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桕…桕桕……”祁韫顿时嚎啕大哭起来，手脚并用从女厕所爬了出来，脚踝处的校裤浸润出血痕，呜呜咽咽根本没办法完整说出一句话来。
“你还挺倒霉。”夏桕语气有些喘，还是诚实说，“别人待了半月都没出事，你这才来一天就见血了。”
“我……不是我的血啊！”祁韫委屈，踉跄扶着夏桕手臂才勉强站稳，“不是，你怎么这么乌鸦嘴？”
祁大小姐的脑回路还是一如既往的稀奇，夏桕想。
眼见得对方腿软又要倒下去，夏桕连忙扶着祁韫，“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谢汲星，他智力高，能增加我们的通关率。”
“那快走。”祁韫答道，边说边走，两人顺着地下通道的楼梯，走到负一楼，不自觉喃喃自语道:“我记得这地方平时人挺多的啊。”
寻着光亮，祁韫平时走这条路走惯了，在拐角处下意识走出身子正对上了跟前的面部识别器，一股凉意从脚底直蹿头顶，心脏停了好一阵，身侧的“夏桕”眼珠暴起，血痕从眸间蔓延到脖颈处，他抵着她的肩膀上，有尸液顺着从他的嘴角滑出，最终跌落在祁韫的肩头，她本人也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祁韫僵硬地站在原地，脸色一片苍白，即使做了足心理准备，心跳还是漏了几拍，她其实很想吐，胃里直犯恶心。
夏桕脸上一点异样的表情都没有，他淡然抬手，在距离祁韫眼眸十几厘米远处停住，阻隔了两人的视线，同时自己也闭了眼，沉声，一字一句道:“不许吐。”
走廊处投射着鲜亮的红光，越往里走红雾就越浓，视线也就越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道不明的潮湿的气味，不难闻却也谈不上是什么好东西。
祁韫:“… …”
夏桕面上扬起诡异的弧度，对着两个鬼脸讽刺一笑。
鬼脸：……
谢汲星睁开了眼睛，他低下的眼眸终于在此刻抬了一下，系统表示很感动，忍不住在他脑海中欢呼：“你终于醒了！再睡下去我都要急死了！”
“如果我死了，那我的原身是不是也会死？”谢汲星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你是不是……”
“打住。”1017系统默默叉腰抬起了头，“你会死，而我应该会有下一任宿主，想什么呢，你们都只是我的过客。”
【泯星不灭，神魂俱存】
“哦。”谢汲星抬起头，目光幽幽，灯光照射下在他眼下打出一片阴影，“然后呢。”
1017:“哎，不是… …你… …”
系统心中冒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表示现在一动也不敢动。
【当前玩家求生率100%…50%…10%…5%……】
那鬼畜般的咆哮狂叫不止，谢汲星充耳不闻。
“天杀的，你想死能不能不要带上我。”
“我是可以找下一任宿主不错，你死一次我便要被锉骨扬灰一次…那痛苦我还不如不死……”
“呜呜呜……你别想死了，你是死了，我会被其他系统嘲笑死的……嘤嘤嘤…”
“楼塔史上死得最快的系统，没有之一……”
“救命……九敏……”
“还有其他系统？”谢汲星捕捉到关键信息，突然就不是很想死了，求生率直线回升。
1017号系统因为刚才歇斯底里地咆哮过，这会儿卡着嗓子，像被打了嗓子眼一样哑哑发语，“不然呢，没我们系统打照面，你以为你们这些玩家能活几回？”
“当然不是所有玩家都有系统的，楼内系统也是有限的，有的甚至要管好几个。”1017默默按了按自己的脖子，像是想到了什么补充：“我刚刚靠近他的时候，他的系统都没出来打招呼诶，你那朋友肯定没有系统。”
谢汲星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只是一眼就收了回去，“那系统可以转让吗？”
1017刚降下的火又冒了上来，“哇，你这个刁民，你可以骂我打我甚至……甚至不行，但你不能把我直接送给你朋友吧，见色忘义的家伙。”
“不是。”谢汲星难得没反驳，语气里夹杂着九分认真，“他身子弱，胆子又小。”
话后又忍不住补充，“别乱讲，只是多年来的朋友而已。”
系统1017:一副看淡世态炎凉的模样，无声啧了两下。
夏安渝的房间和谢汲星得很近，说话之际，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谢汲星立马警觉，这个时间段出现的非人即鬼。
“谢汲星。”夏安渝在门外喊：“我可以进来吗？”
“怎么了？”谢汲星起身开了锁，一把将来人拽了进来，细声询问，“是遇上什么事了？”
夏安渝的动作顿了一下，手尖慢慢地转了一圈又一圈，嘴巴张了一下又一下。
谢汲星也望向他，等了很久很久，等他主动开口。
“那个……”夏安渝点了下头，不好把话讲得太直接，“我可不可以借你套换洗衣服穿，之前一直穿的校服外套……室友的衣服不是很方便，我有点点洁癖。”
“当然可以。”谢汲星站起来，在房间里开了柜子，拿出之前准备好的换洗衣服递给了夏安渝，眼底藏笑，“安渝，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住，目前我的舍友都没有被牵扯进来，我们搭伴也会更安全些。”
安……渝……
