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叶知远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白薇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回应才好。
他这话……
是几个意思？
而看到白薇一副茫然，还有点为难的模样，叶知远则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他右眼的眼神黯淡了几分，移开视线，不由在心里自嘲起来。
叶知远。
你什么时候变得需要依靠别人的认同，来确定自身价值了？
“开个玩笑，别放在心上。”他的表情恢复到自然状态，“只是自恋的老毛病犯了。”
白薇松了口气，“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嗯。”叶知远回道：“也没什么需要收拾的，带身换洗衣服就行了。其他东西，等到了之后再买好了。”
他不喜欢麻烦。
出去游玩本来就是为了放松心情，收拾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连出门的**都没有了。
白薇跟他相反。
这算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正式出门旅游，恨不得把能带的都给带上，生怕要用的时候找不到。
再另外买吧，又得花钱，完全就是多余的浪费。
“我要用到的东西比较多。”白薇低着眼说：“得仔细收拾收拾。”
“那你慢慢收拾。”叶知远站起身，“不打扰你了，我先回去睡觉。”
白薇：“嗯。”
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新婚夫妻，大概都会像他们这样。
客气有礼，在一起稍微多呆几分钟，就会觉得不自在。
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白薇收拾了满满一大箱行李，拉链都快爆开了。
除了衣服鞋子外，像什么充电宝啊，遮阳帽啊，自拍杆啊，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她一个都没落下。
时间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
白薇赶紧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突然想到什么，她来到次卧门口，轻轻敲响了房门。
叶知远果然还没睡着，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白薇拧动把手，推开门，见他正靠坐在床上，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下意识瞄了眼封面。
白薇看不到这书的全名，只捕捉到“重建自我”四个字。
叶知远放下书，问她：“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白薇站在门口，没进去，“就是想先跟你说一下，这次出去旅游的费用我们AA。我的那部分，不用你出钱。”
叶知远微怔，“有必要算得这么清楚？”
白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说：“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还是算清楚一点比较好。”
别人？
这两个字让叶知远陷入了沉思。
安静须臾，他作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行吧，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没有其他事情，白薇重新帮他把门关上，将自己手洗的衣服拿到阳台晾晒好后，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下。
打开app，查询起从申城到成都的机票。
叶知远说他们即将乘坐的是明天下午三点四十的航班，她看了下，票价为740块钱。
还行。
不是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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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是白永顺开车把两人送到临澜高铁站的。
坐两个半小时高铁到达申城新桥站。
出了站，叶知远叫辆网约车，直接将他们给送到了沧澜国际机场T2航站楼。
这不仅是白薇人生第一次正式出门旅游，也是她人生第一次坐飞机。
面对着看上去如此高大上的国际机场，以及来来往往的旅客。各色的皮肤，各色的面孔。
她有些没安全地抓紧了行李箱拉杆。
这要是自己一个人，肯定得抓瞎。
叶知远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淡声说：“十一点二十五了，进去吧，到休息厅吃个午饭。”
白薇“嗯”了声。
她什么都不懂，宛如一条小尾巴，紧紧跟在叶知远身后，先办理登机牌和行李托运。
接着过安检，走了好远的路才来到休息厅。
在门口看到醒目的贵宾两个字，白薇呆住，脑海里瞬间闪过电视剧里那些精英出入豪华休息室的画面。
心头一紧，赶忙出声问道：“你买的是头等舱？”
“公务舱。”
叶知远告诉她：“国内只有少数宽体机型在运营头等舱，绝大多数的飞机，只有经济舱和公务舱。”
白薇追问：“票价多少？”
叶知远：“两千三百八。”
他看出小姑娘在心疼钱，解释道：“我没打算让你跟我A。我是这样想的，反正出国的票价也是四位数，既然你不想出国，就愿意在国内游玩，那干脆把衣食住行各方面的体验感升级一下。”
“……没关系。”
白薇确实挺肉疼，“该A还是得A。”
