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若瑜看着那个精致得过分的水果篮和纹理漂亮的和牛，又看看卢妤曦那双写满“快上快上”的兴奋眼睛，只觉得头皮发麻。
“这…太刻意了吧？”她试图挣扎，“超市怎么会送错到我家？”
“哎呀！管他呢！”卢妤曦不由分说地把果篮塞进她怀里，又把那盒冰凉的牛肉硬塞到她另一只手上，“理由不重要！重要的是姿态！是行动！是让她看到你的…你的…”她卡壳了一下，猛地一拍秦若瑜的后背，“…你的分享精神！邻里友爱！快去！”
秦若瑜被推得一个趔趄，怀里沉甸甸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感觉比让她去谈一个十亿的并购案还要紧张。
“我…”她还在犹豫。
“秦若瑜！”卢妤曦双手叉腰，瞪着她，“你再磨磨唧唧，信不信我现在就替你敲锣打鼓地去表白？让你那点小心思全楼道都知道！”
秦若瑜立刻投降：“我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上刑场一样，抱着“赃物”，一步一顿地挪到隔壁门前。卢妤曦则躲在自家门后，探出半个脑袋，用口型无声地给她加油打气，表情夸张得像在看一场年度大戏。
站在那扇熟悉的米白色门前，秦若瑜的心脏又开始不争气地狂跳。她举起手，又放下，反复几次。
最终，她眼一闭，心一横，敲响了门。
“咚咚咚。”
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几秒后，门内传来脚步声。秦若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门开了。
姜妍染站在门内。她似乎刚洗过澡，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散发着清新的沐浴露香气，身上穿着一件柔软的丝质睡袍，脸上带着一丝慵懒和水汽氤氲后的红润。
看到门外抱着巨大果篮和牛肉、一脸视死如归的秦若瑜，她明显愣了一下，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
“秦总？”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明显价值不菲的东西上，“你这是…？”
秦若瑜的脸瞬间爆红，大脑一片空白，之前卢妤曦教的那套说辞忘得一干二净，磕磕巴巴地脱口而出：“超、超市送错了！送我家了！我…我一个人吃不完！给你！”
说完，她几乎不敢看姜妍染的眼睛，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往前递，像个完成任务的机器人。
姜妍染看着她通红的脸颊和无处安放的眼神，又看了看那包装精美、明显是精心挑选而非送错的商品，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玩味。
她没有立刻接，而是微微侧身，靠在门框上，湿发的水珠滚落，没入睡袍的领口。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超市…服务这么周到？还附带和牛配送？”
秦若瑜：“！！！”
完蛋！被看穿了！
她恨不得当场挖个地洞钻进去，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个字都憋不出来，只能僵硬地举着东西，像个傻瓜。
躲在门后的卢妤曦急得直跺脚，用气音无声地呐喊：“邀请她吃饭！吃饭啊笨蛋！”
秦若瑜接收到了闺蜜的脑电波（或者说感受到了背后灼热的视线），脑子一抽，闭着眼豁出去了：“…所、所以！晚上！一起吃吗？！”
声音因为紧张而有点发颤，听起来不像邀请，更像是在下战书。
姜妍染看着她这副窘迫又强撑的样子，沉默了几秒。
就在秦若瑜以为肯定会被拒绝，准备抱着东西灰溜溜逃走的时候，姜妍染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很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进来吧。”她说着，让开了门口的路，语气里带着点无奈的纵容，“东西放厨房。我吹个头发。”
秦若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她答应了？！
巨大的惊喜冲垮了所有的尴尬和紧张，她晕乎乎地抱着东西走进来，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姜妍染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便转身走向浴室，留下一个慵懒的背影和空气中淡淡的沐浴露清香。
秦若瑜机械地把东西放进厨房，然后像个罚站的小学生一样站在客厅中央，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浴室里传来吹风机嗡嗡的工作声。
就在这时，秦若瑜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是卢妤曦的消息轰炸：
【怎么样怎么样？！进去了吗？！】
【她什么反应？！】
【答应了吗答应了吗？！】
【秦若瑜！回话！急死我了！】
