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刊亭围着这么多人,齐齐朝着江别川看过来。
江别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小心抿着唇,他应对这么多目光,却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人群里,下一秒急促转身走了。
陈我愿脸色铁青,手里还抓着江别川的书包,狠狠瞪了那边俩人一眼,之后迈开腿快步追了上去。
“江别川!”
快到了高一B部教学楼,陈我愿追上江别川,江别川却一把甩开了。
“你真是……你书包不要了?”
江别川低头快步走,不知怎的又想起初中被林迈追堵被同学围观的情景,当时的样子真是糟透了。
不出意外,陈我愿看他背影,心里又生起气来,于是手里拿着书包愈发慢了,也没有急着跟上去。
——班里彻底安静下来,早读即将开始的时候,双王从外边回来又嚎了一嗓子。
“我可不想回去跟搞基的当同学,说出去真丢人哈哈哈哈!”
“你敢把我川骂进去我打死你!”
俩人进来的时候,班里无疑又安静了。
还是夏雨阳上去布置早读任务,清嗓子之后班里才开始陆陆续续背起来。
江别川拿着《论语》一遍遍背翻译背句子,但是声音明显低沉,和往日大不一样。
陈我愿从前趴着都能带着记住一首诗,这次几乎听不清。
他抓几下头发,趴着又左右移了几次椅子,最后撑不到早读结束,心里实在烦得不行,就将头抬起来,一条胳膊越过椅子,手直接撑到了江别川腿边去,整个人都往窗户边压,眼睛里也满是情绪:
“你干什么啊,不学了背书声音这么弱?你还真双标严重,当时那天晚上我就说被拍到了,问你你说根本不在意,结果现在出事了又在这里犯矫情。”
江别川声音还是很低。
班主任在前边坐着改作业,没人注意到他们现在第一组。
陈我愿看江别川头越来越低,声音逐渐模糊不清到九霄云外去了,依稀凑过去听,背着语文嘴里却冒出了sin和cos以及1什么的。
陈我愿瞬间气不打一处,在江别川头越点越低的时候,直接用那只越界的手毫不留情掐了一把。
江别川被陈我愿掐醒了。眼皮忽然撑开的时候露出迷茫和自以为的清醒。
他用书本盖住脸,另只手慢吞吞挪下去,挪到腿上稍微蹭了下,还是挺言简意赅:“疼。”
说完,江别川悄悄地露出一点点眼睛,眨两下朝外看,还好。
“你昨晚熬夜干什么了?”陈我愿低声问。
江别川不理会,只说:“冷才睡着的。”
陈我愿瞧着他,没收回来的手摸了下江别川的,之后站直接起来,“咣当”一声过身把窗户关了。
江别川尴尬:“……”
陈我愿倒是不在意,又装死趴了回去。
不过这回他只枕了一只胳膊,另一条手臂靠近江别川的,非常直截了当地抓了人的手,然后塞到自己卫衣的口袋里,坐近了。不放开。
江别川看着陈我愿头埋在那里,心下无言,却忽然发现,这个人的逻辑真的很简单。
——来了就不许走。
江别川,你来了就不许走。我会对你很好很好。
这也是他想要的亲情吗?
是的吧……
是的。
思及此,江别川默默在心里平复了一下,然后抽出手,冷不防探到陈我愿卫衣帽子底下去,然后佯装收紧手指,像决心一把掐死他!
真是幼稚又讨嫌的家伙。
新的流言蜚语重新在学校传得沸沸扬扬,当事人却都不在意一样,照样每天一起上下学,成双入对如影随形。
做广播体操的时候,陈我愿原先没跟人在一起,现在也完全围着江别川,基本江别川在哪里,他就在哪里,江别川无可否认地成了陈中太子爷唯一的朋友,又被恶意调侃为太子妃,不过他清者自清,从来不放在心上。
而陈我愿表面冷脸不屑,实际心里愤世嫉俗无比厌恶,巴不得把每个以讹传讹的智障都打残废。
凭什么骂我。
降温后,太阳也像经秋草木一样被打上薄霜。于是日光虽然照着,但也清清冷冷的。做完早操的班级在小结后纷纷散去,(13)班的同学心照不宣避开两个人,由于陈我愿脸色十分生人勿近,连心善的女同学们都不敢靠近了。
就是夏雨阳来说句话,陈我愿都没好眼色。
“江别川,英语老师下节课是不在吧,让你课代表看班的对吧,作业是什么,提前告诉我呗……”
“哦,作业就是……”
等到上英语课的时候,江别川用投影的放了老师留下的笔记,之后将作业要求全部写在黑板上。
“以上就是老师的任务,请大家独立完成,十分钟后投影关闭,下课收答题卡,没听懂的可以问。”
江别川神态如常,底下素来哗众取宠的男生起哄的真不少,在那里贼眉鼠眼地“哦~”
有人就举手说:“课代表,要求没听清,重复一遍。”
江别川站在大屏幕前,手里的粉笔还没扔,心平气和地又说了一遍。
