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青瓦屋檐滴落，在石阶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虞清歌站在秦府侧门前，一袭素白丧服，发间只簪了一朵小小的白绒花。她低垂着眼帘，纤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手中紧攥着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那是姐姐虞清婉生前最爱的花样。
"少夫人，请随老奴来。"管家福伯撑着油纸伞，声音里带着几分恭敬与怜悯。虞清歌微微颔首，迈步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秦府比她想象中还要大，回廊曲折，假山流水，处处透着世家大族的底蕴与森严。她跟在福伯身后，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每一处角落，将布局暗暗记在心中。
"大少爷的灵堂设在东院，老爷吩咐了，少夫人先去更衣休息，晚些时候再去上香。"福伯边走边解释，"二小姐知道您今日到，特意命人准备了热水和干净衣裳。"虞清歌指尖微微一颤。二小姐秦昭雪，她此行的主要目标之一。据她所知，这位秦家二小姐年方十九，比已故的秦大少爷小五岁，却是秦老爷最宠爱的掌上明珠，性格张扬跋扈，在府中说一不二。
"多谢二小姐体恤。"虞清歌轻声道，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转过几道回廊，眼前豁然开朗。一处精巧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门上题着"栖梧苑"三字。福伯停住脚步："这是大少爷生前住的院子，如今...少夫人暂且住在这里吧。"虞清歌刚要道谢，忽听院内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如银铃般悦耳，却莫名让她后颈一凉。
"嫂嫂来了？"一个身着湖蓝色衣裙的少女从月洞门内转出，眉眼如画，唇红齿白，正是秦昭雪。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虞清歌面前，一双杏眼上下打量着这位新寡的"嫂嫂"，目光灼热得几乎能穿透那层素白丧服。
虞清歌迅速低下头，做出羞怯状："见过二小姐。"
"叫什么二小姐，多生分。"秦昭雪一把拉住虞清歌的手，触感冰凉柔软，"叫我昭雪就好。嫂嫂一路辛苦了，我让人备了热水，先去沐浴更衣吧。"虞清歌任由秦昭雪拉着自己往院内走，眼角余光却注意到少女握着自己的手过于用力，指节都泛了白。她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柔弱，甚至轻轻瑟缩了一下，像是被捏疼了又不敢说。栖梧苑内布置雅致，显然经过精心打理。秦昭雪亲自领着虞清歌进了主屋，屋内已备好浴桶和干净衣物。"你们都下去吧，我来伺候嫂嫂沐浴。"秦昭雪挥手屏退丫鬟，转身就要帮虞清歌解衣带。
虞清歌慌忙后退一步，脸上飞起两片红晕："这、这不合适……二小姐金枝玉叶，怎能……"
"有什么不合适的？"秦昭雪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嫂嫂与我哥哥成亲虽只有三月，但既入了我秦家的门，就是一家人了。况且..."她忽然凑近，在虞清歌耳边轻声道，"哥哥已经死了，嫂嫂不必再守那些虚礼。"温热的气息喷在耳畔，虞清歌强忍住推开她的冲动，手指悄悄掐入掌心。她必须忍耐，必须演好这个柔弱新寡的角色。为了查清姐姐死亡的真相，她不惜一切代价。"那...多谢二小姐。"虞清歌最终妥协，背过身去慢慢解开衣带。素白丧服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中衣。她能感觉到身后秦昭雪的目光如实质般在她背上流连，带着令人不适的热度。
浴桶中的水汽氤氲上升，模糊了虞清歌的视线。她踏入水中，温热的水流包裹住身体，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五年前，姐姐虞清婉也是这般进入秦府，三个月后却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送回虞家。官府说是急病而亡，可姐姐身体一向康健，怎会突然暴毙？更蹊跷的是，姐姐死后不久，秦家就派人送来重金封口，父亲收了钱便再不提此事。"嫂嫂的皮肤真好，像上好的羊脂玉。"秦昭雪的声音将虞清歌从回忆中拉回。不知何时，少女已站在浴桶边，手中拿着浴巾，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水下的身体。
虞清歌下意识往水中沉了沉，轻声道："二小姐说笑了。"
"叫我昭雪。"秦昭雪忽然伸手，指尖划过虞清歌裸露的肩膀，"嫂嫂知道吗？哥哥死前最后一句话，是求父亲好好照顾你。"虞清歌心头一震。她与秦大少爷的婚事本就是一场算计，她买通算命先生，让秦家相信娶她过门能冲喜治病。谁知成亲才三月，那个病秧子就一命呜呼了。临死前竟还惦记着她？真是讽刺。
"大少爷他……是个好人。"虞清歌垂下眼帘，声音哽咽，仿佛真的伤心欲绝。秦昭雪突然冷笑一声："好人？他那种纨绔子弟也配称好人？整日里不是赌就是嫖，若不是父亲宠他，早该被打断腿了。"她的手指加重力道，在虞清歌肩上留下几道红痕，"嫂嫂这般妙人，配他真是可惜了。"虞清歌吃痛，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装作不解其意："二小姐慎言，大少爷毕竟是……"
