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上京的雪比庆国更绵密，司理理的红袖招后院里，青瓦上的积雪被暖阁碳火烘成细流，顺着冰裂纹窗格滴落，在石灯笼上敲出碎玉般的声响。范闲盯着铜镜里的脸 —— 左颊多了道浅疤，眉尾上挑三分，是司理理用秘药重塑的 “黑市掮客” 面容，唯一没变的是腕脉处的金痕，在烛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像被揉碎的星子嵌进皮肤。
“庆国使团申时入城。” 言冰云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机械心脏的齿轮声比往日轻了许多 —— 自从在永夜镇装上范闲给的齿轮，他的机械腺体竟能模拟出极淡的天然雪松味，“领头的是太子侍读，带着二十车‘贡品’，车辙印里混着铁锈味。”
司理理掀开珠帘，指间夹着半片烧焦的密信：“红袖招暗桩在边境截获的，长公主余党还在往北齐运送‘香奴丸’原料。” 她将信笺按在炭盆上，火苗突然窜起蓝焰，“你们庆国人真是疯了，都到这时候了，还想靠信息素控制人心？”
范闲摸向袖中青铜铃铛，铃舌内侧的星图在金痕共鸣下发出微光：“不是庆国，是所有害怕失去枷锁的人。” 他望向言冰云，后者正往腰间别刻着北齐文的匕首，机械后颈的编号 “002” 已被磨去，“言大人要扮成北齐商人混进黑市，可还记得费介说的‘信息素拟态’？现在全球腺体都在退化，伪装稍有差池 ——”
“所以需要三公子的‘火种’。” 言冰云转身时，雪松信息素突然染上北齐狼毒花的冷冽，“您现在的信息素，能让 Beta 短暂模拟 Alpha 气息，对吗？” 他逼近半步，机械指尖掠过范闲腕脉，“在永夜镇，您让那些被抽取腺体的镇民长出临时腺体，这能力... 和初代穿越者的‘基因临摹’如出一辙。”
司理理突然轻笑，往两人杯中倒满鹿血酒：“你们庆国的破事老身不管，” 她敲了敲桌面的青铜铃铛，与范闲的那枚正好凑成阴阳双鱼，“但黑市今晚拍卖的‘皇室秘宝’，据说是从庆国太庙偷的 —— 刻着初代穿越者星图的能量石碎片。” 她忽然盯着范闲腕脉，“而且拍卖师，是老身的死对头，带着青铜铃铛的‘解香人猎手’。”
更鼓敲过未时，三人在黑市入口分道扬镳。范闲跟着人流穿过滴水成冰的巷口，袖中铃铛突然发烫 —— 前方石墙上，用新鲜人血画着扭曲的双蛇交尾图，正是神庙壁画上 “基因实验” 的标志。他压低斗笠，混进戴青铜面具的宾客群，嗅到空气里漂浮着复杂的信息素：有 Beta 伪装的 Alpha 气息，有 Omega 刻意压制的甜腻，更多的是混沌的、无法辨别的气味 —— 这是 “众生平等” 启动后，人类腺体退化期的普遍症状。
黑市拍卖会设在废弃的神庙地宫，穹顶壁画上初代穿越者的面容已被凿毁，只余举着试管的手臂，腕脉处的粉斑清晰可见。范闲在第三排角落坐下，看见言冰云正与北齐商人讨价还价，机械腺体完美融入狼毒花气息，连他都险些分辨不出。
“接下来，是今晚的压轴之宝 ——” 拍卖师掀开红绸，玉盘上躺着半块焦黑的石头，表面凹痕正是星图形状，“来自庆国太庙的‘造物主碎片’，据说能让人重新选择性别！”
台下顿时骚动。范闲瞳孔骤缩，那分明是永夜镇熔炉崩塌时，飞溅的能量石碎片。他正要起身，忽然听见右侧隔间传来玫瑰香 —— 长公主的贴身侍女，那个带着铁锈味的黑市杀手，正用匕首抵住某个少年后颈，后者后颈没有腺体，却穿着庆国皇室服饰。