还有人继续捣乱:“第三句是啥,没理解,烦请再解释一下……”
其余同学都安安静静低头做题了,捣乱的家伙不写作业,也妨碍江别川,一时间班级里只剩下他俩在那里一问一答,含蓄中唇如枪舌似剑。
江别川不想再跟他掰扯浪费时间,擦擦手耐心告罄回座位,结果那家伙途中不怀好意伸脚,江别川没注意,直接给绊趴下了,头还磕到了后边女生的桌角。
这可能是同学之间常用的戏弄伎俩,然而陈我愿早就听烦了,抓着后脑勺一抬头,就目睹江别川给人绊倒了。他瞬间操起一本中厚度的书,往肇事者头上狠狠甩过去。
肇事家伙原先笑嘻嘻的,转头对上陈我愿冷煞的眼神,当即气焰萎了,骂了一句就低头安生。
陈我愿心说一群贱人,翻个白眼,暴躁埋头继续趴着睡。
江别川将书捡起来拿走了,反倒跟那人道了歉才回座位。
他抚两下自己的额头,赶紧低头写作业,不过总觉得陈我愿好像还在生气,一直等到下课,才忽然将手放到人脑袋上,故作深沉,说:
“陈我愿,你知道吗。”
陈我愿闻言,撩起眼皮朝向他。
“装垃圾的是垃圾袋,装脑子的是脑袋。”
“……”
陈我愿神情复杂,半晌伸开腿,膝盖厌恶地怼了一下江别川的。
江别川轻哼一声扬起唇角,重新怼回去,这才舒心地继续学习了。
之后某天下午放学,教室里照常人都走光了。自从陈中伙食改善,同学吃饭速度稍微慢了一些,可能得五点半才有人回教室。
陈我愿烦归烦,但还会啃苹果喝个牛奶,因此饿不着。
但通常只吃个面包的某同学情况就不尽人意了,他此时团着掌心,另只手握笔,写着语文题,手隔一会儿就抖,眉头轻蹙,额前发梢影了影,最终将头低了下去。
陈我愿含着牛奶吸管,侧头“嗯”了一声,好奇地推了推他:
“你装什么呢,还不学习。作业写得慢死了。”
江别川不语,努力抱住自己,脸贴上冰冷冷的课桌,喘了两口气,缓缓疼得发汗。
陈我愿静默了两秒,撂下一句“等着”就起来走人了。
他从高一部跑去陈中食堂,差不多就在小树林后边过桥的地方,也是陈中的后门,停车场就在那附近,所以离得挺远。
这时候食堂人正多,陈我愿非常不文明地插了队,扫一眼经他老爹赞助过的食堂菜单,快速打包了一份热乎乎的桂花莲子,来回十分钟赶回了教室。
陈我愿到教室,通过窗户看见江别川压着的脑袋,这才放慢脚步,然后一副嫌人烦的样子拉开椅子,坐下。
“热的,自己吃。”
说完他就掏出一摞书,挡在桌上隔开俩人,像再也不想看见姓江的傻子一样。
凉风里的空气很快弥上羹汤的香味,零星一片桂花漫在浓郁的稠白莲子羹上,不仅养胃还应时令特色。
窸窸窣窣拆打包盒以及袋子的声音传来,江别川默默拿起勺子,没有直接吃,反倒启唇喊旁边的:
“陈我愿。”
陈我愿不理。
“陈我愿……”
陈我愿声音掩在胳膊中:“滚蛋。”
江别川眨着眼睫,还说:“陈我愿。我在喊你。”
他继续坚持:“我在喊你。你能不能把书挪开。”
陈我愿皱着个脸,磨蹭半天决定听他的。
江别川眼睛原本低垂着,对上视线后眸光立即变得亮亮的。他轻轻抿着唇角,仔细看着陈我愿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可能觉得有些好笑,还是弯了弯眉毛说:“谢谢了。”
陈我愿看他真诚,不由得极其缓慢地扬了扬神采,然后朝后倚,不再弓着腰趴在那里,手撑着椅子看,像是心满意足。
彼时陈中广播台正播放奥斯卡金曲,古早经典的旋律回响在高一部上了年头的老教室里,陈我愿觉得还像那么回事。
江别川很快将粥全喝掉收拾,胃部暖和起来不痛了,他就准备继续写作业。
陈我愿就问:“刚才那个好喝吗?”
“挺好的,就是放了很多糖……”江别川按下笔盖,接着看题,“你自己喜欢吃甜的。”
陈我愿:“糖不是我加的,我之前来这儿的枕吴市,去那个周里古镇,当时早饭饿的时候喝了碗桂花莲子羹,印象比较好,没想别的就给你打了一份。”
“听说枕吴发展得好,好玩吗?”
“你们这儿风景都差不多吧……那时候通了地铁我跟林昊一群人去的。”
林昊对地铁谜之执着,他国内旅游也只选有地铁的。
大概名字里江川河流丰富,江别川对这种话题还比较感兴趣,而陈我愿从小看惯世界风貌,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的样子,说着说着就换了话题。
恰好江别川一页一页翻着地理书,低眉安静说:“我喜欢地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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