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珀西在陋居的花园里焦灼踱步,满脸是汗,玳瑁眼镜不断地从鼻梁滑到鼻尖,年轻的魔法部职员不厌其烦地将他的标志性配饰推回原位,他红头发的小侄子正在另一个叔叔的指导下抓住地精的两只脚,抡圆胳膊把它扔到珀西的脚下。
珀西躲过了前五只地精,没能躲过第六只。
玳瑁眼镜高高飞起,在空中划出一道不甚明显的弧线,落入装着乳酪拌应季果蔬的大盆里,莫丽尖叫一声,把装满了炖菜的大锅在锅上重重一放,转身去寻找她儿子的耳朵。
“弗雷德·韦斯莱!”她揪着大的那个的耳朵高声说,小的那个脖子一缩,像只贸然上岸的龙虾,跌跌撞撞地躲进安吉丽娜的怀里,莫丽转过来时的神情和语气焕然一新,“没说你,弗雷迪亲爱的,奶奶并没有对你生气。”
大弗雷德吐了吐舌头。
珀西从南瓜藤里挣扎着坐起来,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我有工作,弗雷德!很重要的工作!”
“怎么啦!”弗雷德语气夸张地问道,“是魔法部发出的门钥匙落灰了需要你去擦吗?”
“好了!”莫丽挥动魔杖,沙拉和烤肉依次飞到不同的碗里,“都来吃饭!弗雷德,去车库把爷爷叫回来吃饭,我就知道,不该让他把那个键……键板带回家里来——”
“拜托啊妈。”弗雷德把面包撕成小块扔进自己的炖菜盘子里,“那叫键盘。”
他妈的回答是一记锅铲。
“妈!”弗雷德捂着头说,“我都二十七岁了!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打我的头!”
“你都二十七岁了还要在我家吃饭!”莫丽大声说。
“没有女朋友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弗雷德嘟囔着说,不合时宜地想起罗米,或者说德拉弗拉桑热女士穿着刀锋般高跟的黑色尖头鞋的样子,“珀西都快四十岁了,也要回家吃饭。”
“你哥哥只比你大两岁,而且他在魔法部工作。”莫丽叉着腰,语气已经平静下来,甚至有些漫不经心。
“是啊,我只是每天去街上讨讨饭——”
安吉丽娜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
“说起这个。”莫丽舀了一勺炖菜送进嘴里,对自己几个小时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明天去对角巷给我买些新出的清洁剂回来,弗雷德和珀西,你们都去。”
“妈!我有工作……”
“你也有假期。”韦斯莱夫人不容置疑地说,“明天是你休假的日子,你必须去街上走走,认识些新朋友……”
小弗雷德牵着爷爷的手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只听见莫丽的后半句话,连忙举起一只手,“我也要去!”
安吉丽娜叹了口气,侧过头低声对弗雷德说:“我发誓我很爱我的儿子,但有时候我真想把这小混蛋打晕好让他睡上几天。”
弗雷德想了想,“你可以从乔治那儿拿点药……我们的新产品,刚做出来——”
“弗雷德!”安吉丽娜说,“他是你的亲侄子!”
弗雷德吐了吐舌头,转过去和焦虑的珀西聊天,“怎么回事,我的好哥哥,你要被解雇了?”
珀西立刻瞪了他一眼,弗雷德盯着珀西又滑到鼻尖的玳瑁眼镜走神,却被珀西误当作洗耳恭听的姿态,魔法部职员煞有介事地把手背放在嘴边,“别和别人说。”
弗雷德立刻想转回去和安吉丽娜聊聊她们球队新赛季的训练时间。
“……和法国人有关。”
“我很愿意倾听你的心事,哥哥。”他诚恳地说。
珀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但巨大的压力像块石头把他的话都压了出来,“艾德里安还没找到。”
弗雷德挑起一边眉毛,用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酸溜溜的语气说:“那他的女伴岂不是要发疯,毕竟他们分开了半个小时她就闹到了交通司。”
“这就是我们害怕的——克莱芒丝这两天一反常态,只是在伦敦城里逛街吃饭,还买了几大袋麻瓜衣服——”
“你们监视她!”
