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矿场的通风井内，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气息直冲鼻腔。怡祁跟在B组最后方，指尖轻轻敲击着耳机，确认通讯畅通。
“目标确认，前方三十米右转就是关押区。"队长压低声音，“十七，你负责吸引守卫注意，我们找机会突入。"
怡祁点点头，摘下护目镜，随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再抬头时，她的眼神已经变了——平静、无害，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脆弱。
“别让他们碰到你，一定要记住行动准则。"队长皱眉补充。
她微微一笑，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放心，我对谁都设防。"
这句话轻得像叹息，却让通讯频道里传来王志强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通风井内的湿度让怡祁的战术服紧贴在背上，她摘下护目镜的动作很慢，确保金属框架不会反光。碎发被随意拨到耳后时——这个角度能让守卫看清她颤动的睫毛。
铁门前的守卫正在分享最后一支烟。怡祁计算着他们的站位——左侧那个体重约85公斤，右肩习惯性前倾，说明惯用左手；右侧的守卫喉结上有道疤，是气管切开术的痕迹。
“谁？！"左侧守卫的枪口已经对准她的眉心。
怡祁让双手举到与肩同高，这个高度能展示她空空如也的掌心，又不会触发对方的防御本能。“我只是..."她故意让尾音发颤，同时让瞳孔微微扩大，“...想要点水。"
右侧守卫的视线在她领口停留。怡祁知道战术服最上面的纽扣刚才松开了——在弯腰通过通风口时"不小心"蹭开的。
“抓个女的玩玩？"左侧守卫的笑声在矿洞里回荡。怡祁注意到他持枪的左手食指没有放在扳机上，这是个好消息。
王志强死死盯着战术平板上传来的实时画面。怡祁的伪装无可挑剔，可当那个守卫说出的话和准备碰她手腕时，他的怒意再也掩饰不住。
“B组就位没？！"他压低声音吼道。
“再等十秒——"
当粗糙的手掌即将碰到她手腕时，怡祁突然抬头。她脸上的恐惧像被按了删除键，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桡动脉。"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悦耳，像在讲授解剖课，“血液喷射速度极快。"守卫的指尖距离她皮肤还有几厘米时，她的右手已经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反关节控制动作。
骨骼错位的脆响被通风系统的噪音完美掩盖。怡祁贴近瘫软的守卫耳边时，闻到浓重的烟草味：“现在你左手神经麻痹了，要试试右手吗？"
通风管道里，王志强的战术平板显示着实时生命体征——她的心率一直稳定，当看到她用守卫的领带捆扎对方手腕时，他才发现自己把平板边缘捏出了裂痕。
“谈判完成。"怡祁对着隐藏摄像头比了个V字手势，脚边是两名昏迷的守卫。她弯腰捡起掉落的香烟时，战术裤的腰线露出一截肌肤——那里别着枚弹壳做的爱心，在矿洞幽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
耳机里传来队长咬牙切齿的声音：“十七！这他妈叫谈判？！"
怡祁松开手，守卫像滩烂泥一样滑到地上。她弯腰捡起对方掉落的烟，在鞋底摁灭，对着暗处的监控摄像头微微一笑。
“谈判成功了呀。"她无辜地眨眨眼，“他们同意‘放下武器’了。"
王志强呼吸发紧，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防风镜后的瞳孔微微扩大。
这丫头……到底还有多少面是他没见过的？
他回忆起刚刚的一幕又一幕。
这导致他的呼吸逐渐开始变得沉重而急促。战术平板的冷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防风镜后的瞳孔微微收缩，死死盯着屏幕里怡祁的一举一动。
当那个守卫的手几乎要碰到她手腕时，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烧得他指尖发麻。
“妈的，这狗东西也配碰她？”
他咬紧牙关，后槽牙磨得生疼，手指无意识地扣紧了突击步枪的扳机护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可下一秒，局势骤变。
怡祁的动作快得几乎模糊，前一秒还楚楚可怜，后一秒已经干脆利落地卸了对方的手臂。她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带着几分危险的愉悦，让王志强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庆幸。
是的，他庆幸她足够强，庆幸她不是那种需要被人护在身后的弱者。可与此同时，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搅——不爽。
不爽她游刃有余的样子，不爽她对着守卫笑得那么……好看。
更不爽的是，她明明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掉对方，却偏偏要等那家伙的手几乎碰到她了才动手——她故意的？
王志强的喉结滚了滚，防风镜后的视线死死钉在屏幕上。怡祁弯腰捡烟时，战术服下摆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腰线，而那枚弹壳爱心在昏暗的矿洞里闪着微光。
——那是他见过的东西。
——那是本该只属于他的东西。
一股酸涩感猛地涌上来，像是被人灌了一口陈醋，呛得他呼吸一滞。他猛地别开视线，战术手套攥得咯吱作响，心里暗骂自己矫情。
“操，王志强，你他妈在胡思乱想什么？”
可理智归理智，情绪却不受控。
耳机里传来B组队长的声音：
“目标清除，继续推进。”
王志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应该庆幸——庆幸她没事，庆幸任务顺利。可心底那股躁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像是一团闷烧的火，烧得他心烦意乱。
“回去再跟你算账。”
