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Day 7
那是一个早上，走廊上的阳光没有树叶的遮挡显得尤为明烈。也许她会喜欢阳光透过树叶带来的斑驳光点，享受在朦胧而炽热的阳光下赏这美景。而烈日下，人的影子把所有事物都遮蔽了。这代表着这个地方即将迎来漫长的夏天。
尽管天气逐渐转暖，大家也都穿着薄薄的外套。今天的大课间因为高二在军训而取消了，罗言喻难得在走廊上晒了很久的太阳。
她本在望着遥远的天际线，望着远方颜色渐淡的晴空。听到同学在叫她，她转回身望向班内。
他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正在和后桌的男生有说有笑地聊天。
他把黑色卫衣外套的帽子戴上，宽大的帽子盖住了他那双富有情绪的眼睛。
她好像在透过黑色的布料看他的眼睛，但她看不见，只能想象。
还好他遮着眼睛，看不见她直直的眼神。
同学又喊了她一声，她回过神，眼神逃离他的方向，不自然地回应。但是同学似乎没有察觉出异常，也许在她想象中她的不自然其实与平常并没有差别。
她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心意。她常想，这就是暗恋啊。
她做不到拥有心无杂念的生活了。
而他们的关系停滞不前，甚至倒退。
她不再找他聊天，他也不再随意调侃她。曾经她找他要一本地理书只需隔空喊一声他就会递来的关系，似乎被打回到刚认识的时候——一言不发。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喜欢他，便不敢再找他了。可似乎这样会更容易让别人察觉到自己喜欢他。但其实她掩饰得很好，在后来的几次极少的交流里，都没有表现出什么。因为自己的心跳，只有自己知道。
考试的前一天，她让李帆帮自己去问物理老师笔记上的问题。她把活页本上的那张笔记摘下来，交给她。当时李添滨似乎也在问问题，总之是站在物理老师旁边的。
李帆拿着那张纸上去问老师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着。他似乎是从来没见过她的笔记，被震惊了一瞬，也跟着听。下来后，李帆把刚刚老师的讲解用铅笔写在空白的地方。罗言喻拿回来后，用笔在图上写写画画，补充上这个知识点。
没一会便下课了。
罗言喻伸了个懒腰，她打算中午吃完饭后去图书馆看笔记复习，于是她带上挎包和笔记本，优哉游哉地走了。
中午，她在图书馆看笔记，看完之后小憩了一会儿。看了看手表，在打下午离寝铃的前几分钟回班。
回班后放下包，她看到李添滨在座位上，这倒是不怎么常见。她记忆里，他中午一般在图书馆。不过她没有思考太多，把包放下，笔记收起来，摘下眼镜，趴在自己的位置上休息。
“……言喻？罗言喻？”一道奇怪的声音由远及近，在桌前停留。她有点听不出来是谁。
“嗯？”她睡眼惺忪，似乎在图书馆休息得不太够，还是很困。她睁眼看到桌前的衣服，好像有些眼熟，似乎是……
“那个，物理笔记可以借我看看吗？”李添滨的声音清晰了起来。
她没有把身子支起来，而是半趴着，接着把身子往后靠，在抽屉里翻找笔记本。她把笔记本拿出来，摊在桌上。“好，你是，只要动能定理后面的还是都要？”说着，翻开笔记，打开了活页扣。
