先经过，而后过了几分钟后，许楚焕和秦正业经过。
显示屏幕上又过了几分钟，贾妄捂着脸再次经过视频画面。
贾妄指着视频，“看，我脸上的伤就是这个时候留下的。”
许楚焕反驳，“视频上并没有拍到秦正业揍你的画面，你凭什么说你脸上的伤是他打的，说不定是你自己磕的。”
贾妄指着秦正业，“视频只拍到我们三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
许楚焕耸肩，“我刚才说了啊，你自己摔的。”
“不，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贾妄说着说着就开始着急，甚至想要和许楚焕秦正业动手，被老师们一把拽开。
“冷静一下。”
许楚焕平静地说：“法律上都有疑罪从无的说法，你现在所谓的证据根本就没法定罪，还在这里嚣张什么？你以为这还是你两年前随便冤枉人的时候吗？”
陈来看了眼许楚焕，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贾先生，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看……”陈来手里的手机来了个电话，当他想要接通时才意识到这是许楚焕的电话，“给，你爸的电话。”
“我爸？”许楚焕接过电话，“估计是问我怎么还不出来。”
贾父听见，立马说：“你爸？让你爸过来！”
许楚焕没有搭理对方，接起电话，许坦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许楚焕，我在校门口等你那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出来？”
“爸，我们老师找你，你来一趟办公室吧。”
“办公室？许楚焕，你又干什么了？”
许楚焕叹了口气，“你来了就知道了。”
挂上电话，许楚焕对陈来说：“我爸待会就过来。”
贾父听到这里，准备要好好地坑一把许楚焕。他又看了一眼秦正业，“秦正业，要不要把你爸也请过来啊？哦，我忘记了，你没爸。”
许楚焕听了直皱眉，怎么会有这么没有素质的家长啊，怪不得会教出贾妄这种孩子。
不等许楚焕骂回去，陈来先一步说：“贾妄父亲，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分了。我们就事论事，你说这些干什么？”
“我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贾父表情嚣张，“我记得当年，就是你强烈要求，说他学习好，不应该进监狱，求了半天的情我才签了谅解书。你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你想当他爹啊？”
“闭嘴！”
贾父的视线移到说话的秦正业身上，“哎呦，你小子长本事了是吧，敢这么和我说话了是吧。”
教导主任也赶紧站出来，“这位家长，请你冷静一些，我们就事论事。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们会给你解决，请你不要对我们的学生说太过分的话。”
许楚焕也想损一损贾妄他爸，不过他爸许坦闪亮登场了，于是立马闭上嘴。
“怎么回事儿？”
贾父看到许坦，愣了一会儿，直接告状，“你就是许楚焕的他爹？你儿子揍了我儿子，你看看这下巴伤的。”
贾妄父亲丝毫不顾及自己言语上的漏洞，刚才还说是秦正业打的，现在又说是许楚焕打的。
许坦看了一眼许楚焕问：“是你打的？”
意识到秦正业要站出来，许楚焕眼疾手快地握住对方的手，“没有，是他自己摔的。”
贾妄立刻反驳，“不是我摔的！只有傻子才会摔到自己的脸。”
许楚焕自言自语，“我看你这智商和傻子没什么区别。”
“你给我少说两句，”许坦警告地指了下许楚焕，锐利的眼扫过许楚焕和秦正业交握在一起的手，挑了挑眉。
许坦在陈来的指引下，看完了监控。他开口道：“这位先生，视频里并没有证据直接显示我孩子打了你的孩子，我不接受你的指控。”
许楚焕又适时地把手机里的照片给他爸看，“爸，贾妄之前还拿着刀威胁过我和秦正业。”
许坦看了眼照片，脸上的表情顿时冷下来，“这位先生，你的孩子涉嫌携带危险刀具，并且对我孩子造成了威胁。虽然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但是我会派人去拍摄的地点寻找更多证据。你等着接律师函吧。”
贾父听到律师函，坦然紧张起来，“这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不至于这么严肃吧。”
许坦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这位先生，现在还不严肃，难道要等真的出人命了再严肃吗？”
“哎呦，你看看，这都是误会。小孩子之间难免磕磕碰碰，也怪我家孩子不小心。”贾妄的父亲换上另一幅面孔，“都是误会，误会。”
许坦说：“是不是误会，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许楚焕狐假虎威，他故意咳了一声，道：“贾妄，你听到了吗，我爸说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律师。不要来找我，更不要来找秦正业，听明白了吗？”
许坦接下这个担子，说：“是的，正业是我朋友的孩子，有什么问题，我的律师都会全权负责。”
贾妄父亲自知理亏，带着他儿子离开办公室。
“切，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许楚焕抱着手，嚣张地说：“结果一家都是怂货！”
“许楚焕，”许坦叫了自己儿子的全名，“现在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在上学期间的晚上，跑去校外？”
“……”许楚焕眨眨眼，直到护短时间结束，现在是虎毒食子的时间，他阿巴阿巴，“爸！爸！我这次月考成绩又进步了，不信你问陈老师。”
听到成绩，许坦向陈来确认，两人聊着聊着就聊high了。直到学校又一次打铃，许坦才结束话题。
“老陈，今天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家，我一起送你吧。”
陈来也不客气，“老许，那就麻烦了。”
坐上车，许坦启动车辆开出校门，问：“下周你们是不是要体检了？”
许楚焕自知已经度过了危机，又恢复成了那副张扬的模样，他扒着前面的椅子探头问：“体检？什么体检？我不知道啊。”
陈来解释道：“确实要体检了，今天下午学校刚发的通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学生们。哎，老许，你是怎么知道的？”
“哦，”许坦转动方向盘换了条路，自然地说：“我来你办公室的路上，正好听到了有两个老师在聊这件事，他们还觉得这个时间点体检很奇怪呢。”
“是啊，确实有些奇怪，明明每次体检都是第二年的三四月，怎么今年大冷天的去体检了。”
许坦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坐在后排的秦正业，对陈来说：“听说国家最近刚下达了通知，要多注意青少年的身体健康，估计学校是为了相应号召吧。”
“估计是吧，反正我们听安排就行了。”
回到家里，许坦没再提打架的事情。吃饭的时候还是叫上杨瑧和秦正业，他把陈来对于秦正业的评价转告给了杨瑧，还感谢了秦正业对于许楚焕的帮助。
许楚焕相当不忿儿，“什么嘛，这里面也有我自己的努力！”
“是的，要是能天天待在学校里学习，我相信进步会更大。”
许楚焕立马收声低头吃饭，不再多说一句话。
吃完饭，许坦叫住秦正业，“正业，来我书房一趟。”
许楚焕开启戒备模式，“干什么去，怎么不叫我？”
“作业写完了吗？赶紧去写作业。”
许楚焕故意道：“我有题不会，要和秦正业一起写作业。”
“那就先写你会的。”
“会的都写完了。”
“那就再写一遍。”许坦不再和许楚焕耽误时间，朝着自己书房的方向走过去，秦正业紧随其后。
这下算是彻底激起了许楚焕的好奇心，这俩人有什么可聊的啊？
等两个人走了以后，许楚焕像是做贼一样悄悄跟了上去。恰好书房的门开了个缝隙，足够让他偷听到两人的对话。
许坦绕过巨大的红木书桌，坐在椅子上。秦正业则是在桌子的另一边站立，遮挡住了许坦的身影。
“正业啊，今天的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我不管，我只问你一句话，你觉得小焕怎么样？”
“叔叔，我觉得……”
许坦打断秦正业的话，道：“你放心，大胆地说。如果他对你态度恶劣，或是欺负了你，你就和我说，我会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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