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
这三个字曾经是林念心里的一根刺，碰不得拔不得。
所有灯光汇聚到了台上，耳边是此起彼伏的掌声。
林念下意识抬头望去。
聚光灯下，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如今身姿卓越气场迫人的男人，步履从容地走向主讲台。
他站在林念的目光里，她眼里的瞳仁倒映着他。
有那么一刻，林念无法将曾经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衣穷学生，与此时身穿量身定制高级西装的他联系在一起。
林念离开了现场，她在洗手间冷静消化这一切。
周应淮在讲话途中，淡漠的视线掠过那一抹急匆匆的纤细背影，他甚至连一秒的停顿都没有，回到主题。
林念还是无法接受，星宇科技的负责人是周应淮？
周、应、淮？！
哈！真是够戏剧的。
林念打开水龙头洗手，低头看着潺潺流水，她很恍惚。
当初是她甩了周应淮，分手得不是很体面。
心念也不是非星宇科技不可，还有其他公司吧。
她关了水，抽了张纸巾擦拭手，给齐飒拨了电话。
“念念，怎么样，顺利吧。”齐飒见她不讲话，还以为是太高兴了，“我就说你出马，能有搞不定的男人？！”
“飒飒，其实……”
“星宇科技的负责人帅不帅？”齐飒依旧八卦，“跟蒋邵来相比，哪个好看。”
林念皱眉，“关蒋邵来什么事。”
“哈哈哈，蒋邵来算可以的了，有钱有颜，网络小迷妹不少。他算个参照物吧。”
“……”林念没心思开玩笑，“飒飒，我想了想，星宇科技也没那么好。”
“啊？我刚刚一直在网上搜索星宇，只要星宇投资的公司，全部都在业内有名字，那个创始人太牛了，不愧是眼光毒辣、且极其挑剔的男人！”
林念扶额，“我见到了。”
电话那头，齐飒在欢呼，林念把手机拿远了些。
“这是好事啊！谈得怎么样？！”
“不太好。”
齐飒泄了气，“他看不上我们，对吗。”
林念鼓起勇气，念出那个名字：“星宇科技的创始人，是周应淮。”
“谁？！”齐飒听到这个名字，也愣了愣。
“你没听错。”林念深呼吸了下，“是他。”
齐飒沉默了，两人都没讲话，许久，林念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现在回去，资金的事我再想想办法。”
“好。”齐飒安慰她，“资金的事我们一起想办法，实在不行我郊区那套房子先卖了。”
林念知道郊区那套房子对飒飒的重大意义，“要卖房子也不是用你的，先别多想，会有转机的。”
挂了电话，林念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她看向镜子，补了补妆才出去。
林念经过会场碰到了熟人，是看着她长大的霍伯伯，林念仪态端庄，微笑打招呼。
“霍伯伯，好久不见。”
“念念啊，你也在这。”霍伯伯向一旁的周应淮介绍，“这是我挚友的女儿，林念。念念，这是星宇科技的周应淮，周总。”
林念先发制人，主动伸手：“周总，您好。”
周应淮短暂的目光掠过她，礼节性地轻握了下她的指尖。
“林小姐。”他开口，声音低沉磁性，却听不出任何情绪，“幸会。”
“念念，霍伯伯带你认识一下。应淮如今可是科技界的新贵，你不是在创业吗，做那个……”
“情感陪伴仿生机器人。”林念补充。
“对对，仿生机器人。”霍伯伯热情地向周应淮介绍，“应淮，念念是初次创业。从小她就聪明，古灵精怪的想法特别多，现在是科技风口，她的想法很前卫，也特别有意思……”
霍伯伯夸得林念都听不下去了，她抬头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别开了脸。
“听下来，林小姐的项目挺有意思。”周应淮淡漠平静。
霍伯伯没察觉两人的暗涌，还在热心撮合：“念念，我说的可能不清楚，你们年轻人多交流！你跟周总说说你的项目。”
“好。”林念看着面前的男人，张了张唇：“周总，我们公司主营的是……”
她说完一通，霍伯伯赞赏不已。
周应淮公事公办口吻：“今天很高兴认识林小姐，你的项目确实不错，不过，我们星宇在机器人领域有合适公司在洽谈合作。”
林念没想到他那么直白，很快换上笑意，不在意地回复：“今天也很高兴认识周总，合作嘛，讲究的是缘分。”
周应淮微微勾了下唇角，弧度很浅，似笑非笑：“先失陪了。”
霍伯伯安慰林念，“创业嘛，开始总是艰难的，好项目不怕晚。”
“谢谢霍伯伯。”
“对了，你跟邵来什么时候订婚，霍伯伯等着参加呢。”
林念看着那冷漠的背影，故意提高了些音量：“快了，近期吧。”
“好好好。”
周应淮身边很快涌上一拨人，被人簇拥，都想跟他攀上关系。
他依旧是那副矜贵疏离的模样，微微颔首，举止有礼，与不同的人短暂交谈，游刃有余。他甚至没有再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插曲，仅此而已。
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一道屏障。
林念跟霍伯伯道了别，她提着裙摆，离开了会场。
她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到花园透透气。
很快就有不少男人注意到她一个人在外面。
林念今晚身穿定制的礼服，青蓝色的长裙，不对称的单肩露背设计，勾勒出她漂亮的锁骨与肩线，突出她姣好的身段，衬得她肤色雪白。
好看是好看，但是不保暖。
晚上的风有些大，将她的长发微微吹乱。
林念想着回去了，还没迈步，就有男人过来搭讪。
拒绝完一个接着又来一个，跟排好队似的。
最后来的，是她不想见的。
