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裹着松针香漫进衣领时，苏晚棠正踮脚给疏桐系披风。
“不用。”疏桐抬手按住她乱摸的手指，墨绿披风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银灰色的星轨法袍，“迷雾森林的雾有腐蚀性，你的薄斗篷不顶用。”
晚棠这才注意到，疏桐的法袍袖口绣着细密的防护符文，在雾里泛着淡金光泽。她吐了吐舌头，把自己的藤编斗篷往肩上拽了拽：“那…我帮您拿罗盘？”
“不用。”疏桐将定位罗盘塞进她手心，“跟紧我，别走散。”
话音未落，她已迈步走进雾里。晚棠赶紧跟上，鞋尖碾过发光苔藓，每一步都像踩碎了星星。
迷雾森林比传闻中更诡异。参天古树的枝桠扭曲成怪异的形状，叶片是深紫色的，叶脉里流淌着银线；灌木丛里传来簌簌响动，却不见半只野兽；连风都带着股铁锈味，像谁在暗处磨着刀。
“导师，”晚棠拽住疏桐的袖角，“这些树…好像在动。”
疏桐驻足。
前方的古树群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无数枝桠缓缓收拢，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雾气被撕开一道缝隙，露出屏障后幽绿的荧光——那是成片的眼瞳，像狼，像蛇，像某种从未见过的生物。
“退后。”疏桐将晚棠拉到身后，指尖凝聚起空间光刃，“是暗蚀兽群。”
晚棠的后背抵上粗糙的树皮。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雾中的异响，手心全是汗，却本能地摸向颈间的月桂叶银饰——那是母亲留下的，此刻正贴着皮肤发烫。
“嗷——！”
为首的暗蚀兽扑了出来。它的皮毛是腐烂的黑褐色，眼眶里燃烧着幽蓝火焰，獠牙滴着腐蚀性唾液。疏桐的空间刃划出银弧，精准切开它的前爪，暗蚀兽痛吼着撞向旁边的树干，树皮瞬间腐蚀出焦洞。
“小心左边！”晚棠尖叫。
另一只暗蚀兽从雾里窜出，直扑疏桐后心。她旋身闪避，却因连续施法有些脱力，被抓伤了左肩。鲜血渗出法袍，染红了一片雪白的衬里。
“导师！”晚棠脑子“嗡”地炸开。她扑过去推开疏桐，自己却被暗蚀兽的尾巴扫中，摔进腐叶堆里。
腐臭的雾气涌进鼻腔。晚棠抬头，看见暗蚀兽正弓起身子，准备扑下。
“不要…”她喃喃着，指尖的绿芒不受控制地暴涨。
那些原本蔫头耷脑的发光苔藓突然疯长，缠上暗蚀兽的四肢；路边的野蔷薇抽出荆棘，刺穿它的皮毛；连头顶的古树枝桠都活了过来，层层叠叠压向它。
“这是…自然之种？”疏桐的声音带着震惊。
她冲过去扶起晚棠。女孩的脸上沾着泥污，眼瞳却亮得惊人，像容纳了整片森林的光。
“我不知道…”晚棠喘着气，“它…它在帮我。”
暗蚀兽发出凄厉的嚎叫，最终化作一滩黑水，渗入泥土。
雾气渐渐散了。
晚棠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绿芒已经消退，只余下淡淡的草香。疏桐蹲在她面前，用干净的布帕按住她的擦伤：“疼吗？”
“不疼。”晚棠笑了，指尖轻轻碰了碰疏桐肩头的血渍，“您受伤了。”
疏桐摇头。她望着四周被自然魔法摧毁的暗蚀兽残骸，又看向晚棠发间沾着的荧光苔藓，忽然想起艾露莎的信：“自然之种会选择最纯粹的守护者，而她的力量，会唤醒整片森林。”
“晚棠，”她轻声说，“你刚才…救了我。”
晚棠耳尖发烫：“因为…我不想让您受伤。”
风掠过树梢，传来若有若无的鸟鸣。晚棠摸出怀里的自然之种——它不再滚烫，却像颗融入血脉的星子，与她同频跳动。
“导师，”她望着疏桐眼底的柔和，“我好像…找到了自己的使命。”
疏桐没有回答。她只是伸出手，将晚棠拉起来，指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污：“走吧，课题还没完成。”
夕阳穿透雾霭，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晚棠望着疏桐被镀上金边的侧影，忽然觉得，这片森林的秘密，她们才刚刚触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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