“别这么大惊小怪,弗雷德。”珀西责备地说,“法国魔法部官员在英国境内失踪了,他的同伴又这么反常,魔法部有理由……”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弗雷德打断他,“然后呢?”
“然后,我们派去监视的几个职员,今天早些时候都被人打晕塞进了电话亭里——你知道,就是魔法部接待访客的那个电话亭,魔法事故和灾害司为了消除路过麻瓜的记忆忙了一整天。”
“是她做的?”弗雷德饶有兴致地问。
“没有证据,我们不能确定是谁——”
“得了吧珀西,说点人话。”
“除了她还能有谁!”珀西烦躁地说,“古怪的法国人。”
弗雷德刚要开口,突然感到一阵凉意,从小到大形成的条件反射让他立刻挺直了脊背,一抬头,莫丽正冷冷地盯着他。
“妈妈。”弗雷德用他自以为很可爱的语气说,“今天的饭还是一样好吃。”
“少来。”莫丽给她老公的盘里又加了一大勺青菜,“你都四十岁了。”
亚瑟连忙把手里的键盘帽塞进口袋里,“你妈妈说的对。”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抬起头看到两个单身的儿子正小幅度地冲他摇头。
啊哦,密码错误。
亚瑟也对妻子露出自以为最招人喜爱的笑容。
03.
对角巷总不缺人。
安吉丽娜一手牵着她游走球般的儿子,另一只手抱着一个被新鲜食材和调料塞得满满当当的牛皮纸袋,整个人在人来人往的狭窄街道上呈现出一股屹立不倒的派头,但弗雷德看得胆战心惊,连忙把和他共用一个名字的小男孩一把扛起,让安吉丽娜把她们母子俩今晚的食材用两只手抱住。
珀西跟在他们身后,魔法部职员之间用来联络的双面镜不断闪烁,他整张脸都要贴进薄薄的玻璃片里,弗雷德不得不把他也牵住,这下弗雷德感觉到了为人母的不易。
“你真伟大。”他对安吉丽娜说。
珀西突然挣扎起来,弗雷德肩膀上还坐着个男孩,没有足够的力气应付他的书呆子哥哥,只来得及在珀西冲进人群的时候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然而回头的不止珀西一个人。
弗雷德倒吸一口凉气。
克莱芒丝·德拉桑拉弗热今天十足像个巫师。
薰衣草色的丝绸长袍领口紧箍着脖子,长长的黑发在脑后挽成利落的发髻,显得脖颈更加修长,显然她和低调行事无缘,弗雷德打赌这条街上偷偷打量她的男巫不下十个。
高挑迷人的年轻女士,仿佛生来为了攫取别人的目光。
被发现的珀西只能和她握手寒暄,克莱芒丝身上还有着符合这个姓氏渊源的老旧做派,脸上的笑容挑不出差错。
弗雷德想拉着安吉丽娜走进旁边的香皂店里,但为时已晚,克莱芒丝和珀西一前一后地朝他们走来——
“看来你在一个非常团结的家庭里长大,韦斯莱先生。”她的目光在弗雷德和安吉丽娜的身上慢慢扫过,最终停在弗雷德肩膀上的男孩身上。
“为什么你说话像唱歌!”小弗雷德大声问。
“所以你喜欢吗?”克莱芒丝笑眯眯地说,红头发小男孩脸颊的颜色和鬓角连成一片。
“小鸟!”他没头没脑地喊道。
“弗雷德!”
安吉丽娜责备了一句,主动伸出手,“我的儿子总是这么调皮,你是珀西的朋友?”
她好奇地看向珀西。
“克莱芒丝。”绿眼睛女巫回握,弗雷德额角下的血管突突跳动。
“安吉丽娜。”
“安吉丽娜?”
