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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修然借着夜色离开了青崖村,临行前,他将一枚贴身玉佩留在了林小满的窗前——那是他唯一能留下的谢礼。
他沿着怒江向东,穿过密林,终于在黎明时分找到了驻扎在江畔的卫家军哨营。
他亮出那半截断裂的剑锋上的卫国公府徽记,哨兵当即跪地抱拳:“二公子!”
当夜,卫家军残部与南下平叛的主力汇合。
许修然披甲执剑,立于沙盘前,指尖点向南越腹地一处峡谷:“叛军主力藏于此地,借瘴气为屏。但我坠江时曾顺流漂过其粮道——”
“可从水下潜袭,烧其辎重。”
趁着夜黑,许修然率领卫家军从峭壁攀缘而上。
怒江的水汽在峡谷间凝成浓雾,瘴气弥漫,毒虫蛰伏。
南越叛军的营寨如蚁巢般盘踞谷底,巡防的火把在雾气中晕开一片猩红。
“二公子,卫家军已就位。”副将赵峰压低声音,铠甲上凝结的露水滑落。
许修然眯眼望向谷底——南越人将粮草囤在临江的木寨中,竹筏连成浮桥,哨塔上弩手的身影隐约可见。
他缓缓抽出腰间短刃,刀锋映出眉骨一道未愈的箭伤。
“传令——火烧粮寨为号,弩手交给我。”
*
子时三刻,南越哨兵正打着哈欠,忽见江面浮起十几簇幽蓝火光。
还未等他敲锣,那些“鬼火”竟顺着竹筏窜上粮寨——原是卫家军口衔油囊潜游而至,火矢随即破空而来!
“有敌袭——!”
惨叫未落,许修然已从峭壁纵身跃下。他抓住藤蔓荡过半空,短刃寒光闪过,哨塔上弩手的喉咙喷出血雾。
尸体坠入火海时,谷底已乱作一团。南越士兵赤脚奔出营帐,却被卫家军的陌刀阵绞成碎肉。
许修然踏着燃烧的浮桥冲向中军大帐。南越王亲卫举着包铜盾牌结阵,毒镖从盾缝间激射而出。
他旋身劈落三枚毒镖,第四枚却扎入肩胛,剧痛让眼前一阵发黑。
“杀——!”
卫家军的喊杀声从谷口传来。
一把利剑破空刺向他身后的南越王亲卫。
“卫公子,属下来迟,还请恕罪。”
卫三将奔到许修然身边,将亲卫身上的利剑拔出,行了个礼。
许修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萧舟衍的人……
为什么帮他?
不多久,他就知道答案了。
*
大婚前的几日,卫国公府甚是热闹:
十月初三,从镇远侯府抬来的朱漆礼箱堆满了整个庭院,还贴心地附上了鎏金礼单。
萧舟衍亲自送来一对白雁,声称:“《仪礼》有云:‘婿执雁,挚不用死’。”
十月初四,许清遥在鎏金缠枝镜前,试穿青绿婚服。十二破裙的蹙金绣随步伐流转,露出鞋尖珍珠缀成的并蒂莲。
萧舟衍在卫国公府的庭院内指挥铁鹞卫在庭院布防,玄甲士兵们竟在桂树上系满红绸——那是北疆习俗,取“铁血护花”之意。
十月初五,清晨的许家祠堂里,烟雾缭绕。
许清遥跪在蒲团上,看着父亲一脸严肃地捧着祖宗牌位擦拭,结果手一滑——哐当!牌位砸在了供桌上。
许致远站在一旁,凉凉道:“爹,您这是给祖宗行大礼呢?”
卫国公老脸一红,咳嗽两声:“手、手滑……”
十月初六,宜嫁娶。
卫国公府上下张灯结彩。
天还没亮,许清遥就被喜嬷嬷从被窝里挖出来按在妆台前。
“小姐,闭眼,老奴给您绞面——”
“嘶!嬷嬷……你这力道已经很成熟了。”
许清遥觉得自己的脸比被扇了几百个巴掌没好到哪里去,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这嬷嬷的手劲儿真够大的,估计去表演徒手劈砖还能多赚点。
要绞面吗?
无添加无污染,甚至童叟无欺。
只要你有一颗变美的心。
来吧!一次提神,两次醒脑!
吉时将至,萧舟衍一袭绛色婚服立于卫国公府门前,十二对玄甲铁鹞卫齐刷刷跟在身后。
这气势比身着战袍更显肃杀。
经历了拦门等一系列关卡,当萧舟衍抱着新娘子大步走出时,许清遥凤冠上的珍珠正叮当作响。
迎亲队伍行至朱雀街,锣鼓喧天,红绸翻飞。
萧舟衍骑赤兔马在前,身后十二对铁鹞卫玄甲红袍,护着朱漆描金的喜轿。百姓沿街围观,孩童争抢喜糖,一派喜庆。
突然——
“嗖!”
一支黑羽箭破空而来,直射钿车车帘!
萧舟衍反手拔刀,“铮”的一声,箭矢被劈成两段。他眸色一沉,厉喝:
“保护好马车!”
