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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囚徒

江蓝水在火车上坐着,火车很慢,不知道现在行驶到哪个山野。

一抬头,在山边;再抬头,还在同一座山边。

这条路原来有这么长吗……是啊,为了来一趟,蒋回一辈子都搭上了。

火车里有抽烟的,有抱着孩子哄睡觉的,还有仰天打鼾的中年男人。

江蓝水低头眨着眼睫,彻夜不眠导致她薄薄的眼角爬上一层疲倦的皱纹。缓缓地,她从包裹里掏出来一个橙子,拿细细的指尖去抠着剥了。

剥皮橙子酸味儿弥漫在空气里,和着对面男人扔的一桌垃圾和烟头,还有泡面剩汤,瞬间火车车厢里更难闻了。

江蓝水默默掰橙子吃,此时旁边乱叫乱笑的小男孩跑过,在她跟前停了下,她就把橙子递了一小牙儿过去。

小男孩笑嘻嘻地接过吃了去找妈妈,对面抽烟的男人却不乐意了,轻蔑地笑着,抬手将烟灰往桌子上的泡面里掸。

江蓝水刚把胳膊放在桌子上,烟灰在空气里飘,一部分落在剩汤里,一部分很快就附着在她蓝色披肩外套袖口上。

江蓝水沉默,然而那男人朝前坐了坐,一边看手机,一边又恶意将烟气往人脸上吹。江蓝水往后退了退,难免要动腿,不小心碰到了对方伸过来的脚,停顿一下,才开口说了句不好意思。

男人流里流气地说了句“没事儿”,然后像故意的,同样拿鞋子碰了下江蓝水。

江蓝水觉得这男人笑得让人不适,直到腿被擦到第三次,实在忍不下去,才一把掀翻了跟前的泡面汤水,冲男人大喊道:“你是不是有病啊!”

霎时间火车里的男女老少都往这儿看过来,对男人指指点点,男人身上被泼得都是剩汤,同时理屈词穷,恰好火车提醒下站,他就赶紧夹着尾巴梗起脖子逃了。

江蓝水没觉得有什么丢人的,只是站着,看着那一桌凌乱和滴汤的泡面,有些无助和戚然。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新上车的游客,还是从其他截车厢走过来的,一个打扮整洁又精致的男人走过来,很快跟列车员一起,三两下就把桌面收拾妥帖。

江蓝水疑惑地看着,觉得那男人隐隐熟悉得慌,直到下一刻,男人大方落座对面,顺其自然迎上自己的目光。

“……?”

列车重新启动,江蓝水“砰”地一下惯性后退,怀着不可置信的骇然,颤抖着坐下去。

对面的男人扎着中长发,年纪就比她小一岁左右,却还很显年轻,穿着也时髦,笑脸开口:“嫂子。”

江蓝水像受到惊吓的心悸,赶紧去摸了摸包袱里的骨灰盒。

男人似乎察觉了她这个害怕的动作,往后倚了下,作投降动作,继续笑盈盈开口:

“你放心……我就是来看看蒋哥。”

于是江蓝水惊觉,现在自己对面,坐了个杀人犯。

“莫、莫臣青……”

——他难道不是比方才那个行为下流的男人、更危险吗?

江蓝水很难再对这个人再持平常心了。当初自己十八岁嫁入蒋家的时候,十六岁的莫臣青就总来找蒋回玩儿,一口一个蒋哥甜蜜蜜地喊。那时她也只把莫臣青当弟弟,甚至每每留他吃饭吃点心。

却没想到,她是亲眼纵容了一个杀人犯。

——二十多年前。

蒋回跟着家里其他亲戚下广川之前,牛得好像把握了整个定生的人脉,没有人是他这个自来熟不认识的。而定生有个很出名的纨绔富二代,就是莫家这个老小莫臣青。

蒋回刚辍学没多久,就听说现在莫臣青正在他们学校里上学呢,于是他少年心性,非常坏地去找人吹牛去了,竟然直接在楼底下朝人大喊说:

“哈哈,上学无聊死啦,老子现决定下广川出海,诚邀莫家小少爷一起搞钱,今天你请我一顿饭,明年我腰缠十万贯——”