珀西横插进来,“安吉丽娜·韦斯莱,我的弟妹,这是我侄子,小弗雷德·韦斯莱,捣蛋鬼一个,和他爸爸还有叔叔一样,哦这个,他你们见过,在魔法部,我弟弟——”
“弗雷德·韦斯莱。”弗雷德伸出手,克莱芒丝定定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女巫似乎摇晃了一下,才伸出手来和他回握。
梅林!弗雷德立刻在心里唾弃自己,我这是在做什么。
“我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他紧盯着克莱芒丝的脸,“在法国采风——为我们的新品开发找灵感,安吉?”
“我丈夫,乔治。”安吉丽娜不明所以地接过话,“你们见过?”
“克莱芒丝是法国人。”珀西说。
“我希望他是在巴黎。”克莱芒丝俏皮地说,瘦削的双肩终于放松下来。
弗雷德注意到她巫师袍最上面的扣子并没系,隐隐露出里面的项链,一条纤细的银色金属链,压在她透出血管颜色的皮肤上,向下延伸——
他收回了目光。
“妈说的清洁剂是哪一家?”他问珀西。
珀西一愣,“我忘了。”
“我想我知道。”克莱芒丝微微抬起下巴,直视着弗雷德说,“我刚从那边走过来,有家店的落地窗上贴了巨幅海报,不如你们和我过去看看。”
“哦不……”安吉丽娜说,“弗雷德,我是说这个小鬼头。”她戳了戳弗雷德肩膀上的男孩,“弗雷德和他的朋友约好了今天要去骑扫帚,我们得回去了。”
她用促狭的语气说:“是个小女孩。”
“妈妈!”小弗雷德尖叫,涨红着脸从叔叔的肩膀上爬下来,钻进安吉丽娜的怀里,把脸使劲埋进妈妈的颈窝里。
借了玩具店的壁炉送走了安吉丽娜和小弗雷德,克莱芒丝转过身来,“珀西?”
“珀西不去。”弗雷德说,趁珀西不注意从口袋里抓了一大把飞路粉,“他非常忙……非常非常忙。”
“什么?”珀西抬起头,“我不……弗雷德!你个混蛋!”
弗雷德拍了拍手上的余粉,对着绿色火焰深情地挥手,“你瞧,他忙到忘记自己应该去魔法部。”
女巫睁大了绿眼睛。
“所以就剩我们俩了?”她笑着说。
“就剩我们俩去你说的那家店了。”弗雷德双手插兜,慢悠悠地逼近她,直到黑发女巫靠在一排摆满了鸟蛇公仔的货架上无路可退,“如果你真的知道它在哪儿的话,罗米。”
女巫粲然一笑。
“我知道个更适合我们俩的地方。”她轻声说,“希望你的随从显形熟练。”
弗雷德抓住她的手,挤压感立即淹没了他。几秒钟之后,他们跌落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罗米被他压在身下,看起来还没反应过来,绿眼睛茫然地眨动。
弗雷德低声笑起来,“这儿会有珀西的同事在盯梢吗?”
罗米勾着他的脖子,“如果你喜欢那种感觉的话,我们可以换个地方——”
她的话被一个急切的吻打断了。
“等等,等等——”罗米费了好大劲才推开弗雷德,他顺势倒在地毯上,被她泄愤似的在他嘴角咬了一口。
罗米按住他肩膀,长腿一迈骑了上去。
位置瞬间调换。
弗雷德那条配色可笑的领带被她拽在手里,正如他也在缓慢抽出她袍子侧边的系带,无师自通地知道这条带子抽到底之后他能获得什么。
“这是什么我不了解的英国传统吗,和认识了三天的女孩儿上床?”罗米玩味地问。
“准确地说,是一年八个月零三天。”弗雷德喘着粗气说,对手里的衣带半途而废,手沿着衣服的缝隙探了进去。
她一直都很瘦,弗雷德的手顺着腰际的皮肤向上滑,薄薄皮肉下的肋骨硌着他的手心,但很快地,他的指腹传来凹凸不平的触感。
弗雷德一愣,想起那天在门钥匙办公室职员们的议论。
法国最年轻的傲罗指挥使。
“如果你不喜欢……”弗雷德尝试着坐起来,罕见的酸涩攥紧了他的心脏,“我们可以停下。”
罗米又一次睁大了眼睛,好像他又当着她的面把珀西推进了壁炉,而且忘记了撒上飞路粉。
“你胡说什么。”她俯下身轻声说,手却坚定地让他的手指从伤疤上移开,继而和他十指相扣,“我为了抓一个该死的黑巫师,已经三个月没跟人约会过了,这是我的假期,我应得的,你懂我意思吗——还是说?”