“等等。” 范闲突然开口，声音混着 Beta 的沙哑，“在下愿出双倍价，换旁边那位小公子。” 他释放出极淡的金痕气息，扫过拍卖师瞳孔，“他后颈的朱砂痣，可是庆国七皇子的标记。”
拍卖师的面具突然裂开细缝，露出底下机械义眼：“阁下倒是好眼力。” 他打了个响指，侍女将少年推到台前，“不过这小公子的腺体，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做成了香奴丸 ——” 话未说完，少年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与范闲相同的金痕，“解香人，他们在等你上钩。”
地宫突然震动，入口传来金属碰撞声。言冰云破窗而入，狼毒花气息骤变成雪松，匕首抵住拍卖师咽喉：“打开暗格，里面装着长公主的腺体退化剂！” 他踢翻玉盘，能量石碎片滚到范闲脚边，与他腕脉金痕共鸣，竟在地面投出初代穿越者的全息影像，手中握着的，正是刻着 “众生平等” 的齿轮。
“原来如此。” 范闲忽然轻笑，金痕气息化作无形的手，掀开拍卖师的袖口 —— 三道刀疤下，纹着庆国皇室的蟒纹，“你是庆帝的暗卫，所谓拍卖会，不过是引我来取能量石碎片。” 他望向言冰云，后者机械心脏此刻跳得极快，“而你，早就知道这是陷阱，却还是要我来，因为碎片里藏着‘焚天计划’的最后密码。”
拍卖师突然暴起，袖中射出的不是匕首，而是细小的能量石针头，直取范闲腕脉。言冰云的匕首先一步刺穿他心脏，却见黑色机油而非鲜血涌出 —— 原来这具躯体，也是神庙制造的机械人。
“快走！” 司理理的声音从密道传来，地宫顶部开始崩塌，“北齐皇室派了禁卫军，他们要抢你的金痕！”
范闲抓起能量石碎片，在密道入口转身，看见言冰云正与三个机械人缠斗，机械腺体发出刺耳的蜂鸣。他突然抬手，金痕气息化作金色锁链，缠住机械人的齿轮关节：“还记得在永夜镇我说的吗？信息素不该是武器。” 他望向言冰云，后者眼中闪过复杂的光，“但有时候，我们需要用旧世界的锁链，砸开新世界的门。”
密道尽头通向红袖招地牢，司理理点亮烛火时，范闲看见墙上新增的壁画：初代穿越者跪在能量石前，腕脉金痕与他一模一样，而下方用北齐文写着：“当解香人出现，旧世界的齿轮将重新转动。”
言冰云扯下机械人胸前的铭牌，上面刻着 “003”—— 正是他父亲当年在神庙记录的实验体编号。他忽然看向范闲，雪松信息素第一次褪去冷硬：“在永夜镇，您用金痕让我流出眼泪，那时候我就知道，”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范闲腕脉，“您不是要毁掉 ABO 体系，而是要让每个人，都能像您一样，自由地选择自己的香。”
地牢突然传来马蹄声，北齐皇帝的圣旨到了。司理理望着范闲，忽然将青铜铃铛塞进他掌心：“去神庙遗址吧，那里的地宫开了，初代穿越者留了份礼物 ——” 她看向言冰云，“给两个打破枷锁的解香人。”
雪越下越大，范闲站在红袖招门口，望着言冰云在雪中的倒影。机械与血肉，雪松与白梅，两个曾被信息素定义的灵魂，此刻在金痕的光芒里，终于成了平等的存在。他忽然轻笑，将能量石碎片按进腕脉金痕，听见远处神庙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 那是旧世界崩塌的声音，也是新世界，在两个解香人掌心，悄然诞生的初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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