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祈心跳得很快，他甚至觉得他在这静谧的车厢内听到了自己胸腔深处“砰砰”震动的心跳声。
以至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这样任由傅言琛抱着，直到傅言琛又说了句什么，他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傅言琛。
“砰”地又一声，这次不是许祈的幻觉，而是傅言琛真的被他推的一脑袋撞在车玻璃上。
“呃，抱歉。”许祈抿了抿唇，帮傅言琛系好安全带，看着他脑袋被撞的通红的那处，犹豫着要不要伸手扒拉两下。
傅言琛像是清醒了几分，自己揉着红肿的地方，眼里蓄着水汽，委屈又可怜：“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但他似乎没要等许祈的答案，自己又嘟囔了一遍，脑袋往旁边一歪，就睡着了。
许祈呼出一口气，没启动车辆。他看着傅言琛安静的睡颜，怎么都想不明白，傅言琛为什么忽然就喜欢他了？
第一次见面的种种细节浮现在脑海里，原来那天似有若无的暧昧还有傅言琛让他觉得有些无理取闹的行为都有迹可循。
真的是很糟糕。许祈只是想和自己的甲方搞好关系，但不是这种“好”关系。更何况傅言琛看起来，只是心血来潮一时好奇。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祈才慢慢启动车辆。
傅言琛睡过去了，车内静悄悄的，深夜的S市也很静悄悄，许祈很需要这样的安静，他需要静下心来想想怎么处理这段来得莫名其妙的感情问题。
“醒醒，傅言琛。”许祈推了推傅言琛，“你家到了。”
“嗯。”傅言琛应当是睡熟了，应了一声，却迷迷糊糊地推开许祈的手，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算了，送佛送到西，别跟个醉鬼一般计较。
许祈打开傅言琛那边的车门，将傅言琛拉下来，拉扯间终于把傅言琛这个醉鬼给拉醒了。
傅言琛低头看看许祈的脸，用力搂住他的肩膀，嘿嘿一笑，“祈哥，你竟然到我梦里来了。”
许祈被他勒得喘不上气，抬手朝着傅言琛的背就是重重一拍。
傅言琛这才收敛了，乖乖松开许祈，老实地开门，自己走进卧室里，往床上一趟，眨巴着大眼睛看许祈：“祈哥，你陪我睡吗？”
许祈一句“滚”都滚在嘴边了，他真不知道傅言琛为什么总能让他的涵养消失。
他闭上眼，对自己默念三遍“不跟醉汉一般计较”，又默念三遍“这是甲方”。
成果显著，再睁开眼时，许祈端上了他招牌的礼貌的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微笑：“不了呢，傅总您好好睡。”
特别乖，傅言琛竟然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许祈满意了。
听到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傅言琛睁开眼睛，眼中没有半分醉意和懵懂，也没有爱意和眷恋，冷漠地朝门的方向看去。
第二天，许祈忐忑了很久，但傅言琛好像是断片了，没想起他抱着许祈表白的事，也没想起他被许祈推得一脑袋撞在车玻璃上的事。
总而言之，傅言琛完全没有就这两件事来找许祈要个答案或者要个交代。
第三天，傅言琛也没来找许祈。许祈觉得或许是少年人的一时兴起。毕竟他一个总裁，还是元宇的最大股东，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不至于真逮着一个人不放。
或许傅言琛早就忘了他许祈。
许祈说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情，有点安心，又有点……失落？
第四天，第五天，傅言琛都没有出现，许祈也就渐渐忘记了这件事，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里面。
第六天，许祈再见到傅言琛时，他捧着一大捧玫瑰出现在律所。
许祈嘴角抽了抽，见着傅言琛转头就走，他真想当作不认识这个人。
但傅言琛显然没打算放过他，在律所里，众多同事面前，捧着那鲜艳的红玫瑰，高喊：“许律！”
“别叫了！”
许祈没法装不认识了，瞪他一眼，“跟我进来。”
傅言琛得意一笑，朝偷偷抬头聚在一起八卦的同事们点点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进许祈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许祈揉了揉太阳穴：“傅总，您到底先干嘛啊？”
傅言琛看眼许祈，将红玫瑰摆到许祈办公桌上，推到许祈面前，语调带着钩子似的：“不是很明显？我在追你啊。”
