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许祈张了张口，又不知说些什么，半晌，憋出一句，“我先去见客户。”
傅言琛总算如愿以偿，再也藏不住笑，拉拉许祈的外套袖子：“去吧，祈哥。我等你回来。”
许祈又看他一眼，心里很是杂乱，他怎么就莫名其妙招惹上傅言琛了。
带着笔记本推开一号会议室的门，许祈看到会议室中坐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双手布满许多皱纹，颤颤巍巍地端着杯子。
刘圆园听到动静转过头，那双通红的眼，血丝遍布。
她立刻丢下纸杯，朝着许祈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地，声嘶力竭地哭喊：“许律，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许祈立刻弯腰扶起刘圆园：“刘女士，你先起来，慢慢说发生了什么。”
乔璇也醒过神来，拉开椅子，搀扶着刘圆园坐下，递过去一张纸。
刘圆园拿着纸巾擦面，但满脸的泪水怎么也擦不完。
伴随着一声声泣诉，一段悲剧的故事在许祈面前拉开。
七天前的夜晚，张如玉正如常在家里哼着歌拖地，门忽然被踢开。
何钿喝得醉醺醺地回家，往沙发上一倒，眯眼看向张如玉。
何钿自从丢了工作以来脾气大得很，揪住点小事就要和张如玉吵，二人已经不和了很久。
张如玉懒得搭理何钿，也不想和他吵，默默闭上嘴不作声，沉默地拖地。
可张如玉不想吵，但架不住有人想找事。
何钿想着晚上在烧烤摊听到的话。
“601那个女的浪的很，那天我亲眼看到她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真的假的，这是被人包养了吧？”“那她老公这还受得了？”“他老公都失业多久了？指不定还要靠老婆的金主养呢。”
这些流言越听越真，何钿仿佛亲眼看到了自己老婆被另一个男的又抱又亲。他顿时怒火中烧，拿起手边的玻璃杯就朝张如玉头顶砸过去，瞬间就有一道血迹从张如玉头顶流下。
这一下把张如玉也给砸火了，一把丢下拖把，指着何钿就骂：“你有病吧？”
“我有病？我是有病才娶了你这个老婆。”何钿站起身，仗着体力差，一把掐住张如玉的脖子，把她的头往一旁的橱柜上撞，一下一下重重地撞。
这场单方面的暴力持续了四天，直到三天前，殴打蔓延到厨房，张如玉抄起一把菜刀朝何钿的脖子砍去。
何钿死了，张如玉自己报了警，被以故意杀人罪逮捕。
“何女士，事情我们大概清楚了。但有关这起案件的具体情况，我们需要等见到张如玉女士向她了解。”许祈看刘圆园杯中的水空了，站起来帮她倒满。
刘圆园拿双明显苍老的手攥住许祈的手腕，声音哽咽：“许律，我女儿会被判多久啊？”
刘圆园其实并不清楚三天前何钿死亡当场的细节，但真正决定张如玉会承担何种责任的，也恰恰是三天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许祈反握住刘圆园的手：“刘女士，我们目前还不清楚案子的细节，这个不好说的。”
但他又看着刘圆园那污浊的、没有光彩的眼睛，最终还是轻声安慰了句：“不过张女士之前一直有被遭受极重暴力的情况，这一情节也会被当作量刑意见参考，至少会从轻的。”
“好，好，”刘圆园情绪再次崩溃，趴在桌上哭，“是我，是我没有教好女儿，才让她干了这杀人的事。”
许祈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刘圆园的背，帮她顺气：“张女士未必有错，或许她不杀刘钿，那天晚上死的就是她。”
“我送您出去？”
刘圆园情绪终于稳定下来之后，许祈搀扶起她，向电梯处走去，恰碰上在外面闲逛的傅言琛，许祈扫他一眼，没搭理。
果然，回到办公室，傅言琛又老老实实坐那，一副乖孩子的样子，但许祈半分也不信。
“你们元宇没工作吗？让你一个总裁天天在外边瞎晃悠。”
“哎，你说的有道理啊。”傅言琛似忽然被点醒，恍然大悟般，“我招个总裁帮我干活，我就能天天陪着你了。”
许祈无语：“滚蛋。”
两人对视一眼，忽而都笑了。
傅言琛拿过许祈手边的一个糖，丢进嘴里，甜滋滋的：“哎，刚刚那老太太怎么这么伤心？”
这样的场景许祈其实见过很多。“对律师来说，可能这只是一份工作，一个能赚到钱的案子，但对很多当事人来说，却是他们的一生。”
许祈自己也拆开一颗糖果，含进嘴里。
他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就会嗜甜，因此办公桌上常备着糖果。
“我工作这些年，见过很多大哭的、大闹的，也见过心如死灰不哭不闹的。有时候甚至觉得，相比于他们，自己表现得太冷漠了些。”
许祈靠在柔软的椅背上，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或许是张如玉的事，又或许是之前的很多事，办刑事案子就是如此，外在的压力是一方面，但更多的是心里的压抑和无力。