彼时莫臣青正在二楼的教学楼里上课,心想什么傻逼开口要饭……没搭理,于是低着脑袋继续心不在焉写字。

结果蒋回在底下折了纸飞机,居然借一阵妖风直上四五米,“嗖”地一下飞到了莫臣青的窗边。

莫臣青忍着不与庶民同乐的嫌恶,快速展开纸看了看,而纸上就俩字,力透纸背歪七扭八的,但是很丑——

蒋回。

“……”

什么玩意儿。

莫臣青皱了皱眉,松手团成子弹,甚至卡了个新橡皮当载重,一甩手像垃圾一样甩回去。

蒋回接到纸团后,很不知天高地厚地继续朝莫家少爷笑,然后他转身就拿着橡皮到小卖部,麻溜地换了个糖豆回来。

——那天蒋回嘴里咬着糖豆,嬉皮笑脸地走了,莫臣青倒是彻底记住了,这个穷鬼加庶民的贱名,叫蒋回!!

之后蒋回再遇见莫臣青,是在定生的酒吧里,蒋回只是成年了想去一探究竟,没想到此处已经被莫臣青这个纨绔捷足先登了两年,像山大王一样挡着不允许他进来。

于是蒋回就问:“啥?不让进?你凭什么不让我进!?与民同乐四个字懂不懂?莫臣青你装什么皇帝一生孤寂呢??”

莫臣青当时指着招牌上几个大字,气急败坏嚎叫道:“有没有搞错啊这是同性恋的酒吧,你难道是同性恋吗??”

蒋回二话不说反击:“你骂谁呢老子怎么可能是同性恋,你才是同性恋!你赶紧让我进去看看里边儿长啥样我今天带钱了……”

莫臣青对这个市井流氓一般的人无话可说,居然才见过第二面,就对庶民蒋回屈打成招了:“要怎样??我就是同性恋怎么着?我就是同性恋碍着你了?!我跟你们这群男的简直有生殖隔离!滚远点儿——”

“哐”一声门关上,或许是那时莫臣青说的太像玩笑,以至于蒋回根本没信。

不过从那之后,蒋回有事没事就去同性恋酒吧门前晃哒,一缺钱就去晃哒,然后准准儿瞧见莫臣青在里边买醉装成熟。

蒋回看莫臣青醉酒程度区分策略,如果莫臣青醉得不狠,那他就去赁一辆三轮车来,把小少爷蹬回莫家去,讨要三块钱,殷勤毕至;如果莫臣青醉得鬼迷日眼,那他就先行写下十块钱欠条,按上红手印蹬回家去,后续再敲诈勒索。

就这样,辍学的蒋回找到了他人生中第一份工作——

莫家小少爷的三轮车夫。

蒋回一边当车夫,一边修养文化看人民艺术家老舍的《骆驼祥子》,他看着里边的小福子,心说他好像是该娶个媳妇儿了。

当然他爹妈也早就催他娶媳妇,但他说那些女人一个个都是虎妞,他才不要呢,他要自己找温柔贤惠、知书达理的漂亮媳妇儿。

终于,在爸妈相亲逼迫之下,蒋回总算逮着时机跟他亲戚跑了,一口气跑到广川去了。他走前,信誓旦旦牛里牛气跟莫臣青告了别,不仅如此还夸下海口说,莫臣青我去广川发财给你看,等我回来后那之前给你拉车赚的三块五毛的,在我眼里算个屁啊,我回来变成定生首富,要盖个比你家大十倍的房子——!

莫臣青觉得这个庶民白丁简直做梦,真以为自己读一本书就能赚大钱……愚蠢!

