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像重锤砸在青石板路上，“嗒嗒”作响，追得越来越近。沈砚之拉着苏卿辞往朱雀门冲，冷风灌进衣领，冻得他脸颊发麻，眼角余光能瞥见户部尚书林嵩的侍卫已经抄了近路，手持长刀的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眼看就要把他们围在中间。
“前面侍卫拦着，我们从侧门绕！”苏卿辞突然拽住他的手腕，指尖用力，指腹蹭过他腕间未愈的伤口。她指着不远处一道窄小的宫门——那是宫女太监出入的偏门，朱漆斑驳，只留两个白发老侍卫倚着门框打盹，显然防备松懈。
沈砚之犹豫了一瞬。偏门虽近，却没有陛下亲赐的令牌通行，一旦被拦，就是自投罗网。可眼角的余光里，朱雀门的侍卫已经举起了长枪，枪尖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显然是得了林嵩的命令，铁了心要拦他们，根本没有谈判的余地。
“走！”他咬了咬牙，攥紧苏卿辞的手，跟着她往偏门跑。掌心传来她的温度，带着一丝颤抖，却让他莫名安定了些——他不信这个陪了自己三年的女子，会真的害他。
偏门的老侍卫果然没拦，只是揉着眼睛疑惑地看了他们两眼，嘴里嘟囔着“这时候怎么还有人进出”。可刚冲进门内，沈砚之就觉得不对劲——本该热闹的宫道此刻空无一人，连巡逻的禁军都不见踪影，只有风吹着宫灯晃来晃去，投下的影子在地面上扭曲，像张牙舞爪的鬼魅。
“不对劲，快退！”他猛地想拉苏卿辞转身，却晚了一步。
“哐当”一声，厚重的偏门突然从外面关上，门闩落下的声响在空荡的宫道里格外刺耳。紧接着，四周的宫墙后涌出十几个黑衣侍卫，手里的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刀刃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户部尚书林嵩的声音从侍卫身后传来，带着得意的笑，像淬了毒的冰：“沈砚之，你还是太天真了。这偏门，本就是我为你设的陷阱。”
沈砚之把苏卿辞护在身后，手里紧紧攥着藏在衣襟里的密信，指节泛白，警惕地看着围上来的侍卫：“你早就料到我会走偏门？”
“不是我料的，是你的好未婚妻‘告诉’我的。”林嵩拍了拍手，语气里满是嘲讽。苏卿辞突然从沈砚之身后站出来，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了距离，月光落在她脸上，映得她眼底一片冰凉，再无往日的温柔。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沉，像被冰水浇透：“卿卿，你……”
“沈砚之，别再自欺欺人了。”林嵩笑着打断他，手里把玩着一枚玄铁令牌，正是苏卿辞之前藏在袖中的那半块，“你以为她为什么知道偏门？为什么能让老侍卫放行？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是突厥可汗派来的卧底！你在天牢里写血书的时候，她就在给我传信；你去尚书府查苏尚书下落的时候，她偷偷把密信藏在书房的位置告诉了我——要不是她，你以为我会这么容易设下陷阱？”
苏卿辞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那里曾藏着他送的银簪，此刻却空落落的。她没有反驳，也没有看沈砚之，只是盯着地面上的雪痕，像在逃避什么。沈砚之看着她的动作，脑海里突然闪过天牢里李默的嘶吼、书房里掉在地上的獬豸令、她每次提到玉门关时躲闪的眼神——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像针一样扎进心里，串成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真相。
“为什么？”他的声音发哑，盯着苏卿辞的背影，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曲江宴的定情，你说‘愿伴君左右’；我查盐案时，你陪我熬夜整理卷宗；我被关天牢，你说‘信你清白’……这些，全都是假的吗？”
苏卿辞终于抬起头，眼底满是泪水，却带着一丝决绝，像雪地里即将凋零的梅：“是假的。我本是突厥可汗的养女，三年前潜入长安，就是为了查探朝廷的兵力部署，摸清边关的粮草动向。和亲只是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着送亲队伍把密信带回突厥，为可汗攻城铺路。”
“那令牌呢？你袖中的獬豸令，是突厥将领给你的？”沈砚之追问，心脏像被刀割一样疼，他还在盼着，盼着她能说一句“我骗你的”。
苏卿辞的手顿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袖口，这才想起令牌早就被林嵩拿走了。她咬了咬嘴唇，刚要说话，却被林嵩打断：“别跟他废话了。把苏尚书的密信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也能留苏卿辞一条活路——毕竟，她还有用。”
侍卫们再次围上来，长刀的寒光几乎要逼到眼前。沈砚之却没再看他们，只是死死盯着苏卿辞，目光里满是痛苦与不甘：“你母亲被他要挟，是真的吗？李默信里说，你娘的尸骨在城外乱葬岗，是真的吗？”
