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说开了,她也不会赖着不走,她起身顺带拿起茶几上的合同,回看他说,“这个我带走了,你应该有备份吧,当时签的时候我也没看着,我拿回去好好研究研究,有没有什么霸王条款什么的。”
他看着她神色认真,“那是陆家的律师拟的,都是一些刻板条约,你父母看过只加了几点要求……我以为你是知情的,你有什么不满,或是觉得需要加上去的,可以改。”
可以改?尽管还在生气,她还是忍不住奇怪的看他一眼,合同都签字摁手印生效了,她还没听过能改的,还拿她当三岁小孩骗呢。
她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忍了,他们也不是夫妻关系了,也没理由让对他发小脾气。
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说了点别的,“陆晏之,我一直以来对你不满,因为我以为我们是夫妻关系,你对我冷漠又高高在上,我们之间,一点也不像费泽对姚宝珠那样,也不像我爸对我妈那样,所以我总是故意跟你找茬。”
“不过你别误会,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你,只是因为你占着我老公的身份又对我不搭不理才这样的,现在误会说开了,我也就知道了,你这个人古板严肃,冷漠无趣,我也非常厌烦。”
“既然是假的,那我们以后就尽好各自的义务,互相配合,谁也别为难谁。”
梁思意是站在门口说的,她没回头,也就没看到房间里男人一瞬间躬起的脊梁,以及微红的眼眸。
她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道,就是知道才怕她犯傻,怕她在他身上吃亏,就连她自己也不能保证,每一次她向他扑过来抱他,他都有推开她的自制力。
不能利用她的不知情占她的便宜不是吗?
“好,我知道了。”他说。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梁思意坐倒在地上,所以的意念强撑都散了,她把自己蜷缩在门边,头抵在膝盖上,手里的纸张握紧到硌手,提醒她,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
一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感觉,心脏像是生了一场大病,阵阵的疼,她也找不出来原因。
其实她是一个骨子里很传统的女孩,哪怕陆晏之再不好,她也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跟他一辈子的态度,可现在突然他就跟她说,他们的夫妻关系是假的。
明明是跟她往后一辈子的男人,眨眼就成了没关系的人。
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是又和陆晏之回归成最开始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有这么让她难过吗?
房间里一张水墨屏风隔断半开合着,能看见后面一张床尾,她抿了抿唇起身。
她才不要自怨自艾,她生的这么貌美,身边有那么多人疼爱,要是为一个男人掉眼泪,那她就该像王宝钏一样,去吃苦挖十八年野菜!
这个房间她是第一次进来,之前听曹伯不少提过,说布置怎样精细,连洗手台一块台面,都是用最好的琥珀石打造的,当时她情绪上来只有抵触。
视线落在梳妆台前的小矮凳上,连个凳子用的都是上品梨花木。
平心而论,在物质上,陆晏之没有亏待过她。
她手贴近口袋,碰到了一张硬卡,是他给她的银行卡,她忘了还给他了。她指间磋磨着又有些舍不得,这张卡她也不知道陆晏之往里面打了多少钱,她的开销很大,最近更是多了好几倍,就为了在那群老家人面前炫耀。
有时候签单自己心都悬着,就怕万一刷不出去丢了脸。
可一次没有,次次都显示扣款成功。
她把这张卡当宝贝一样贴身装在口袋,自己原本生活费的那张卡,已经不在用了。
她咬了咬牙,把卡从口袋掏出来。
次日中午,陆晏之到餐厅吃饭时,看见桌上摆着一张黑卡,一旁的曹伯面色复杂。
“夫人说,这张卡她不用了还给你,还说花了你多少钱,你打个单子出来,等她回江州了会还给你。”
他脸上没什么异常,问,“还说什么了?”
“没了,但是夫人一大早就搬走了,收拾了一箱行李,还带走了秋姨。”
陆晏之脚步顿住,垂下来的眼眸里看不见情绪,她回江州了吗?
曹伯是老人又是陆晏之身边的贴心人,才敢多嘴问一句,“三爷,你昨晚是跟夫人吵架了吗?”
陆晏之将卡握在手里,淡淡说,“没有,随她吧。”
只要她别再受委屈,别再不开心就好。
曹伯见三爷这么淡定,摇了摇头,心想这叫什么事?从江州回来都几个月了,小夫妻俩就没往一块住过,好不容易早上听说夫人住进来了,他高高兴兴去煮奶茶,结果,端过来就听说人跑了。
这回还严重些,行李箱都提走了,花大几千万修了个房间,夫人就住了一晚就跑了。
是哪布置的不满意呢?
三爷这下莫不是又要单身了?