同时,莫臣青看着蒋回离开的背影,居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忍不住喝了个烂醉。

然而那天他喝醉之后迷迷糊糊跟人上了床亲了嘴,一睁眼陡然瞧见蒋回淋透雨站在自己跟前。

寒冬天,下广川的路况太差了,大雪封山,冰雹如灾,蒋回根本没去成广川。

反倒目睹了自己跟别的男的腻腻歪歪扭成一团。

莫臣青不知道怎么形容当时的心情,感觉像生吃了一只苍蝇,当即就大发雷霆,叫那个乱七八糟的男的立刻卷铺盖滚。

蒋回可能被吓到了,也可能是觉得同性恋真的这么随便又恶心,反正当时就同样夺门而出了,冒着雨雪换条路,毅然决然又去了广川。

那天莫臣青在后边追了半程,追得身上分文不剩,衣衫尽残,追得没人能认出风尘仆仆的莫家少爷。

然而蒋回没回头,直到来年开春才回来……

带了个新媳妇儿回来。

“——之后的你就都知道了啊,他不想在广川打工了,于是后几年,都带着你一直生活在定生。”

莫臣青思及往事,觉得自己像个十足的脑残加傻逼。

“那时候我居然发现我爱上蒋回了。不仅如此我还觉得你才是那个小三,是你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抢走了本属于我的蒋哥。”

“而且你们一直都没领结婚证,我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以为蒋哥喜欢我才没跟你领证。后来我拿我家的钱创业,自创了小众皮鞋品牌,在定生开设工厂,让蒋哥如愿当上了大老板。给他好多好多钱。”

“当然你们家到最后条件也没致富,因为蒋哥真是太好了,他爱吹牛的毛病也一点儿没变,工厂赚了钱就全都发给工人当工资了,最后落到自己大老板口袋里的,实际居然少得可怜。”

“后来你们儿子出生了,”说这话时莫臣青咬起唇,眼睛发红,像是恨得疯了,像嫉妒得想死,“你们儿子出生了,我觉得我彻底该放手了,然而蒋哥怎么对我还是那么好啊,明明都有个儿子了,还是总抽身出来,隔三岔五约我打牌或者吃饭聊天,关心我感情状况。”

“所以我不忍心离开,也不甘心退出蒋哥的人生,就这样又磋磨了九年。”

“九年时间里,我事业没什么长进,莫家也分家了,他们该去恒京的去了恒京,只有我这个老大不小的一事无成,还纨绔败家地留在定生。”

“就那时候,我通过我有出息的大哥,认识了陈苏立。”

莫臣青掀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口。轻轻咳嗽,偏过脸去。

“我猜那时候蒋哥已经看出来我喜欢他了吧……毕竟我一个正常的男人,三十岁了还没娶妻生子,天天净去你家串门。年复年年跟着蒋回跟。”

“而那天我就喝醉了,说蒋哥有人惦记你老婆,惦记十几年了,我要挟他跟你离婚,他当然相信你啊,觉得我喝醉了晕了,觉得我不可理喻。然后我就掏出来一个伪造的亲子鉴定,我说哇塞蒋哥你自己看啊,你家星星都不是你亲生儿子,我真没骗你。”

“那蒋回当时就生气了,他说绝不可能,他还是站在你们老婆孩子那边,然后给了我一巴掌。他还厉声质问我意图为何,我为自己义正严辞反驳了一句,然后他就彻底生气了,直接说,莫臣青你他妈搞同性恋别搞我头上,你这样让我觉得恶心……”

“那我心里就想这下彻底完了,馊主意一大堆也不差一个了,我就干脆说,那蒋哥你要跟我绝交是吧,绝交好啊,你把这些年厂里大发善心赔的钱全补上,让那些穷不拉几的难民工人全滚蛋,赔不起老婆孩子就别要了,你嫌我三十岁孤家寡人搞同性恋是吧,你他妈的敢嫌弃我,你老婆孩子都得赔给我。”

“因为这工厂,这权力,莫家的一切都是我的,蒋回的大老板只是个虚名而已……他十九岁答应下来跟我创业,他怎么能说变就变不要我了呢,钱我可以给他,是他自己不要的,这么多年来一点儿没留……但是权绝对不行,我把权再给他了,他就彻底不要我了。所以即使他不想跟我干了,介于我们十几岁就开始的交情,他也难以开口吧。”

“——你看啊,他就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好的人,又让人那么恨。”

“再然后,他被我逼上绝路,他为了你们,总算是顺了我的意,把你母子俩赶出了家门。”

