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在替荆烨回答。他看着殷璟眼底的忐忑，像个等待判决的孩子，突然想起那个在废弃观测站里疯狂的人，想起那个在培养舱前冷漠的人，原来坚硬的外壳下，也藏着这样柔软的角落。
荆烨拿起那包野菊花，放进自己的口袋：“陈老太的柴火快不够了。”
殷璟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眼底瞬间亮起了光，像被点燃的星火：“我明天一早就去砍。”
两人并肩坐在大青石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天狼星在头顶闪烁，银河像条银色的丝带，横跨整个夜空。荆烨握着那个桃木望远镜模型，感觉殷璟的体温透过空气传过来，带着雪松香的暖意，不灼人，很安稳。
下山时，殷璟走在前面，用手机照着路，刻意放慢脚步配合荆烨的速度。偶尔有树枝挡路，他会伸手拨开，动作自然，却没有碰到荆烨的身体。
走到竹林入口时，荆烨突然停下脚步：“明天早上，你会做小米粥吗？”
殷璟猛地回头，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会！我学了好几天！”
荆烨忍不住笑了，月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眉眼。后颈的疤痕还在，却不再是痛苦的印记，而是提醒着他，那些在实验室里挣扎的日夜，那些在星子下纠结的过往，都已成为过去。
回到阁楼时，陈老太的房间已经熄灯了。荆烨将野菊花放进窗台上的陶罐里，和那个银灰色的保温桶放在一起。月光洒进来，照亮了他嘴角的笑意。
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竹声，没有做噩梦。梦里有明亮的星星，有淡淡的雪松香，还有个人笨拙地炖着山药排骨汤，在灶台前忙得团团转。
天亮时，荆烨被粥香唤醒。他走到楼梯口，看见殷璟系着陈老太的蓝布围裙，正笨拙地往碗里盛粥，阳光透过木窗格照在他身上，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
“醒了？”殷璟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陈老太说粥要熬得稠些才好喝，你尝尝看。”
荆烨走过去，接过那碗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粥里放了几颗红枣，甜丝丝的，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看着殷璟额头上的薄汗，突然觉得，或许所谓的共生，从来都不是腺体的融合，而是两颗心慢慢靠近的温度。
窗外的竹林在晨光里翠绿欲滴，新的一天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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