梁思意没回江州,她现在处于感情受挫阶段,也不想灰头土脸回去。
况且,这边还有一堆麻烦没走,她若一声不吭先回去了,指不定怎么揣测她呢?
说不定没几天江州就会传出梁家五小姐被夫家赶回娘家的离谱传言。
她去了三哥那边。
梁思齐在这边买了一套两层小院落,平时不常住,工作忙起来的时候,他大多都住公司,是以梁思意说住过来,他直接就把钥匙给了她。
地方实话实说,小了点,卧室还没有陆晏之给她准备的衣帽间大,想到这个,梁思意有些唾弃自己。
她才不能被陆晏之假惺惺的一个衣帽间给虏获。
重要的是住在这边她很自在,也很温馨,而且她把秋姨带过来了,也方便照顾三哥的起居三餐。
她发现,几天不见,梁思齐更瘦了,背削薄的跟纸片似的。
她记得以前三哥是健身的,现在别说跑步了,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住过来三天,就他匆匆过来送钥匙时见了一面,他叮嘱她随意住,缺什么东西自己添置。
之后就没见过人。
秋姨一早就炖了山药老鹅汤,盛了一桶放在一旁,还有几个补气的菜,梁思意一起拎着就去了梁思齐的公司。
地点是小哥告诉她的,来之前她给三哥打电话没人接。
地方有点偏,已经不在京三圈内围,一栋独栋大楼上面立着青源科技的牌子。四周接壤着大片大片光伏电板厂房。
这些年,新能源科技以斧凿雷劈之势,开掘出一条巨额产业链,前景飞旺。
梁思齐连结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一起投资开设了这家公司。
京城机会多,但能人更多,才能之外还有错综复杂的人情世故关系网。
梁思齐一个外来人,又不在外借梁正言的名头,就连身边的合作伙伴,有大学时就交好的室友,都只知道他是江州人,不知道他是江州首富家的儿子。
他在外从来不提父母。
会议室里,几个人正在抽烟,空气乌烟瘴气,这里刚才结束一场长达三个小时的操作会议。
实验很成功,控制器已经完善到顶点中的顶点,他们自主研发的电池片和逆变器更是高于市场现在五倍性能。
可即便如此,他们没有伯乐,无人赏识,就连研发资金都要断链。
坐在桌前的年轻人,浮躁的掸了掸手中的烟,开口,“再这样下去真要憋死了,别说材料采购款,员工工资都要发不出来。”
“谁不着急呢?齐哥上半年的单子已经完工,还有两笔尾款没收上来,催催,起码先把这两个月度过。生产一批新的电池板出来。”
挑火的声音,“有用吗?还不是暂时的,日复一日的死循环,一笔款填另一笔坑,整日整夜的愁,连希望都看不到。”
另一个年轻人不赞同的看着他,“青峰!说什么丧气话?”
少年被斥责的梗着脖子,将手中的烟摁进烟灰缸,泄了口气,眼里都是红血丝,他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全靠尼古丁撑着意志,脑子胀疼。
梁思齐靠在窗户旁,看着手上燃尽的烟,他没吸两口,只是单单提个神,为了今天的实操效果,他昨晚也没睡,他知道人在燥郁的情况下,很容易说放弃。
他年纪比另外两个稍长些,性子也沉稳,“你凶他做什么?他说的也是实话。”
“齐哥,真没门路了吗?我们先想办法弄一笔钱出来,其他的再慢慢来。”
他说这话时自己也没底,一句弄钱有多难,他和青峰只顾埋头做技术,外面资源钱线都是梁思齐在烦神,他顶在前面压力比谁都大。
年纪最轻头脑最热的青峰都会说丧气话,梁思齐却从来没有过情绪外溢的时候,他总是很沉稳,再难的时候,他也只是一个人待在办公室,用很短的时间调整自己,更像是在冷静的找解决问题的方法,他从不懈怠,核心强大稳定,让人觉得跟着他就一定有出路。
“已经在想了,上次投递到一家工作的意向合作书还没被驳回,就还有希望,资金我也在想办法交涉魏氏银行,会有解决办法的。”
他总是这样,轻易一句话就让人安心,没有人觉得他是在拖延敷衍,因为这两年,所有资金问题都是他解决的。
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女孩出现在门口。
几个人都同时看过去,表情各有不同。
青峰反应最夸张,张大着嘴巴烟都掉到脚背上都顾不得抖,只顾看着门口的梁思意,她太漂亮了,比他交过的所有女朋友加起来都要好看。
“你找谁?”
“找我三哥。”她指了指窗户位置。
梁思齐已经迅速掐掉烟头,打开窗户朝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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