“至此我心里憋着的一口气终于舒坦了,我想着蒋哥从此老婆孩子都没了,接受我只是时间问题。然而他竟然从你们走后就一蹶不振,我那个鲜活明朗的蒋哥再也不笑了,尤其不对我笑了,我觉得心里好难受啊,难受得撕心裂肺,可是我也不会说出口,只是跟他日日夜夜冷脸相对。”

“后来,蒋哥就彻底没必要给我当大老板了,他甚至像羞辱我一般,真跑出去给人拉车,他跑出去的一年里,当出租车司机,货车司机,甚至跑长途拉臭猪崽两天两夜都不回来。”

“我不允许他受人驱使,不允许他干那样的脏活累活,我生气得要命,我等他哪次回来后,就直接把他锁在了我家里。我一关就是几个月,不让他出门,不让他晒太阳,就连他洗澡上厕所我都在旁边看着。”

“我就这样关了他两年,两年里我自己也饱受折磨,喝酒酗毒,我那什么设计啊,什么工厂啊,什么家业啊,全都朝不保夕,然后,一夕倾塌。”

“——我的工厂还是出事了,车间操作不当,不知道怎么的就把一车间的工人全都闷死了,同时巨额债务找上门来,海外的,国内的,巨额债务全都蹬鼻子上脸找过来。”

“我找我大哥,找我大哥?我怎么有脸找我大哥……我爹也早死了。我只能靠我自己。就在那时,陈苏立却联系上了我,说他把你娶进了陈家。”

“我一听其实很高兴的,你母子俩回维江后日子不好过吧,蒋哥也是神神叨叨地牵挂,我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蒋哥,告诉他,蒋哥啊,你老婆嫁人了,你儿子也不跟你姓啦。你父母生了重病要开颅,你们蒋家就快完啦。”

“——我感谢陈苏立给我带来的好消息,我觉得我交到了一个靠谱的好朋友。而他果然很是神机妙算的,他就知道我要让蒋回替我去坐牢了。我问他,我这样是不是很该死啊,但是他说,世界上该死的人多了去了,可他们不都还好好活着么?”

“他还安慰我说,你怕什么啊……臣青,人都是为自己而活的,你不自私,自私的大有人在,再说你自私什么了,你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而已,决定都是蒋回做的啊,男人没用可以一死了之,就怕他连死都不敢死。”

“哈哈哈哈——嫂子,你听了这话,心里什么感受啊?”

“你千万不要恨陈苏立啊,陈苏立性子刻薄冷淡,我熟悉他,我知道他不会说话,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实际心里还是一块软绵绵的豆腐,黑豆腐……啊。哈哈。”

“而后,回到蒋哥……蒋哥是什么反应呢?你猜他什么反应呢……他说,莫臣青我求求你了,你就让我去死吧,我不想活了,你把我监禁在你家,你让我看着我蒋家家破人亡,你终于高兴了吗?”

“然后我就对他的反应非常不满意!”

“他居然想死,他居然想死!他这辈子都没给我个交代,他居然真想一死了之。”

“我当即就踹了他一脚,我甩了他十七个清响的巴掌,我说,你想死门都没有,你不是喜欢被我监禁在家吗,啊?你监禁在我家两年都没想死,你这个时候、我们一手创造的心血出事的这时候,你居然想死,那你就继续被监禁去吧,换个地方监禁,去省西边山里的大牢监禁去吧!你喜欢被监禁你拘一辈子都别出来!”

“然后蒋哥就被我亲手送进了牢里。我不知道他多少年能出来,可能三年吧,也可能六年,九年,十年,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瞎猜的,他爱待多久待多久。直到几个月前……陈苏立托关系花大笔钱,帮忙把蒋回放出来。”