他愣了一会，说：“都要吧。”
“好。”罗言喻抽出笔记，并嘱咐道：“有一些零碎的补充别弄丢了。”她把一沓纸交给他。
“好。”
李添滨拿走笔记后，罗言喻扣上活页扣，收好笔记又趴了下来睡觉。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自己听不出来他的声音。那道声音似乎比他的本音更细更轻，他为什么莫名要把声音夹起来？算了吧，研究这些干什么。
她放空大脑，睡了几分钟后，铃声响起。突兀换上的新铃声“很吵”，音量足以让一个深睡的人惊醒。罗言喻慢慢地爬起来，支着上半身，搓搓双手覆在眼上，用手的温度让她的眼睛更舒服些。
这时，李添滨走过来，带着那一小叠笔记。
“给你，谢谢。”
罗言喻接过笔记，说了句“没事”。又从抽屉拿出笔记本，打开活页扣打算整理着放进去。
他没有弄乱我的笔记顺序？她这么想着，慢慢翻着笔记，一页页装进本子，扣好。
她和他的关系就这样慢慢生疏，客气得不像话。可就快高二了，她不知道该怎么维持和他的关系。那天用表格确认选科的时候，她装作数班上的每种选科人数，拿着表格端详了好一会。
他的座号是7号，她是10号。
她一眼便看见了他的名字。
她有一瞬间的惊喜。他的选科和自己相近，如果给她一些好运在分班上，也许还能在天天见到他。
此刻，也庆幸遇到了这一年的你。
远﹣Day 8
暑假，等待分班结果的过程好像很漫长，尤其是即将公布的那几天。八月初高三进校，会给高一高二带来分班的消息。因此她时不时刷一刷段群，盼着有高三的学生拍下分班表，公示到群里。
大约是在八月十几日，段群突然爆满的消息预示着分班的公布。她手忙脚乱地打开群相册，在物政的两个班找自己。
找到之后，在隔壁的物地班找到了他。
她的脸上闪过欣喜。
“他在七班。”她不自觉地说出来了。
“谁在七班？”母亲从客厅走到书房，恰好听见这句话。
“没，就高一同学。”她划着手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和他聊天也不算那么困难了。
她给罗锦亦打去电话，告诉他分班的事。她的秘密，罗锦亦一直是第一个知道的。所以这份情感，她一早就告诉了罗锦亦。于是他一直听着罗言喻在电话里不厌其烦地讲有关罗桐槟的事——毕竟自己曾经也这样对她说高一柠的事。
电话被挂断了，她有些奇怪，这个时间他早就下课了。下一秒，聊天框弹出罗锦亦的消息：
罗锦亦：我在上课。
罗言喻：这个点你早下课了吧？
罗锦亦：拖课。。
罗言喻：6
罗言喻：那我发消息跟你说，你下课看。
她飞快地敲着有关分班的事情。
她明白，尽管这样近的距离，她和他的关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她只是在希望，能够不要让关系过于疏远。毕竟因为自己的别扭，那一个月的他们除了借笔记便再没说过一句话。
暗恋中的人总抱着一丝希望，尽管自己知道不该、也不可能。她和他对于彼此而言，只有“朋友”这一个身份。可如果连这一层身份都留不住，又该怎么办？
约莫十几分钟后，正在写作业的罗言喻才收到罗锦亦的消息。
罗锦亦：好好好。
罗锦亦：你把墙凿穿把他变成六班人。
罗言喻：不是你有病吧？!
