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杨柚陪伴卡洛用餐时,事情出现新的意外,佣人从厅外走进来,告知有一对中年夫妇要求见宅邸的主人。
“是雷蒙学长的朋友吗?”杨柚朝佣人问道。
“那两人衣着破败不堪,脸也生,据小的所知,海德老爷并没有这样的朋友。”
“既然不认识,就说屋主人不在,让他们离开吧。”
佣人不着痕迹地瞄了眼远处的卡洛,悄悄走到杨柚身边,“回少爷,那两人说是来找自己的儿子....”
杨柚以为是卡洛的父母找上门,当下竟有些犹豫,把孩子交回到亲生父母手中是天经地义,但送他回去就意味着自己漠视了施暴行为,看着吃得正香的男孩,杨柚吩咐佣人先将那对夫妻带进来。
那两人究竟是不是真正的施暴者,杨柚决定用自己的双眼确定。
片刻后,一男一女战战兢兢地走进这座富丽堂皇的房子,正在用餐的卡洛见到来人,顿时脸色煞白,惊惶失措地往杨柚方向逃去,衣袍擦过桌布,强大撞力将杯盘掀翻在地,瓷器的碎裂声吸引了女人的目光。
“卡洛!!!”
男孩像受惊的兔子般,飞速逃到杨柚身后躲起来,女人大步流星,想冲过来带走男孩,杨柚抬手,一旁的佣人立即上前拦住对方。
“别害怕卡洛,告诉我,那两人是你的父母吗?”
卡洛深埋脑袋,凌乱的刘海遮住了那张晦暗不明的脸,杨柚蹲下身,试图引导对方开口。
“是你让他们来的?”卡洛嗓音颤抖。
“他们说在找自己的孩子,所以我……”
“你这个骗子....”
“哎?”杨柚神情一愣。
卡洛缓缓抬头,冷冰冰地重复,“你这个骗子....”
“不是的卡洛,我让他们进来是....”
杨柚冷汗直冒,试图解释自己的想法,但卡洛根本不听,他捂住双耳,眼中迸射出恶毒的诅咒。
“骗子骗子骗子!你们这些骗子,全都是该死的魔鬼!”
“卡洛!”
杨柚被推倒在地,他看着男孩跑到桌旁,快速拿起一把餐刀,卡洛颤颤巍巍地举起武器,纤细的手腕像枯萎的花杆一样脆弱。
“我就算死在这里,也绝不会跟你们回去!”卡洛声嘶力竭,宛如一只濒临绝路的困兽。
“卡洛,别拿那么危险的东西啊,快放下跟母亲回家。”女人忧心忡忡地想要靠近。
“滚开,你才不是我母亲!”
一旁的男人骂骂咧咧,“小兔崽子瞎说什么,还不快跟我们回去,一天天的就知道折腾!”
在杨柚看不见的角度,女人暗暗同男人打了个眼神,这两天少了卡洛这个小兔崽子,家务活都没人干,两人听说一名小孩曾在这附近出现过,于是特意过来寻找,没想到还真给他们找着了。
卡洛死死瞪住远处的夫妻,这两人是在半年前捡到他的,那时养大他的奶奶去世,卡洛为寻找食物才离开家,没想到路上遭两人哄骗,直至被关在羊圈里,卡洛才明白自己落入了坏人手里,半年来他受尽折磨,好不容易逃出来,卡洛宁死也不肯再回到那个牢笼。
老奶奶曾告诉卡洛,他的母亲是一位高贵的美人,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女人把年幼的卡洛托付给老人,说是等办完事后就会来接他,可卡洛等了一年又一年,老奶奶死了,母亲依然没有出现。
数年过去,也许女人早已经忘记了他,卡洛难过地举起餐刀,与其被带回去受折磨,他宁愿死在这里。
“放下刀卡洛!”杨柚急匆匆来到男孩面前。
卡洛双眼通红,警惕地瞪住对面之人,杨柚怕刺激到他,没有过于靠近。
“你误会了,我并未说要将你交给他们。”杨柚奋力解释。
卡洛眼中闪过恨意,“如果你想赶我出去就直说,我不会赖在这不走,何必拐弯抹角把他们叫过来,你个骗子,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我没有骗你,如果他们真不是你的父母,我自会赶他们离开。”
闻言,女人急了,她与丈夫齐齐跪在杨柚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卡洛顽劣,说他经常偷家里的钱,他们前日不过是教训了卡洛一顿,没想到那孩子竟跑出去再也没回来,女人数落着卡洛干的种种坏事,企图让杨柚误以为他是一名离家出走的坏孩子。
闻言,一旁的卡洛气得跺脚,高声叱骂女人不要脸。
“说他是你们的孩子,有什么证据吗?”杨柚扫了眼这对夫妻,发色瞳孔还有模样,都与卡洛相差甚远,任谁见了这三人,都很难相信他们是一家人。
“他...他背后有一块褐斑!我生他时就有了,不信你去查看,绝对在那里!”女人信誓旦旦道。
“那证明不了什么,褐斑可能是你们偶然看见的,难道因为这个理由我就要把这孩子送给你们?”
