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财产?
苏念举着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她小半张脸,上面写满了错愕和难以置信。她甚至下意识地把手机又往前送了送,确保收声孔对准门缝。
心脏在胸腔里失了节奏,砰砰直跳,不知道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因为他话语里那股不加掩饰的、近乎孤注一掷的……占有欲?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着门外,用尽量不带波澜的、甚至刻意带上一点求证般的疑惑语气,轻声问:
“顾总,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
她顿了顿,补充道,声音透过门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想留个证据。”
门外陷入一片粘稠的寂静。
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只有苏念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声,在耳膜里咚咚敲着。
她屏住呼吸,手机依旧稳稳地举着,录像的红点固执地亮着,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几秒钟,或者更久,时间感在此刻变得模糊。
然后,她听到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吐息。紧接着,是身体重量倚靠在门板上,发出的细微摩擦声。
顾衍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沙哑被放大了,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却又异常清晰的执拗:
“我说,协议作废。”
“苏念,我们不离了。”
“我的全部财产,都给你。”
一字一顿,清晰地透过实木门板,钻进苏念的耳朵,也被她手中的手机毫无遗漏地记录了下来。
苏念感觉自己的指尖有点发麻。全部财产……顾氏帝国的掌舵人,他名下的“全部财产”是什么概念?那不仅仅是天文数字的金钱,是股权,是遍布全球的不动产,是一个庞大的商业王国。他就这样,在深夜,带着一身酒气,轻飘飘地说了出来?
荒谬感如同潮水般涌上,但在这荒谬之下,又潜藏着一丝让她心惊肉跳的、不容错辨的认真。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回应,门外又传来了动静。
似乎是身体滑落的细微声响,然后,敲门声彻底停了。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远去的、略显踉跄的脚步声,以及管家压低了的、带着焦急的劝慰声。
“先生,您小心脚下……我扶您回房……”
声音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门外重新恢复了寂静,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几句话,只是她午夜时分的一个离奇幻觉。
苏念却还僵立在门后,举着手机,直到手臂传来酸涩感,她才缓缓放下。
屏幕暗下去,最后定格的是她前方那扇紧闭的房门影像。她点开回放,将音量调到最大,顾衍那沙哑而清晰的声音再次在静谧的房间里响起——
“……全部财产,都给你。”
不是幻听。
苏念按熄屏幕,后背抵着冰凉的门板,慢慢滑坐在地毯上。柔软的羊毛簇拥着她的小腿,带来一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心跳依旧很快,脑子里一团乱麻。
他是什么意思?酒后胡言?还是……认真的?
可顾衍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醉到失去理智,说出这种无法挽回的话?就算醉了,潜意识里的念头,往往才最真实。
那他潜意识里,是想……绑定她?不是因为协议,不是因为家族,而是因为他……想要她?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苏念自己按了回去。太荒唐了。他们之间,除了那一纸协议,还有什么?连基本的了解都谈不上。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试图理清思绪。无论顾衍是真心还是假意,是醉酒还是清醒,他今晚这番话,无疑是在他们之间那潭平静无波的死水里,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
协议可能真的要起变化了。
而她手里,阴差阳错地,掌握了第一份,也是目前唯一的“证据”。
这让她处于一个微妙而被动的位置。拿着这份录音,又能如何?去质问清醒后的顾衍?还是作为未来谈判的筹码?
苏念苦笑一下,将手机锁屏,放在床头柜上。现在想这些还为时过早。一切,都要等明天,等那个冷静自持、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顾衍回来之后,才能见分晓。
这一夜,苏念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顾衍递过来那份冰冷的协议,一会儿是他醉眼朦胧地说“全部财产都给你”,最后画面定格在他清醒后,用那种惯常的、没有温度的眼神看着她,仿佛昨夜那个失态的男人从未存在过。
***
第二天,苏念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狭长的光带。她躺在床上,听着别墅里隐约传来的细微动静,是张姨在准备早餐。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井然有序。
她深吸一口气,起床,洗漱,换好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平静的自己,她定了定神。
推开房门,走廊里安静无声。主卧的门紧闭着。
她下楼,走向餐厅。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早餐,中西合璧。而她脚步顿在了餐厅门口。
那个本该早已出门的身影,此刻正坐在他常坐的主位上看平板电脑。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他身上,给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浅金。他穿着熨帖的白衬衫,袖口挽起一截,露出腕骨和价值不菲的手表,头发一丝不苟,神情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
昨夜那个倚在她门口,领带歪斜、发丝凌乱、说着醉话的男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真的只是她的一场梦。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