苏卿辞的眼泪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成小冰晶。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是真的。我娘确实在他手里——三年前，我娘不是病逝，是被林嵩抓了，他说只要我帮他拿到密信，扳倒你，找出苏尚书藏起来的‘突厥布防图’，就把我娘还给我。”
“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提醒我走偏门？”沈砚之追问，他不信三年的感情全是假的，不信她真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在陷阱里。
苏卿辞的嘴唇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刚要说话，林嵩突然喊了一声：“动手！别让他再拖延时间！”
一把刀朝着沈砚之的后背砍来，风声凌厉。他猛地转身格挡，佩剑出鞘，“当”的一声挡住长刀，火花四溅。可他没注意到，苏卿辞突然冲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根发簪——正是他当年送她的那支缠枝莲纹银簪，珍珠簪头已经被掰掉，露出尖锐的簪尖，此刻对着的，却是户部尚书林嵩的胸口。
“噗嗤”一声，簪尖狠狠扎进了林嵩的皮肉里。林嵩疼得惨叫一声，捂着胸口后退两步，指着苏卿辞，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你……你敢背叛我！”
“我从来没归顺过你！”苏卿辞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像寒夜里的火光，“我娘早就被你杀了！上个月我偷偷去你书房，在暗格里看到了她的尸骨，还有她生前戴的玉镯！我配合你，只是为了找机会杀了你，为我娘报仇！”
沈砚之愣住了，手里的剑都忘了挥舞。侍卫们也乱了阵脚，你看我我看你，没人敢上前。趁着混乱，沈砚之冲过去拉起苏卿辞，朝着皇宫深处跑——那里是陛下的寝宫，只要能见到陛下，拿出苏尚书的密信，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可跑了没几步，苏卿辞突然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塞到沈砚之手里。信纸粗糙，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是突厥的兵力部署图：“这是我偷偷抄下来的突厥布防图，标注了他们的粮草营和兵力薄弱点。你拿着这个去见陛下，他一定会信你的。我……我不能跟你去了。”
“为什么？”沈砚之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走，掌心传来她的颤抖，“你已经报仇了，陛下会原谅你的！”
“我是突厥卧底，这是事实。就算陛下饶了我，朝廷的人也不会容我，那些因突厥攻城死去的百姓，更不会原谅我。”苏卿辞的眼泪掉在他的手背上，冰凉刺骨，“你走吧，别管我了。记住，曲江宴的定情，我从来没后悔过——那时候的欢喜，是真的。”
她猛地推开沈砚之，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故意把侍卫的注意力引向自己，清脆的喊声在宫道里回荡：“林嵩的人在这里！快来抓我！”
沈砚之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攥着那封兵力部署图，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他必须先去见陛下，只有平定了突厥的威胁，才能回头找她，才能护住她。可他没看到，苏卿辞跑远后，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信号筒，黄铜材质，上面刻着突厥的狼纹。她对着天空扣动扳机，一枚红色的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像一朵血色的花，在墨色的天幕上格外醒目。
她这是在给谁发信号？是突厥的援军，还是另有其人？
【红色信号弹亮起的瞬间，你猜到苏卿辞的真实目的了吗?评论区说说你的判断!】
定情信物终于上线！簪子染血是什么信号？结合上章的玉佩，两条线索要串起来了哦～猜中关联的宝子有奖励（指我提前剧透一个字：刀）！【全文高光场景适配短剧改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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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曲江忆：莲花簪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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