——而蒋回从牢里出来的那日,没有日光,是黑夜。

恍然间他好像还在当初,带着儿子去山下森林里玩的那回,山高水急,密林飞禽,跟眼前情景多像啊。

可是他记得那回,他把儿子搞丢了,儿子靠着天上星星才找到北方,可是如今的蒋回,人生就如夜色般漆黑,他一抬头,连北极星都找不到了。

他这辈子没认真读过几天书,没仔细念几个字,前半生少年意气自以为是,狭隘如囚徒;后半生身在监狱,实打实受了牢狱之苦。

他本以为生命可以就到此结束,然而走出牢狱,离开定生连绵起伏的山区,去到维江,才发现,原来他的爱人和儿子都好好的,这些年来都好好的。

他的儿子考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他的爱人温婉贤淑依旧,个体经营水起风生;其实就只有他茕茕孑立、踽踽独行。而已。

——真好啊。

蒋回觉得自己这回可以彻底放下了,觉得自己是时候对自己年少轻狂负责,是时候跟莫臣青说句对不起……起码不要眼睁睁看着莫臣青酗毒酗酒病入膏肓,起码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直到莫臣青安然无恙,直到他死亡吧。

听到此刻,江蓝水的眼泪已经淌得悄无声息了,她发现她早就原谅蒋回了,但是此生都再难以倾诉了。

世事不遂人意,莫臣青在定生找不到蒋回,才一天就发病发疯。明明他连三年牢都熬过了,可是他当看见历经人世浮沉后他蒋哥一个一如当年的朗笑,他就一分一秒都难捱了。

最后他踏上了一条不归路,踩着一辆鲜艳灼目的红跑车,一天就从定生开了过来。前夜里蒋回给他发了定位,本来想告诉他,说自己只是在维江看儿子而已,马上就回定生了。然而他的偏执、他的嫉妒与疯狂都千里迢迢,他在药物的刺激下,没踩住急刹车,就那样把蒋回……

撞死了。

——撞得面目全非,撞得都看不出是他的蒋哥,撞得成了盒子里,一方小小的,骨灰。

“喂?”

“喂……”

“林迈?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维江市,陈江区,梧桐林道旁的白房子。

陈我愿正在收拾行李,因为现在已然到了八月底。他们大学很快就要开学了,维江的夏天也所剩无几,不能再支持少年的天真与无忧无虑了。

他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将视线扫在自己柜子里……三所学校的校服、玩偶熊、望远镜、钢琴谱、试卷与刷过的题。

到底有什么能概括他来维江的这三年呢?

陈我愿依依不舍地挨个抚摸过这些东西,最后,拿起了顶上的相机。

他点开后,按下播放键,怎么还是高二下学期,江别川拍的那条很蠢的视频啊?

[……我叫陈我愿,我的爱好是啃苹果,我的目标是考大学,我的理想是——]

[我叫江别川,我的爱好是——]

陈我愿低头,静静看着这条视频,一股没由来的情绪快将他淹没。

自从那天恒京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拿到,陈我愿就再也没见江别川了。

因为江蓝水把江别川带走了。

世事无常,无人能预料的,白驹过隙的三年后,江姓母子俩还是回到了阳光花园。

江蓝水服装店不开了。

她再次在校门口搭起了小卖部。

而陈我愿和江别川,如今不再有继兄弟的关系了。

或许已经不再有别的任何关系了。

“陈愿……陈大少爷?你在听吗?”

相机摔落在地,陈我愿急切地躬身去捡,然而很快连手机都掉在地上。

他的通话界面误触缩小,里边屏保,居然还是江别川高一在树下的那张照片。

陈我愿颤着手指去看,埋头倚在柜子上去听,林迈在电话那头,询问他说:

“听说莫宁最近不太好,所以他小叔莫臣青……真自杀死了?”

话落,房间陷入安静,整个白房子都失去生命迹象,像三年来都从来没人来过一样。

钢琴覆上浅薄灰尘,琴键在日色下晃动,或许是被沉寂的黑白迷了眼睛,陈我愿彻底忍不住泪水了,捂上后脑勺混乱地揪起头发。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而陈我愿知道的……

就只是,维江……

他这回真要走了。

下章全剧转折点,你们懂的。

(ps:莫臣青名字俺当时咋取的,咋这么好听,孩子们,这对么?

(江蒋莫线算是写完了,陈何爸爸妈妈故事在后边几章,早就写好了,写满了人物应该也立起来了,万字不到,一个月前写的,当时正值降温,还把俺自己写哭了,非常无助[减一][减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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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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