弗雷德意识到她的目光下移到哪里的时候,轰地一声,脑子里燃起大火。
“那你可是大错特错了,傲慢的斯莱特林。”
他扯下那根神奇的衣带时,罗米俯下身来,在薰衣草色的视野中吻住了他。
04.
珀西在对角巷93号焦灼地踱步。
“艾德里安还是没有找到!”他把收款处的桌子拍得嘭嘭直响,“而你!”
被指到的老板做作地向后一缩。
“弗雷德·韦斯莱!你和克莱芒丝去了哪儿?”珀西的手指颤抖着,“我们又把人跟丢了!”
弗雷德对着小镜子打量着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张大嘴时还会隐隐作痛甚至裂开,这是他今天早上吃三明治时才意识到的事。
“你在找我吗,珀西?”
穿着高领衫和牛仔裤的女人站在门口,温和地问。
珀西发出类似动物被踩到尾巴的嘶声。
“别白费劲了。”罗米把手里的拎包甩得旋转着飞起来,“不如你光彩一些。”
“我不懂你的意思,克莱芒丝。”珀西额角青筋直跳。
“你看,我的男伴下落不明,我一个人在伦敦,人生地不熟,不如这样——”
弗雷德凭空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
“给我找个导游,让他陪我多走走,说不定走到伦敦的哪条小巷子,艾德里安先生就出现了。”
罗米紧盯着弗雷德说。
珀西转头看向弗雷德,弗雷德对他狂甩眼色。
“我弟弟就不错!你们年纪差不多,他又闲又爱玩,更重要的是,他不在魔法部工作。”珀西心领神会,立刻大声说道。
弗雷德一口气没上来,想把珀西推进壁炉里,他用眼神对珀西说,你他妈会错意了。
珀西在背后比了个大拇指。
草。
05.
“我的意思是,我要离她远点!”弗雷德对珀西大吼大叫。
珀西以同等音量吼回去,“你别想了!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你好好跟着她,一旦发现艾德里安,立刻把他打晕送过来!”
“你真粗鲁!”弗雷德说。
噼啪——
对角巷93号的另一个老板撒出一把自带的彩屑,“我亲爱的哥哥,我回来了!”
珀西呸呸吐掉飘进嘴里的一些,乔治转过身来,惊讶地说:“珀西,我没看到你也在——怎么回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店里,弗雷德,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把魔杖放回去,乔治。”弗雷德无奈地说,“他不是代表魔法部来查封我们店铺的,虽然我现在也很想揍他一顿。”
“那现在动手也不是不行——”
“我又回来啦!”
乔治转身,看到女人的表情就像见了鬼。
罗米也愣了一下。
“乔治?”她走近了站在乔治面前,认真打量了一会儿,“你的耳朵——我很遗憾,但发型不错,和耳罩搭配得很好。”
乔治嘴角抽搐,“谢谢你。”
罗米绕过他,径直走向弗雷德,“我忘了把东西给你。”她从包里拿出一瓶写着莫迪伽强力去油污的清洁剂放在柜台上。
珀西瞪大了眼睛。
她又在包里翻了翻,抽出一条花色过分复杂的领带,“还有这个,你把它落在我的公寓里了。”
乔治发出类似打嗝的声音。
“怎么回事,兄弟。”他目送着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对角巷拥挤的人群中后,艰难地开口,“你六年级时的女朋友为什么会有你上个月和我一起买的领带?”
“谢天谢地!”弗雷德用力拍了一下椅子两边的扶手,“终于有第二个人认出她了!”
珀西咕咚一声倒进五颜六色的侏儒蒲里,畅销品们四散奔逃,发出尖叫。
-tbc-
微博发过,还是那句话,古早味狗血玛丽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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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Rewrite the Stars(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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