夏安渝抱着递来的衣服，迟来的意识到谢汲星的昵称有些……而且还提出让他搬过来……
不知道他说的话是不是有些太直白，迎上夏安渝视线的时候，谢汲星偏了偏头，喉结不自觉地吞咽口水：“你不同意也没关系的。”
“……”夏安渝扭过头，不和他对视，主动朝着里间的浴室走去，将身上的校服脱下，露出里面有些褶皱又夹杂着灰尘的病服，侧眼偏头朝谢汲星点了下头，“我愿意。”
“你……”谢汲星并没有因为得到意外的答案而高兴，他的呼吸声变重，语气有些克制，“进来这场游戏之前，你是不是出事了。”
夏安渝想了想，点点头：“不严重，本来还差三天就出院了的，担心什么。”
谢汲星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别着凉了，快去洗澡。”
他这副背影让谢汲星瞬间想到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
前段时间先一步保送进重点高中的小安渝约定和小汲星上同一所高中。
同月，收到父母噩耗的小安渝将自己关在了夏家老宅，两家距离不远，小汲星透过望远镜看见了埋头坐在房间里的小安渝。
喉间是压抑着崩溃的哭泣，小汲星只能紧紧从正面抱住他，眼泪顺着掉落，就轻轻替他擦过眼下的泪痕，一声又一声轻喊他的名字。
小安渝几乎崩溃的情绪，根本止不住地哽咽，近乎可怜的泪眼看人，令小汲星鼻尖一酸，心上跟着呼呼疼。
可谢汲星最不愿意见到这样的夏安渝。
他该是世上最好的小飞燕。
十六的谢汲星也未曾想到，再见故人已是三年多以后，重逢于一场未知的游戏虚拟世界。
他该不该庆幸这一场相遇。
滋呲一声，喷头面对着墙被打开，流出一片似水的血液，一股子潮湿又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夏安渝倒是没有表现出太激动的情绪，直到发出热水，又清理了一下地板，才准备开始脱衣服。
刚掀起上衣的一角，他敏锐地捕捉到视线，动作停在半路，平静地盯了眼视线的方向，是一扇铁门，“想看可以大大方方的。”
夏安渝预期以为会冒出各形各色的鬼来着，做了心理建设，结果什么都没有……还真让他安稳地洗完了澡，身上的衣服也近乎穿戴好，正准备去摸开门的把手。
一个模糊的身影慢慢地站了起来，有雾气的加持，显得有些模糊。
一双血肉混杂的手从门里伸了出来，充当门把手的姿势，黏稠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砸在地板上，一道俏皮的声音传来：“公子，快来陪我啊。”
夏安渝僵直地顿在原地，他眼睁睁看着这道门的其他地方越来越清晰，那女鬼的脸却已经快要破出了，看得他倒吸一口凉气，混乱下，夏安渝取下喷头对着那扇门就是喷水，四溢的雾气萦绕，耳边传来刺耳的鸣叫声，女子的身体逐渐被融化，大片白骨，血块掉落，顺着水流的方向冲到厕所，室内充斥着腐烂血液味。
夏安渝看到这样的情形不由得脸色一白，感觉胃部不适的翻腾起来，趁机扒了下门冲了出来，对着垃圾桶就呕吐了起来。
夏安渝有些不可控自己生理性的泪水，茫然喘着气，在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下，他都说不完全自己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谢汲星第一反应就冲了过来，轻拍夏安渝的背，又递上早就准备好的温水给他漱口，揉了下他的眼角，等夏安渝先平复自己。
谢汲星低声道：“可以讲讲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有……”夏安渝一顿，脸色变了变，看向浴室那扇门的神情变了再变：“铁门会出现鬼……她把手当作门把手，我不去和她握手，就会出不来，被她杀掉。”
“总结。”谢汲星随即一笑，语气里带着几丝调侃，“早死晚死都是一死，对吧。”
夏安渝的头发湿乱，眼底发红，显得很狼狈，谢汲星将他拉起来，将毛巾塞在夏安渝的手里。
看他上了自己的床，身上又穿着自己的衣服，常年昏迷中的夏安渝，浑身肤色白得不像话，骨架又小，显得身材有些娇小，谢汲星的眸光沉沉地仰头叮嘱他。
“我有系统，询问过了可以共享给你，”谢汲星那双栗色眼眸泛着浅浅的笑意，“就让她先保护你。”
两道声音同时重叠，一低一柔。
【系统编号：1017】
“谢汲星。”夏安渝沉默了一下，眼神倒有些不知所措，“谢谢你。”
1017:只有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1017:如果这都不算爱。
浴室里白雾逐渐萦绕，滚烫的热水从头顶喷洒开，落在谢汲星的头顶，又顺着发尾滴落在地板上，浴室的灯仅仅透露着微弱的光源，谢汲星面无表情地盯着面前铁门倒映出的自己。
后者的嘴角逐渐勾起，到达一个非人的弧度，就这么静静地凝视着他。
但随着室内温度的升高，铁面很快被雾气笼罩，直到看不分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谢汲星听到了微弱的声响，仅仅只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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