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青融化的焦臭混着消毒水涌入喉管时，范闲听见自己肋骨折断的脆响。安全气囊在眼前炸成苍白的茧，副驾驶座上那本《红楼梦》突然活了——黛玉葬花的书页挣脱装订线，在爆炸气浪中化作千百只垂死的白蝶，扑向挡风玻璃蛛网般的裂痕。
"肾上腺素准备！患者腺体异位！"
急救员的声音裹在防护面罩里发闷。范闲突然扣住对方手腕，医用橡胶手套下的脉搏跳得慌乱。当指尖掠过抢救者后颈时，某种比胸腔塌陷更剧烈的疼痛刺入神经——那里本该隆起的腺体位置，此刻光滑如新生儿肌肤。
记忆如逆向坠落的雪片。庆历三年冬夜，诚王府地龙烧得滚烫，他膝下的青砖却寒透骨髓。费介的银针悬在腕脉三寸之上，烛火在琉璃镜片上折射出诡异光斑："三公子的腺体...竟藏在太渊穴。"
剧痛化作冰棱刺入心脏。
指间碾碎的不是消毒棉，而是半片带着冰碴的残雪。范闲看着血色在《红楼梦》残页上晕开，黛玉"质本洁来还洁去"的诗行正巧漫过帕角绣着的白梅。铜炉里将熄的炭火突然爆出火星，映得镜中少年面色青白——这张脸与车祸前夜实验室监控里的自己完美重合。
"陛下等了三刻钟了。"
宫娥叩门声惊落梁上积雪。范闲本能摸向枕下，指尖撞上盛着息香丸的瓷瓶，昨夜分化热发作时咬碎的蜜蜡还在舌尖泛苦。窗外突然传来夜枭嘶鸣，监察院黑骑的暗号穿透风雪，他迅速将染血书页塞进衣领，玉佩贴在心口的位置开始发烫——上面镌刻的薛定谔方程，此刻正与费介药箱里那枚刻着麦克斯韦妖的铜符共振。
羊角灯在雪地上拖出血痕般的影子。路过御花园时，玫瑰香混着铁锈味的信息素突然袭来，长公主李云睿的裙裾扫过结冰的湖面，金步摇折射的冷光让他想起黑市拍卖会上切开腺体的手术刀。暗处六处侍卫的玄铁腰牌在月光下闪烁，像极了车祸现场不断逼近的远光灯。
"你母亲从神庙带走的可不只是玩具。"
金銮殿的龙涎香浓得令人窒息。庆帝摩挲着鎏金算筹上"平等"二字，叶轻眉刻的凹槽里凝着经年血垢。范闲跪在汉白玉地面，感受着袖中芯片透过衣料传来的灼热——这枚从车祸现场仪表盘扯下的金属片，此刻正与记忆里费介手术刀下取出的符文铁片产生量子纠缠。
腕脉腺体突然剧烈跳动，息香丸压制的白梅香险些溢出。帝王的信息素如铁链绞住咽喉，范闲看着算筹上干涸的血迹幻化成母亲实验室白板上的化学式。昨夜费介的警告在耳畔炸响："这药丸压制的不仅是信息素，还有你体内...那东西的苏醒。"
殿外风雪骤然狂暴。
当琉璃窗炸裂时，范闲本能地翻滚躲避。飞溅的碎片中，他看见现代急救员的脸与费介年轻时的画像重叠。黑衣人影从破窗突入，手中淬毒的匕首直指他腕脉——正是三日前黑市拍卖会上见过的，那把能剥离异常腺体的玄铁刃。
"小心！"
熟悉的玫瑰香突然裹住全身。李云睿的金步摇贯穿刺客咽喉，鲜血喷溅在《红楼梦》残页上，将黛玉的诗句染成触目惊心的红。她染着蔻丹的指尖划过范闲渗血的腕脉："好侄儿，你母亲当年留下的钥匙...还没找到吧？"
芯片在掌心突然发烫，御花园湖面冰层下隐约浮现发光的几何图案。范闲想起车祸前最后那个实验——粒子对撞机里躁动的能量，与此刻宫墙下躁动的信息素产生着相同频率的震颤。
"看来游戏要提前开始了。"长公主抽回染血的金簪，转身时朱红大氅扫落案上烛台。跃动的火苗舔舐着青瓷药瓶，费介亲笔写的"息香丸"在火光中扭曲成叶轻眉实验室档案上的绝密编号：Ω-003。
风雪裹挟着黑衣人接踵而至。范闲撞翻紫檀香炉，香灰迷眼瞬间，他看见瓷瓶爆裂处升起幽蓝火焰——与车祸时仪表盘炸开的火花一模一样。混乱中有人抓住他渗血的腕脉，李云睿的气息喷在耳后："想知道神庙真相吗？去太液池底，找那具刻着质能方程的青铜棺——"
"放肆！"
庆帝的暴喝震落梁上积尘。帝王信息素如泰山压顶，范闲腕脉腺体突然撕裂般剧痛，白梅香混着铁锈味在殿内炸开。他看见自己的血滴在算筹"平等"二字上，竟与龙椅扶手上暗沉的血迹产生虹吸现象。
琉璃穹顶在此刻轰然崩塌，风雪裹挟着直升机旋翼的轰鸣灌入大殿。范闲仰头看见夜空中闪烁的红点——那是他穿越前正在调试的量子定位器，此刻正在庆国夜空投射出母亲实验室的全息投影。
"闲儿，快走！"
叶轻眉的虚影突然出现在龙椅前，二十年前的实验服上还沾着穿越那天的咖啡渍。她指尖划过虚空，太液池冰面应声裂开，池底青铜棺上的方程式开始逐一亮起。范闲腕脉处的芯片突然浮空，与棺椁产生着诡异的量子纠缠。
"拦住他！"庆帝的剑锋劈开飘落的雪片，"那个Ω实验体绝不能醒——"
当范闲跃入冰窟时，听见两个时空的声音在耳边重叠：21世纪心电监护仪的警报，与费介当年取出他腺体时银针的嗡鸣。青铜棺内幽蓝光芒中，另一个自己正缓缓睁开刻着电子纹路的双眼。
[让我康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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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记忆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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