男人鼓起胸膛,叫嚣道:“那小子就是我的种,你凭什么不把他给我,有钱了不起啊,有钱就可以欺负老实人吗?!”
女人脸色一变,赶紧勒令男人闭嘴,他们还不知道这人的身份,万一冲撞到有权有势之人,两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把男人推到身后,女人连连道歉,希望对面不要怪罪自己丈夫。
杨柚冷笑两声,不论这两人说得如何天花乱坠,基因本质是不可能改变的,褐发和金发,还有那对罕见的翠色眼瞳,证据就摆在明面上,卡洛不可能是那两人的孩子。
“卡洛的父母不是这两人,送他们出去。”杨柚招手,后方的佣人立刻会意。
“你干什么?!啊啊啊别碰我!”女人尖叫着拒绝佣人靠近。
“走开,我要我儿子!快把儿子还给我!!”
“卡洛!卡洛!”
难听的噪音渐渐消失,世界终于清净下来,杨柚来到卡洛面前,快速打落对方的刀具。
“对不起卡洛,我叫他们来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并不是要将你交给他们。”
“真的吗?”
“那两人不是你的父母,所以我不会把你给他们。”
男孩眼眶通红,抽抽搭搭地抱住杨柚大腿,“弗尔哥哥,我想和你在一起,能不能不要赶走卡洛。”
“你想和我待在一起?”
“嗯!”
杨柚笑了,摸摸小孩的头,“明天我要离开帕罗斯城,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卡洛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弗尔哥哥去哪儿卡洛就去哪儿。”男孩吸了吸鼻子,果断回道。
本以为对方会抗拒去到陌生地方,没想到事情发展出乎意料,把卡洛单独留在这里不是个办法,想着默其顿府人手众多,杨柚觉得或许可以拜托兰德尔爷爷照顾,这样一来,卡洛的成长不用操心,他们也能继续推进计划。
翌日清早,一辆马车驶离天鹅山,朝着北方徐徐前行。
回到默其顿府,众人见杨柚带回一个小孩,纷纷询问怎么回事,杨柚把事情简单讲了遍,并请求茶娜夫人留下卡洛。
“你从哪里把他带回来的?”茶娜夫人跌跌撞撞地朝男孩走去。
杨柚老实回道:“约克镇附近,卡洛误入雷蒙学长的小屋,我见他孤苦无依,便把人带了回来。”
听到男孩的来历,茶娜夫人忽然泪满眼眶,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
“你叫卡洛吗?”
男孩瑟缩着躲在杨柚身后,朝女人点点头。
“别害怕孩子,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杨柚拉出卡洛,示意他去到茶娜夫人身边,周围全是陌生脸孔,让初来乍到的卡洛有些害怕,但他还是听从杨柚的话,乖乖走到女人面前。
“你是在约克镇出生的吗?你的父母是谁?”
卡洛喏喏道:“卡洛没有见过父母。”
“可怜的孩子....”
茶娜夫人眼角噙泪,颤抖的手一遍遍抚摸卡洛的脸,在场人面面相觑,不明白茶娜夫人这是怎么了。
杨柚与伯伦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见茶娜夫人泪眼婆娑,情绪变得十分不对劲,唯有远处的威尔勋看见这一幕,眼神突然变得犀利,他盯着卡洛稚嫩的脸,似乎想起了什么。
在茶娜夫人的首肯下,卡洛顺利留在了默其顿府,杨柚的这趟帕罗斯之行终于落下了帷幕,虽然没有争取到盖文·道森,但另一边却传来了好消息。
威尔勋的女婿瓦伦·图兹同意加入默其顿一派,助他们推翻艾德里安的统治。
得知消息的杨柚高兴不已,虽然没能说服盖文,但现在有瓦伦伯爵加入,他们的实力大大增强,图兹一族的覆灭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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