他在心里恶狠狠地想，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所谓的“算账”到底是指责她冒险，还是……
嫉妒那个守卫，曾经离她那么近。
B组队长的声音再次在耳机里响起，王志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怡祁身上拽回来。他敲了敲通讯器，示意A组队员跟上，随即矮身钻入狭窄的排水管道。
管道内壁湿滑，渗出的污水在战术手套上留下黏腻的触感。王志强压低身形，枪口始终指向前方，夜视镜里泛着幽绿的世界里，只有队员们轻微的呼吸声和靴底摩擦金属的沙沙响。
“A组就位，距离目标点二十米。"
他低声汇报，同时抬手示意身后的队员停下。前方拐角处传来模糊的交谈声——至少三个守卫，从声音判断，装备不轻。
他侧耳听了两秒，随即打了个战术手势。
无声解决。
两名队员悄无声息地摸上前，消音手枪的闷响在管道里几乎听不见。三具身体接连倒地，连一声惊呼都没来得及发出。
王志强跨过尸体，继续向前推进，可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刚刚的画面——怡祁嘴角噙着的那抹笑，还有她弯腰时露出的那截腰线。
操。
他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B组报告情况。"他压低声音问道。
耳机里传来几声电流杂音，随即是怡祁平静的嗓音：
“通道畅通，已控制监控室。"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仿佛刚才那场"谈判"从未发生过。王志强咬了咬牙，心里那股无名火又烧了起来。
“收到。" 他硬邦邦地回应，随即加快脚步。
前方管道尽头透出一丝光亮，王志强抬手示意队员停下，自己则贴着墙壁缓缓靠近。透过缝隙，他能看到关押人质的房间——四名守卫，两名人质被绑在椅子上，其中一人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
“A组准备突入。"他低声下令，同时检查弹匣。
可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怡祁的声音：“等等。"
王志强皱眉："什么？"
“左侧守卫腰间有□□。"她的声音依旧平稳，却让王志强瞬间绷紧了神经。
他眯起眼，仔细看去——果然，那名守卫的手一直没离开腰间，指缝间隐约能看到闪烁的红色指示灯。
“……谢了。"他低声道，随即调整战术。
“狙击点已锁定。"怡祁的声音再次响起，"三秒后行动。"
王志强没再回应，只是默默握紧了枪。
三。
二。
一。
“砰——"
消音狙击枪的子弹精准穿透守卫的太阳穴，与此同时，A组破门而入，剩余三名守卫甚至没来得及抬手就被放倒。
人质安全获救，任务完成。
可当王志强回头时，却发现怡祁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护目镜推到了额头上，眼睛亮得惊人。
“哥，"她轻声说，嘴角带着那抹让他心烦意乱的笑。
“你刚才……是不是在吃醋？"
王志强的耳根迅速烧得发烫，战术面罩下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怡祁就站在他面前，护目镜推到了额头上，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矿洞里亮得出奇。
他下意识地别开视线，战术手套攥紧了枪带，声音硬邦邦的：“胡说什么？我是在完成任务”
怡祁轻笑了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战术背心：“心率监测仪还在跳呢，哥。”
王志强低头一看，果然，心率监测的数字明晃晃地停在118，比他平时静息状态高了整整三十。他猛地抬手关掉了监测器，战术手套蹭过金属面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矿洞太闷。”他干巴巴地解释，“影响心率。”
“是吗？”怡祁歪了歪头，视线扫过周围——通风系统运转正常，完全在舒适范围内。她唇角微扬，语气轻飘飘的，“那看来是我多想了。”
王志强咬了咬牙，转身大步走向出口，战术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他走得很快，像是要甩掉什么似的，可偏偏怡祁就跟在他身后半步，不紧不慢，甚至还能听见她轻轻哼着歌。
她在笑他。
这个认知让王志强更加烦躁。他猛地停下脚步，转身想说什么，结果怡祁没刹住，直接撞进了他怀里。
“嘶——”她轻吸一口气，额头抵在他的战术背心上，鼻尖蹭到了他胸前的国旗徽章。
王志强浑身一僵，手臂下意识地抬了抬，像是要扶她，又硬生生在半空中停住。他喉咙发紧，声音低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对不起妹儿。”
怡祁站稳身子，抬头看他，眼里带着促狭的笑意：“哥，你心跳好快。”
王志强：“……”
他猛地转身，这次几乎是落荒而逃。
矿洞外，B组队员正在清点装备。
雷斯泽叼着能量棒，远远看见王志强大步流星地走出来，脸色黑得像锅底。他刚想打招呼，结果下一秒，怡祁也从矿洞里跟了出来，嘴角噙着笑，慢悠悠地整理着战术手套。
美国佬挑了挑眉，突然福至心灵，转头对旁边的艾伦说：“嘿，赌十美元，Zimo刚才肯定又被逗了。”
艾伦一脸茫然：“啊？什么？” 艾伦皱了皱眉，声音带着些说不清的意味:
“...我觉得他们并不合适。”
雷斯泽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新人，你还有很多要学的。”
当晚，宿舍区。
王志强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怡祁那句“你心跳好快”。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翻身坐起来，找出那被自己甩飞的《反撩话术大全》，翻到最后一页，盯着那行字。
“建议方案：直接求婚。”
他盯着看了三秒，猛地合上书，塞回床底。
“操。”他低声骂了一句，躺回去，用枕头盖住脸。
——这妹妹，迟早要了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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