秦若瑜看着屏幕上一连串的问号，终于慢慢从巨大的不真实感中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指尖颤抖地回复：
【嗯。进来了。她…在吹头发。】
门外的卢妤曦看到回复，激动地差点尖叫出声，捂着嘴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才继续打字：
【YES！第一步成功！稳住！小瑜儿！拿出你谈判桌上的气场来！今晚务必拿下！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加油！】后面跟了一长串的爱心和加油表情包。
秦若瑜看着屏幕，哭笑不得。谈判桌上的气场？她现在只有小学生春游前夜的兴奋和紧张。
吹风机的声音停了。
秦若瑜立刻把手机塞回口袋，站直身体，紧张地看向浴室方向。
姜妍染走了出来，头发半干，松散地披着，睡袍换成了舒适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柔软又放松。
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又瞥了一眼秦若瑜带来的那盒和牛，语气自然地问：“想吃煎的还是烤的？”
“啊？都、都行！”秦若瑜赶紧回答。
“那就煎吧，快一点。”姜妍染拿出一些配料，动作熟练地开始处理牛排，仿佛秦若瑜的存在再自然不过。
秦若瑜站在旁边，有点手足无措：“我…我能帮什么忙吗？”
“不用。”姜妍染头也没抬，“站着别添乱就行。”
“哦…”秦若瑜乖乖应了一声，真的就站在原地，看着姜妍染忙碌的背影。暖黄的灯光下，她专注的侧脸、纤细的手指、利落的动作…一切都美好得不像话。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黄油和肉类的焦香。
一种居家的、温馨的、实实在在的幸福感缓缓地将秦若瑜包裹。之前所有的忐忑和不安，在这一刻奇异地被抚平了。
她忽然觉得，卢妤曦那个烂借口，好像…也没那么烂。
“拿个盘子过来。”姜妍染出声吩咐。
“好！”秦若瑜立刻应声，像个接到重要指令的士兵，迅速而精准地打开了正确的橱柜，拿出了盘子递过去——她记得上次来的时候看到过盘子放哪里。
姜妍染接过盘子，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她一眼。
秦若瑜心里一紧：是不是太刻意了？
但姜妍染什么也没说，只是继续将煎好的牛排装盘。
晚餐很快准备好。简单的煎牛排，搭配秦若瑜带来的水果和姜妍染自己拌的沙拉。
两人在餐桌旁坐下。气氛有些安静，却并不尴尬。
“尝尝看。”姜妍染递过刀叉。
秦若瑜切了一小块牛排送入口中。火候恰到好处，肉质鲜嫩多汁。
“很好吃。”她由衷地称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姜妍染。
“嗯。”姜妍染应了一声，自己也低头吃了起来。
安静的晚餐进行到一半，姜妍染忽然放下刀叉，拿起旁边那瓶秦若瑜带来的、包装精美的果酒（也是“送错了”的其中一件），看了看标签。
“喝点吗？”她问。
秦若瑜当然点头。
姜妍染起身拿了两个玻璃杯，倒上金黄色的液体。果酒香气清甜，酒精度似乎不高。
几杯酒下肚，气氛变得更加松弛。她们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从画展聊到艺术村的猫，再到最近看的书。秦若瑜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张，偶尔还能说几句俏皮话。
窗外夜色渐深，公寓里灯光温暖，酒意微醺。
秦若瑜看着对面姜妍染被酒气熏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比平时更加水润明亮的眼睛，心跳又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空气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弥漫着酒香、食物香气和某种暧昧的气息。
姜妍染似乎也有些微醺，她支着下巴，看着秦若瑜，忽然轻声问：“秦若瑜，你那天…在山顶上，原本想做什么？”
秦若瑜拿着酒杯的手猛地一僵。
她看着姜妍染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酒意瞬间醒了一半。
山顶上…那个被电话打断的、未完成的…
她的脸颊迅速升温，心脏擂鼓般狂跳起来。
灯光下，姜妍染的目光专注而直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诱惑和鼓励，仿佛在等待一个迟到的答案。
秦若瑜喉咙发干，她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被果酒润泽过的唇瓣，一个压抑了许久的冲动再次汹涌而上。
这一次，没有突如其来的电话，没有工作需要处理。
只有温暖的灯光，微?的酒意，和眼前这个让她魂牵梦萦的人。
她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因为紧张和渴望而变得低哑：
“我…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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