“祈哥。”傅言琛叫了他一声，许祈没抬头。
傅言琛便走过去，走到他旁边蹲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肩膀旁：“当事人情绪用事就够了，你是他们请的律师，当然要冷静客观地帮他们解决问题啊。对你来说，冷漠才正常。”
许祈转头看向傅言琛的发顶，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忽然钻了牛角尖。
傅言琛勾勾唇角，突然猛地起身，轻轻撞了下许祈。
许祈下意识后撤，只当傅言琛要起来，没在意。
但傅言琛没起身，他又蹲回去，抱住许祈的腰，仰头看许祈：“祈哥，你亲我了。”
傅言琛一句话，直接把许祈的思绪带回他酒醉那天晚上，耳边发烫的感觉又凭空滚了上来。
“你那天，”
傅言琛一看便知许祈想起什么，含笑着直接打断：“什么那天，哪个那天，谁和你说那天了。我是说刚刚，刚刚祈哥你亲我了。”
“我什么时候”，许祈面上有一秒空白，但很快反应过来，刚刚似乎，他的嘴唇确实碰到了傅言琛的头顶。
许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傅言琛，语气都没那么温柔了：“行了，办公室里呢。”
傅言琛眼神有一秒变得晦暗，但许祈再看时，又还是那副勾人样：“办公室怎么了，门都关着呢，许律不想在办公室里，”
他朝许祈眨眨眼，语气轻佻暧昧，还颇具暗示。
许祈真是忍不了了，抓起手边糖果朝傅言琛丢过去：“傅言琛，你给我闭嘴。”
傅言琛接住糖果，没忍住，大笑起来，笑得趴许祈办公桌上直不起腰，好半天，才接着说下半句：“祈哥你冤枉我，我是想说办公室里呢，许律要是不想亲我就不亲。”
说完，先挑事者还朝许祈身上泼脏水：“青天白日的，我们许律在想什么啊。”
被傅言琛这么一搅和，许祈也没那伤感情绪了，倒是抓住傅言琛刚刚那表现：“你那天是不是故意的？”
许祈初见傅言琛的时候，虽然那时就隐隐透着些不着调了，但当时他还是个正常的总裁，所以那天晚上许祈也没往傅言琛故意亲他那方向想。
但和傅言琛接触的越多，许祈怎么越觉得这孩子就是一肚子坏水呢。
他狐疑地又问：“你那天到底喝醉没？”
还真是不能细想，越想越不对，傅言琛一个总裁，再有应酬也不至于喝成那个样子一个人倒在路边。
傅言琛眨眨眼，装听不懂：“祈哥你在说什么？”
许祈抿唇，无奈笑了下，得，傅言琛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好人：“你再和我装呢。你就算那天真喝断片了，醒来看看手机通话记录也知道你找了谁来接你吧。”
傅言琛“嗯”了一声，憋住笑，一副任打任骂任责怪的样子。
“傅总。”
“嗯？”
“少耍流氓。”
傅言琛哑口，见许祈双臂叠在胸前笑着看他，便知许祈又没真生气：“好。”
好不好的，以后再说吧。
“对了，你这是个什么案子？”
许祈嚼碎了嘴里的糖，低下头看桌上的材料，随口应了句：“刑事案子，多余的别问。”
傅言琛这回竟意外地老实，说不叫问就不问，一句话没说。
许祈反倒有些不习惯，抬眼看他，这一看差点叫他吓一跳，他从未见过傅言琛这么阴森冷漠的视线。
那眼神看着许祈不像看着一个喜欢的人，到像看着一个讨厌的人。
许祈握着笔的手不自觉抓紧，嗓音有些发干，不知道为什么傅言琛忽然这样：“案子事关当事人的**，有些事情不方便透露。”
傅言琛在许祈看过来那一瞬就已经回过神来，他也自知刚刚没控制住神情，见许祈这样解释，便知吓到了他，脑子里开始疯狂头脑风暴。
很快，他就想到应对之语，柔下声来：“我知道，我只是听说刑事案子吓人，两方家人情绪都不稳定，怕你办了，他们会找你麻烦。”
“祈哥，我只是担心你嘛。”
许祈转动手中的笔，凝望着傅言琛，表情复杂。
傅言琛不知他信了没有，心底莫名忐忑，暗自后悔不该把阴鸷的一面暴露在许祈面前。
忘说年龄差惹
许律28，傅总22，年龄差6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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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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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没亲硬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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