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级。
林柏迁看着手机里的系统评估结果，缓缓地吸了口气。
S级向导，国内断代真空了二十多年，距离上一次出现这种顶尖等级的向导，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世纪。
林柏迁缓缓地把气吐出来。
“怎么说？”林柒坐在他边上涂指甲油，“下一步什么打算呢，领导？”
“……”
林柏迁给手机熄屏，转头看着她，“你比我预想中的淡定很多啊。”
林柒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有什么好激动的，不就是证实了我的猜想吗？我早说过，他很强。”
“哪能想到有这么强啊，我之前还估摸着，最多也就是和你差不多的超A级。”
林柒唔了一声。
“他给我一种不太好捉摸的感觉，我甚至忍不住去刺激他，你不是也发现了嘛。拜托，能让我觉得危险到想去挑衅的人，塔里还没几个呢。”
林柏迁微微哽住：“宝宝，咱们能挑点软柿子捏吗？”
“他现在就很软啊，空有天赋，战斗能力为零，甚至说不定是负数。怎么样，这两天上线切磋一把？”
林柏迁表示拒绝，“要脸。”
林柒笑了起来。
她把手递给林柏迁看，后者帮她拧好指甲油，大声赞赏道：“好看！特别显白！”
“需要显吗，我本来就很白！”
林柏迁又被揍了。
他一副龇牙咧嘴的样子，看得林柒直乐，“别演了，这点力气对你来说就跟挠痒痒一样，我的手还更痛一点呢。”
“对啊宝宝，痛在你手，伤在我心啊。”
林柒说滚。
“嘿，你这是什么态度林小七？你怎么学会赵凌那套了，能不能学点好的？”
“阿凌什么都是好的。”
“你就是盲目崇拜。”
林柒做了个鬼脸。
两人一路拌着嘴出门，路过隔壁房间的时候，林柏迁脚步顿了顿，仔细听了下顾祎的动静。林柒用一种很鄙视的眼神看着他：你好猥琐。
“我得注意他的状态，S级觉醒不是小事。”
“真麻烦……既然这么担心，不如就照我说的，直接把他绑去塔里咯。”
“……”
林柏迁捏住林柒脸上的肉，“小丫头，你能不能别那么粗暴，能不能稍微怀柔一点？顾祎是普通人，跟我们不一样，不能着急知道吗？”
林柒哼了一声。
“你难道不知道S级向导对阿凌意味着什么吗，昨天你明明说了可以理解我，现在你知道了他的评级是S，不应该更能理解了吗？”
林柏迁叹了口气，松开手，“我当然知道，小七。我是赵凌的堂哥，看着她长大，我对她的关心不会比你少。但我们已经等了十几年了，不能在这几天急得乱了阵脚。”
“……我知道。”
林柒垂下眼，指甲缓缓地掐住掌心。
“我当然知道。现在的顾祎，也不过是空有天赋的废物，就像当年的我一样，根本帮不到阿凌。”
林柏迁没说话。
他抓过林柒的手，动作很慢地，把后者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开。对他来说，这个行为再轻松不过，哪怕林柒鼓足了劲儿，表情都微微扭曲，涨红了脸。
“好了，”他用两根手指在林柒的掌心滑动三次，“过去了，向前看，你现在可是塔最强大的向导。你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成长，赵凌都比你自己更清楚，别犯傻了。”
“……”
林柒缓缓地做了几次深呼吸，闭上眼，半晌。
“好了！”
她在原地轻轻地蹦了一下，好像借此甩掉了什么东西。然后她抬头看向林柏迁，“一会儿到了体育馆，要不要跟叔叔阿姨说一下顾祎的事？”
“不了。虽然和赵凌关系重大，但毕竟没有定论，不能太草率。我会在正式会议前先跟叔叔详细汇报，但不是在今天讲。记得啊，休息时间不谈公事，”林柏迁说着，摸了摸林柒的头顶，“我们今天是去听演唱会的，纯享受。”
-
天快黑了。
赵凌固定好最后一根木桩，拍了拍手上的灰。她退后两步，欣赏了半晌自己搭起来的临时居所，感觉很满意。
退休以后，说不定能去做个木匠。
这个想法在她心中闪过，又快速地沉了底。
森林里逐渐响起夜行性动物的叫声，她凝神听了一会儿，嘴角无意识地扬起来。越来越生机勃勃了，这个世界。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和它共生多久。
赵凌漫无目的地想着，有些思念自己的精神体。
她把白龙留在了核心湖，作为boss，也不能太过玩忽职守，要是有玩家真的闯了进去，那家伙也够他们喝一壶的。虽然短期内应该没人进得去。
所以顾祎是怎么回事呢……
赵凌走进木头和藤蔓搭出的小帐篷，盘腿坐下。她和新玩家约好了，明天继续在这个地方见面。
由于《醒》创造了一个全新的环境，过往的经验并不足以支撑林柒的“高契合度吸引论”，所以赵凌并不认可这个猜想。实际上，经验导向的结论恰恰相反——等级越往上走，哨兵与向导之间出现高契合度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低。