铁鹞卫瞬间转换气势,提着手里的武器劈挡着箭雨。
许清遥坐在轿车里,车檐的挂铃“铛铛”响,马匹披红在此刻显得有些刺眼。
在箭雨的攻势下,马车还是快成刺猬了。
二十余道黑影从两侧屋檐翻落。他们身着夜行衣,腕间却系着显眼的朱砂绳,为首之人双刀交错,刀锋淬着幽蓝,直取钿车珠帘。
“叮!”
一柄陌刀横空劈来,刀势之猛竟将双刀齐齐斩断。
萧舟衍深红婚服的下摆还在飞扬,手中陌刀已刺穿第二个刺客的咽喉。血珠溅上他鎏金冠旒,白玉珠顿时染作赤红。
可黑衣人竟似杀不尽,一批倒下,又一批涌上!
一名死士突破重围,长刀直刺轿中——
“铮——!”
一柄长剑自街角破空而来,剑锋贯穿死士咽喉,将其钉在长街上!
众人惊愕回头,只听见马蹄声如雷,许修然一袭白袍染血,自长街尽头疾驰而来。
他手中长剑尚未归鞘,剑穗上缀着的明珠已被血浸透。他嘴角噙着冷笑,眼底却杀意凛然:
“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动我卫国公府的人!”
他翻身下马,一脚踹飞一名刺客,剑光如虹,瞬间斩落三颗头颅。血溅在他如玉的面庞上,衬得那双凤眸愈发森寒。
“问过我的剑了吗?”
*
马车内,许清遥此刻已经自顾不暇。
【滴——系统接入中——】
什么?系统?
许清遥脑子里嗡嗡地闹着。
【1%……99%…100%!】
【系统已接入——正在激活——】
【99%…100%!激活成功!】
【恭喜宿主,成功绑定“最强逃婚系统”,请选择是否收信息:
选择「是」,请按[1]
选择「否」,请按[2]】
都什么时候了?还接收信息?!
她有命接收,怕是没命消化……
两个选项凭空出现在她面前,许清遥果断按下[2]。
【好的,已为您重新规划进程安排,由于宿主选择「否」,系统将发送“强制输入信息”指令。】
许清遥:!!!
ber?
她选“否”!!!
大量信息涌入脑海中,许清遥头痛欲裂,最终昏了过去。
*
许清遥的意识逐渐回笼。
她缓缓睁开眼,入目是一片刺目的红——大红帷帐低垂,绣着繁复的龙凤呈祥纹样,床榻上铺着锦缎喜被,触手生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合着某种甜腻的花香,让她恍惚间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这是……”
直接送入洞房了?
不走个过程?
她撑起身子,手指按压太阳穴,心里喊着系统:
“系统?现在什么情况?”
【恭喜宿主,成功接收信息。】
【根据宿主的问题,系统将做出以下回答:宿主因接收大量信息使大脑运行过载,是宿主昏迷的直接因素。
宿主昏迷后,系统对外部环境进行检测,危险指数由四颗星降为半颗星。】
许清遥:……
她大概懂了。
翻译成人话:没事了。
“后面呢?发生了什么?”
【根据现场关键人物「萧舟衍」的行为,他将宿主抱回了「镇远侯府」为「新郎新娘」准备的婚房,并请了「太医」为宿主诊断。】
许清遥扶额,这系统TNND真人机。
“吱呀——”一声,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
“小姐醒了?”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许清遥抬头,见一名身着鹅黄襦裙的少女端着漆盘走进来,眉眼含笑,正是她的贴身丫鬟月见。
“月见?”
看到月见还活蹦乱跳的,许清遥松口气,没事就好。
当时遇刺,月见想都没想将她护在身后,明明跟她一般大,还和她一样害怕。
月见将漆盘放在矮几上,盘中盛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合卺酒和几样精致点心。
她福了福身,语气轻快:“小姐可算醒了,吉时将至,郎君已在堂前候着了。您先润润嗓子,奴婢这就为您更衣梳妆。”
“郎君?吉时?”
许清遥愣了,她以为自己昏迷挺长时间的,结果告诉她“吉时将至”?
“月见,”她轻拽丫鬟的手腕,压低声音,“现在是什么时辰?我昏迷了多久?”
月见眨了眨眼:“小姐,您不过昏了半个时辰。将军亲自送您回来时,太医说您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她凑近些,掩唇轻笑,“萧将军还特意吩咐,等您醒了再行礼,全府上下都夸他体贴呢……”
许清遥疑惑:系统?我只昏迷了半个时辰?
【不止半个时辰,不过为了让宿主有个完整的逃婚体验,系统将时间暂停了。所有人都会以为宿主只昏迷了半个时辰。】
许清遥:真高级……还能暂停时间。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榻,却见月见从漆盘下抽出一条绣着金线的红绸带,笑吟吟道:“小姐别急,按规矩,得先系上‘同心结’……”
许清遥不懂,许清遥照做。
她伸手接过红绸,指尖轻轻摩挲过金线绣纹,温婉笑道:“月见,替我梳妆吧。”
“好嘞,小姐!”月见欢快地应声,“我一定让小姐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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