“周总，有事吗？”林念学着他的口吻，淡而冷。
周应淮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布料温暖的触感和他身上独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味道她很熟悉，就像一种本能的反应。
可她为什么要有这种本能的反应！她为什么要熟悉他的味道！
林念的心猛地一颤，像被烫到一样，要挣扎，他收紧了力度。
“我不冷！”林念瞪他。
“穿着。”他声音不高。
林念戏谑，“周总对第一次见面的女人都这么贴心吗。”
他不语，确保外套不会滑落才收回手。
“周应淮，外套拿走，我不需要。”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就算要吸引投资，也不必用这种方式。着凉了，或是被不相干的人缠上，都是麻烦。”
话落，他不再多看她一眼，径直转身离开，来这，仿佛就是给她披个外套。
后面，没有其他男人再来打扰她。
林念就这么穿着他的外套到停车场，坐在车里，她脱下了外套丢到副驾驶。
肩上是他残留的体温和气息。
她驱车离开。
回到家，林念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把他的外套带回来，不应该丢垃圾桶么！
她负气地丢到沙发角落，回房间去了。
次日，她顶着黑眼圈到公司，还有点鼻塞。
都怪周应淮那个乌鸦嘴！
齐飒手托腮，朝林念眨眨眼。
林念自顾自地喝水，故作淡定：“怎么了。”
“念，我觉得你今天怎么精神不佳呢”齐飒凑近了些，“还有黑眼圈，你昨晚没睡好？”
“有点感冒了。”林念揉了揉太阳穴。
“昨天……”
“打住！别问！”林念不想提。
齐飒一副看透了的表情，“温馨提醒，咱们除了星宇，还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林念停顿，睁开眼，“怎么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哦，有的有的。”齐飒附和，“还有蒋邵来哈，不过代价是结婚。”
“……”林念重新闭上眼睛。
“你爸都对你软封杀逼你就范，谁敢投啊。”齐飒给她分析，“一边是你爸，一边是前男友，你妥协哪个都不丢人。”
“你不是说卖房吗。”
齐飒点点头，“是，可我认真想了想，我那房卖不了多少钱，杯水车薪呐！”
“……”林念一个头两个大，“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选。”
齐飒坐好，娓娓道来：“如果我是你，我会找周应淮，打动他投资心念！感情是感情，生意是生意，你跟他的感情是过去式，现在是谈生意谈投资，各取所需，怎么就不行了。除非你还爱他，那就另当别论了。”
“谁说我还爱他，当初是我甩了他！”
“是是是，那就更没什么好在乎了，你甩的他，你别扭什么！”
林念顿悟，“对啊，我没什么好别扭的。”
齐飒拍手，“那不就得了，你攻略他，比攻略其他男人容易吧。毕竟感情基础在那，哦不是，过往情分、是情分。”
林念若有所思。
可是，他，也没……那么好攻略。
齐飒给她加油，“念念，你可以的！”
一整天，林念都在思考，真的要死磕星宇吗。
悲催的是，没想出个所以然，感冒还更严重了。
全公司只剩她，林念到茶水间装水，手机响了一声，她点开一看是她爸的消息。
林宗正：【明天回家一趟。】
烦。林念拿着水杯回办公室。
-
林念被讲得头痛欲裂，吃了药脑子更沉了。
林宗正见她没在听，用力拍了拍桌子：“我说的话，你听没听见？！”
“我不喜欢蒋邵来，只把他当做哥哥。”林念没什么表情，“你那么想商业联姻，为什么不让林希去嫁。”
“希希还在念书！”林宗正眉头紧皱，“你要是有希希一半听话，我用得着这么操心？！”
林念冷笑，“在你眼里，反正我就是差劲的，唯一的作用就是商业联姻给你带来价值。可是很遗憾，我不会让我妈的悲剧重现。”
林宗正脸色铁青，“蒋邵来哪里比不上你自己找的，他对你还不够好？！”
“挺好的啊，他对所有女人都好。”林念面无表情，“那到时候我是不是还得让他雨露均沾，就像您一样？”
“放肆！”林宗正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你这是一个千金大小姐的教养和说出的话吗？！”
林念站了起来，语气平静：“我呢，您确实没怎么教，全靠我自己野蛮生长。”
“我的终身大事，我自己做主。谁也决定不了我的婚姻。”临走前，林念还补充，“商业联姻，利益捆绑，还真可笑啊。”
门一打开，林念看到蒋邵来。
她绕过他下楼，出了院子蒋邵来挡在她面前。
“你想说什么。”林念头很痛，只想离开这里。
“我记得，小时候我们感情很好，你一直甜甜地叫我哥哥。”蒋邵来不明白后来怎么就变了，“我可以给你承诺，结婚前我一定处理好那些关系。”
“你出国都多少年了，而且小时候的事我也不太记得了。”
风吹起她的长发，发丝萦绕脸颊，生病的她脸色有些苍白，还在强忍着。
“我虽然在国外，但你的事我都有留意。我一直认为，你就是我的未婚妻，未来也会是我的妻子。”蒋邵来略微停顿，继续说：“你谈过多少个，我也都知道。”
林念眯眸，对他的话不予置评，径直绕过他离开。
蒋邵来没追，兜里的手机响起，他接了起来。
对方一直哭，求他，挽留他。
蒋邵来听了好一阵，没什么耐心，“开个价，嗯？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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