如果顾祎真的是S级……
赵凌无奈地笑了笑，不再想了。
沙沙。
她神情一凝。
没有精神能量的加成，赵凌五感的敏锐度只能达到普通野兽的水平，无法外扩，更别说控制感应范围和精细度了。她警惕起来，摆出了便于战斗的姿势。
十几秒后，树林中亮起了光。
一盏、两盏、三盏……十一盏。
赵凌在心里爆了句粗话。
来者不善，她迅速地感应了一下，发现这次出现的队伍里，有一名D级向导。这就很糟了。赵凌的“身体”是残损的，存不住能量，这意味着她根本没有精神屏障这种东西，最低等级的向导也能轻而易举地对她造成影响。
当然了，前提是这个向导有本事锁定她。
赵凌冲了出去。
“我操！”
“什么东西窜出去了？”
“那女的跑了！”
“霹雳哥不是说她很强吗？跑啥啊？”
“你傻逼啊，我们来了那么多人，谁见了不跑？”
“这特么也跑得太快了！”
“赶紧追！”
……
赵凌逃窜的过程中，追在后面的大队人马不断地喊叫对话，非常便于她定位躲避，帮了大忙。
“我说辅助能不能给点力，大晚上的根本看不清啊，能不能把视觉再拉高点儿！”
辅助闻言大怒，“你们这么多人满山乱窜，我定位起来很难的！这么大个公会，就我一个向导，你什么态度啊你！”
“好了！我们是来给霹雳报仇的，搞清楚重点！”
似乎是大哥发话了，后面的队伍暂时停了下来。
赵凌也停了。她轻巧地爬上树，不远不近地藏在树冠里，听那个B级哨兵排兵布阵。
“这么追下去不是办法，那女的跟猴一样，精神触手根本打不到，攻击放出去就是纯浪费能量。她全程没有回击过，根据霹雳的说法，这女的估计就是身手好，但使不出技能。接下来这样，辅助先别增幅了，专心锁定目标，给她定住，我来击杀她。”
好办法。
赵凌略一颔首表示认可。
然后扭头用更快的速度逃了起来。
“她跑得太快了！”
向导崩溃大喊。
“坚持住！散开堵她！遛猴！遛起来，消耗她！”
赵凌皱起眉。
她在这里醒来三年，第一次脱离核心湖和自己的精神体。如果能调动能量，这点人当然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但白龙不在身边，没有精神体的辅助，她无法直接使用外界的能量源，完全就是手无寸铁。更危险的是，她发现自己高估了这具残躯的续航能力。
“她好像变慢了！”
向导的声音中透着狂喜。
定！
精神暗示擦肩而过。
赵凌在地上滚了一圈，起身继续跑。
定！
定！
快定！
对方几乎气急败坏了。
赵凌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死，否则会很麻烦。虽然清楚这些人不至于杀了她，但形成的威胁让她清晰地意识到，玩家的成长速度已经高于他们的预期了。
这是好事。
但对目前的她来说，是天大的坏事。
“前面什么情况，打群架呢？”
远处传来的声音很熟悉，赵凌有些惊讶。
然后她迅速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于是干脆利落地跳下树，一边借力往前翻身一边喊道：“晓琮哥，救命！”
-
这世界太魔幻了。
于晓琮一边检查晕在地上的每个玩家的情况，一边消化刚才发生的事情。
竟然听到赵凌喊救命了，感觉能出去吹好多年。
“晓琮哥，你怎么也在游戏里？”赵凌拔着头发里的枝叶，靠在树干上问道。
“上班啊，协助警察局办个案子。”
赵凌顿了顿。
“你离开内塔了？”
“是啊，”于晓琮慢吞吞地答应着，直起身来看她，“冒着生命危险维和维了半天，有什么意义吗？”随着他转身，手里的电筒光照过来，站在光源后的人反而看不清脸了。
于晓琮说：“你搭上性命保护的那座城市，最后还不是被轰炸成了废墟。”
赵凌沉默了。
“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赵凌说，“但至少延长了撤离时间，他们救下很多人。”
于晓琮扯了下嘴角，“不愧是你。行吧，反正我是扛不起什么宏大的愿景，就像现在这样当个小片警，挺好的。”
“嗯，我尊重你的选择。”
“呵呵，你敢不尊重，我可是你救命恩人。”
赵凌笑了笑。
“所以你在办什么案子，能说吗？”
“可以啊，又不是什么机密。最近发现一个虐猫团伙，顺藤摸瓜找到一个主要嫌疑人。我们查到了他购买《醒》的记录，就直接过来了，打算先给丫在游戏里暴揍一顿，然后一棍子敲晕，给上门抓人的同事争取点时间。”
“……”
赵凌知道他在开玩笑，毕竟于晓琮只是下了一个精神暗示，让所有人都睡了过去。
“在这群人里吗？”她问道。
于晓琮在鼻子里嗯了一声，“就是他。”说着，手电筒的光就直直地照在了那个D级向导的脸上。
赵凌看向那张白净斯文的脸，听到于晓琮咬牙切齿地说：“就是这个鼓动上千人投毒虐猫的小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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