她是去年八月份开始给家里看店的，到现在刚好有一整年的时间。
两千乘以十二，两万四千块的工资。
刨去平时偶尔买买东西的花费，现在支付宝里还有两万零几百块。
够用了。
大不了一夜回到解放前，回来后再重新攒。
虽然微信钱包里还有姐姐平时给她发红包攒下来的一些钱，但那是留着应急用的，暂时不能乱花。
……
这个贵宾休息厅不是很大，由休息区，零食区和专门用来吃饭的区域组成。
里面提供的食物也是多种多样。
叶知远拿了份套餐饭，白薇喜欢吃面条，就让窗口的阿姨给她煮了份牛肉面。
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她又开始狂吃零食，喝饮料。
哪个贵就拿哪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值回两千三百八的机票钱。
感受到身边的人在盯着自己看。
白薇扭过头，对上叶知远的视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行为挺上不了台面的？”
不等对方开口，她先发制人道：“没办法，我穷惯了。总觉得花了那么多钱，不多吃点儿很亏。”
就像去吃自助餐，每次她都会吃到反胃想吐的程度才肯停下来。
根本不是一种享受，而是花钱买罪受。
可是她控制不了。
那种骨子里的贫穷思维，如同一根无法挣脱的钢丝绳，死死缠绕着她，已经跟皮肉融为一体了。
“没觉得。”
叶知远翘起二郎腿，表情悠哉，“这里的食物本来就是给旅客准备的。只要你吃得下，随便吃。”
白薇好奇，“你不喜欢吃零食吗？”
“不喜欢。”
“只喜欢抽烟？”
“嗯。”
“其实抽烟……挺不好的。”白薇边喝酸奶边说：“以前我爸也爱抽，后来生了场大病，医生不让他抽了。”
“你爸生过病？”叶知远小小的意外了下，“什么病？”
“肺癌。”白薇咬咬吸管，“不过很幸运的是，那叫原位癌，已经治愈了。”
顿了下，好心劝道：“所以你还是少抽点比较好。我不是诅咒你，只是这个东西确实会……”
她的话没说完，就戛然而止。
因为叶知远突然闭起了眼睛，紧紧皱着眉头，看上去像是身体哪个部位不舒服。
放在桌子上的双手，也握成了拳头，手背青筋微现，很明显是在跟疼痛感做对抗。
白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忙关心道：“你怎么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有十几秒钟，叶知远才缓缓张开眼睛。
眉却没有舒展开来，“没事。可能是昨晚没休息好，头有点疼，我去找个地方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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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最里面有几张可以躺的沙发躺椅。
叶知远挪到了那里，白薇也跟过去，在他旁边坐着，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本来方才一路跟着叶知远，她还挺有安全感的。
现在对方身体忽然不舒服起来，万一有点什么事儿，都得她来扛。
白薇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的能耐，只能默默在心里祈祷，他能相安无事。
好在睡了两个小时，叶知远醒来，一切恢复正常。
又等了会儿，登机口开始检票，两人登机后，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了下来。
公务舱虽然没有经济舱那么拥挤，但也没有头等舱那么舒适，跟白薇想象中不太一样。
座位两两连在一起。
她拍了张照片给闺蜜看，顺便吐槽道：【所谓的公务舱，也不过如此，根本不值得花两千多块钱体验。】
章婷婷见了，震惊道：【好家伙，你都坐上公务舱了？】
白薇：【叶知远买的票。】
【不过我已经跟他说好了，旅游的费用我们AA，所以花得还是我自己的钱。】
章婷婷：【算这么清楚，你心里是不是已经作出了决定，一个月后要跟他分开？】
白薇思考了下：【还没想好。我爸妈让我别作妖，跟他好好过。】
章婷婷：【很正常。】
【他个人经济条件不错，父母也很给力。爸爸是教师，妈妈是从医院退休的妇产科医生。这么好的条件，你几乎不可能再找到第二个。】
空姐过来帮忙拆拖鞋了。
白薇怕聊天记录被看到，下意识收起手机，从她手上接过拖鞋给换上。
是酒店用的那种一次性的拖鞋，舒适性一般，不过能让脚透透气也挺好。
“这个座椅是不是可以放下来？”
白薇在问叶知远。
哪知路过的另一位空姐听了，立马蹲了下来，贴心服务道：“对的白女士，请问需要我帮您放下来吗？等下会给您提供毛毯，您可以躺着休息休息。”
白薇看向她。
好精致的大美女！
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温柔的不得了。
“好……”她有些尴尬地说：“我第一次坐飞机，所以……不太会。”
“没关系，我帮您。”
空姐帮她调好座椅，又问叶知远：“请问叶先生的座椅需要一起放下来吗？”
比起白薇讨好的态度，叶知远显得从容又淡定，“暂时不用，谢谢。”
空姐：“那请问两位需要喝点什么？”
叶知远：“一杯柠檬水。”
白薇：“我也要柠檬水。”
“好的。”空姐应道：“请稍等。”
她起身离开。
白薇跟个乖乖学生似的老实坐着。
下一秒，耳边传来叶知远的声音，“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直接找空姐，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这是她们的工作，接受完服务，你只需要礼貌说声谢谢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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