“傅总，别闹了。”许祈的目光掠过红玫瑰看向后方的傅言琛，真诚而诚恳，“傅总要是想谈恋爱，我可以帮傅总介绍对象。”
“那可以把你介绍给我吗？”
傅言琛甜甜一笑，拉过椅子坐下去，托着下巴朝许祈眨眨眼，眼睛里亮晶晶的。
许祈回避开傅言琛的目光，桌上的红玫瑰娇艳明媚，正如眼前人，但是：“我们并不合适。”
傅言琛眸色微变，直起身，开始认真对待这个话题：“为什么不合适？”
他不甘心地追问：“我长得不难看吧？”
“很好看。”
傅言琛又道：“我也有钱，你想要的事业我都能帮你。我还听你的话，我还会对你好，会哄你开心。”
“祈哥，”傅言琛摆低了姿态，带着些可怜兮兮的请求的意味，“你真的不能考虑我吗？”
许祈沉默良久，久到傅言琛都觉得他不会回应了，许祈才开口：“我没有和客户谈恋爱的想法，公私混淆，不合适。”
傅言琛听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好嘛，合着他上赶着给许祈送钱送机会，竟然是反向努力。
“有什么关系？”傅言琛皱了皱眉，他真是不理解了，“公是公，私是私，许祈你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吧？”
瞧着是真生气了，都开始叫许祈大名了。
但许祈没办法，有些事拖着、委婉着，反而不好，不如一开始就讲清楚。
“怎么做到公私分明？”
许祈抛出一个问题，又自顾自回答上，“我们能谈多久？或许性格不合一个月就分手，又或许你半年新鲜感就散了。好聚好散这还算好的，要是闹得不愉快，分了之后，我们的业务怎么处理？合作还继不继续了？”
他字字敏锐，不顾傅言琛不太好的神情，又继续说：“何况我们不是单纯的势均力敌的合作关系。律政圈就这么大，我们在一起，外人会觉得我是靠做你的情人才拿到的这个合同，甚至于是之后的很多合同。”
“但是傅言琛，我许祈，家境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矜矜业业爬到这个位置上，我不想因为感情问题毁了我的名誉，毁了我的事业。”
许祈的语气很温柔，说着这些拒绝的话像是再给毫不相干的旁观者分析感情问题，但每一字、每一句都说的很坚定，拒绝的也很坚定。
傅言琛靠在椅背上，垂着头，许祈看不见他的神情，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两人安静了很久，谁都没说话，直到傅言琛再次抬起头。
他没什么表情，脸冷得让看惯了他笑容的许祈有些陌生：“许祈，你根本不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我在你心里，也远比不上你的事业。”
“别闹了，傅总，”许祈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傅言琛，心里竟也有几分不好受，但出口的话还是毫不留情，“我们都是普普通通生活着的成年人，哪来那么多刻骨铭心。你要是心里不好受，多出去玩玩，碰见新人自然就忘了我了。”
傅言琛被气笑了，转头看向落地窗，呼吸急促。
许祈就这样看着他，也不再开口安慰，就让傅言琛自己一个人调整情绪。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
“进。”
乔璇推开门，一双眼睛迅速地在许祈和傅言琛之间来回打转，那好奇真是藏都藏不住。
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问乔璇那捧着玫瑰的男人是不是许律男朋友，但乔璇哪知道啊，她都没见过傅言琛，她自己也很好奇好嘛。
但好在乔璇还没忘记正事：“老板，客户到了，我让他们去一号会议室等你。”
许祈点头，开始收拾桌上的文件：“行，我马上来。小乔，你先拿两瓶水过去招待下。”
边收拾着，许祈边偷瞄傅言琛的脸色，见他没有要挪位的意思：“傅总，要不您先回去吧，我要去工作了。”
话音刚落，马上被傅言琛打断：“那是不是没有这个法律顾问合同，你就会和我在一起。”
许祈叹了口气，果然，他之前就觉得傅言琛喜欢他这事会有麻烦，这合同多半受影响。他也没什么脾气了，顺从地问：“您想和我解除合同吗？”
“怎么可能。”傅言琛这回答得飞快，他想明白了，也下定了决心，“我们这个合同为期一年。这期间我照常追你，你也不用答应，一年之后合同解除，你再和我在一起。”
“一年的时间，足够证明我的真心了吧？”
许祈站着，傅言琛坐着，他直勾勾地看着许祈，撑着桌子凑到许祈面前，鼻尖离许祈只有几厘米远，这个距离近到许祈能感受到二人交缠的呼吸。
“好不好嘛，祈哥。你就答应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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