"是什么？"秦昭雪猛地俯身，脸几乎贴到虞清歌面前，"他已经死了，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水花四溅。虞清歌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秦昭雪一把从水中拉起，湿漉漉的身体被迫贴在对方身上。少女的力气大得惊人，一手扣住她的后腰，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对视。
"嫂嫂，我哪里比不是我哥那个纨绔子弟？嗯？"秦昭雪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虞清歌心跳如鼓，却不是因为害羞或恐惧，而是兴奋，猎物上钩了。她早就调查过，秦昭雪有断袖之癖，府中稍有姿色的丫鬟都被她染指过。她故意装出柔弱可欺的模样，就是为了引秦昭雪主动接近。
"不，别，你哥哥新丧……"虞清歌假意挣扎，眼中泛起泪光。秦昭雪却笑得更加肆意："马上就是我们的新喜了，嫂嫂。"说罢，一把将娇小的女人往自己怀里一带，低头就要吻下去。就在双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二小姐！老爷找您有急事！"是福伯的声音。秦昭雪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她松开虞清歌，却不忘在她耳边留下一句："今晚我来找你，别想逃。"
待秦昭雪离开后，虞清歌慢慢滑坐回浴桶中，脸上的惊慌失措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笑意。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那不过是她事先藏在指甲里的薄荷膏刺激出来的。
"妹妹，你以为我真的是为了你哥才进府的吗？"虞清歌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左肩上一处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疤痕，那是姐姐虞清婉小时候为了保护她而留下的。浴桶中的水渐渐变凉，如同虞清歌眼中逐渐凝结的寒意。她起身擦干身体，换上准备好的素色衣裙，对着铜镜整理妆容时，忽然发现镜台抽屉没有完全关严，露出一角纸张。虞清歌警惕地看了眼门口，确认无人后，轻轻拉开抽屉。里面是一叠泛黄的信笺，最上面一封赫然写着"清婉亲启"。
姐姐的信？虞清歌心跳加速，迅速抽出那封信。信纸已经有些脆了，但字迹依然清晰可辨：
"清婉：
见字如晤。秦府非久留之地，速寻借口离开。二小姐她……对我有非分之想，昨夜竟闯入我房中...此事难以启齿，但你必须……"
信到此戛然而止，背面有几点暗褐色的痕迹，像是……血迹。虞清歌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姐姐果然是被害死的，而且与秦昭雪有关！她强忍愤怒将信放回原处，心中已有计较。
夜幕降临，秦府渐渐安静下来。虞清歌独自坐在窗前，手中把玩着一支银簪那是她唯一带进秦府的武器，簪尖淬了能让人浑身无力的药。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是门闩被拨动的声响。虞清歌迅速躺到床上，假装已经睡熟。门悄无声息地开了，秦昭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月光下，少女只穿着单薄的寝衣，乌黑的长发披散着，美得如同精魅。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俯身看着"熟睡"的虞清歌。
"嫂嫂..."秦昭雪伸手抚上虞清歌的脸颊，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你知道吗？你和我五年前认识的一个姑娘，长得真像……"虞清歌心头剧震，差点控制不住表情。秦昭雪认识姐姐？她继续装睡，却暗中握紧了手中的银簪。
秦昭雪的手指从脸颊滑到脖颈，忽然收紧："可惜她太不识抬举了……希望嫂嫂你不会让我失望……"就在窒息感袭来的瞬间，虞清歌猛地睁开眼，银簪抵在了秦昭雪的咽喉处。"二小姐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她声音冰冷，哪还有半分白日的柔弱。
秦昭雪先是一愣，随即竟笑了起来："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她非但不退，反而向前倾身，让簪尖刺破了一点皮肤，"嫂嫂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呢。"
一滴血珠顺着银簪滑落，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虞清歌没想到秦昭雪如此疯狂，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告诉我，"秦昭雪忽然压低声音，"你和虞清婉……是什么关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