果然还是不能指望罗锦亦的狗嘴里吐出象牙。
远﹣Day 9
“大家好，我是今天给大家上课的老师，今天我们要学习的这项通用技术是钳工……”高二的技术实践，大家围在老师的工作台面前，而罗言喻心不在焉地站在最外围默默看着。“一会我们会给每个同学发一个铝片，大家可以制作自己想要的图案。”老师一边把一片铝片固定在固定钳上，一边说。
“钳工……无聊死了，为什么非要去这通用技术。”她嘟囔着，脑子里已经开始构思好做的图案。“最简单的就是做数字了吧……做个什么数字比较简单呢？”
她看着老师用锉刀把铝片边缘打磨成弧形，又默默地想。
“做弧形的好麻烦，要不……7？”
老师教完钳工技巧，给每人发了一片铝片，让大家在各自的工作台制作钳工。她拿着铅笔，用尺子在铝片上画出"7"的图案。不知道是为了评分，还是别的什么，她竟做得格外认真。做完之后，她又反复打磨到光滑，尽量不让棱角过于锋利。
“感觉……有点奇怪。”她把自己花了一个半小时做的“7”高举在灯光下仔细观摩，突然想到了他。“他是不是……"
她猛地把作品放到工作台上，惊叫一声，又猛地捂上嘴，环顾四周之后，跑出班级所在的工作间，到周围的工作间去找自己隔壁班的新朋友席暮。席暮看到罗言喻从门口偷偷摸摸地溜进来，微微一笑。她跑到席暮所在的设备旁边挽上她的手，把她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我的人生完蛋了——”
“什么？”
“我们今天早上做钳工，然后我做了一个数字7。”
“嗯哼？怎么了？”
“7是他的高一座号……”
“啊？”席暮愣了一瞬，“啊？？？”
“你小点声！我一开始没想到这么多，就是觉得7很简单，也没有1那么划水，我就做了个7……”说到这，她捂上了脸。“我刚刚做完了才想到，我就说我怎么就想做这个数字啊……”
席暮大脑过载。
“你先别啊了……我去拿来，给你看看我的7。”罗言喻又小跑着离开工作间。
“啊？？？”席暮大脑还是过载。
回工作间的路上，罗言喻瞥了一眼隔壁的工作间，看到了自己在7班的熟人。这么说，他也在这里。于是她进去看了看，好像是3D打印。和熟人聊了几句，看了他几眼便离开了。
拿上7，回到席暮的工作间，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给她看。“做的还行吧？”
“卧槽，这么好看。”席暮把7拿在手上反复看了看，问道：“你不送给他？”
“啊？”罗言喻大脑过载，一会儿，她反应过来了：“我不要！”她惊恐地拿回7，“我从来没给他送过礼物，这太莫名其妙了啊！更何况，做的也不是很好看。”
“但是真的很有心意啊。”
罗言喻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作品有些出神。
“你不觉得吗？”
之后席暮说了什么？大概也是劝说她送出这个7吧。
“不可能的。”
第一天的通用技术结束，在校晚自习的时候，她盯着自己放在透明笔袋里的“7”，幽幽出声。拉开拉链，把它拿出来放在手上把玩、观赏。
“我怎么可能送得出去……”
她大概也想送给他，只是她不敢。他们遇到了对方还是会打招呼，偶尔会聊天。但是除了这些，他们再没有别的进展。
“真的好突兀啊……”她把头埋在臂弯里，用非常低的声音在自言自语，“果然还是做朋友更好吧……”
深深叹了一口气，又把它好好收起。拿出作业，戴上耳机听MP3，又开始刷题了。耳机里的情歌让她不住地想到他，那些甜蜜的词句让她不住地想到席暮的话语。
真的很有意义吗……
她微微抬眼，盯着那个规整但有些划痕的铝片。
可我不会送出去的。她又收回目光，把耳机里的情歌都踢出播放队列，认真地写题。
送出去的结果未知，如果失败了我只会得不偿失。
不能送。
就让这份暗恋无疾而终吧。
我宁愿远远地看着他。
我宁愿只做朋友。
也不要因为我的一次主动让这段关系彻底土崩瓦解。
我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
远﹣Day 10
枫州的秋天与夏天无异，只是有的时候阵阵风拂过时，会有秋天的独特气息。天气终于有些降温，罗言喻每天都穿着外套。在宿舍走廊看到的夜空总是宁静的，只不过今天下起了细雨。
“席暮，你说的我想过了。”罗言喻紧紧挽着席暮，似乎有些怕冷。“我不敢送。”
“啊？为什么不敢啊？”
“因为我害怕。”
“你怕什么，如果你送了之后确定心意不就成了吗？”席暮用手肘顶了顶她的腰。
“可他从来没有表露过他有和我同样的心思。”罗言喻很平静，但似乎平静得过头了。“如果我曾有过‘认为他喜欢我’的感觉，那也是我揣测的，这对他不好。”
“唉，但这也是我第一次见你这样。”席暮摇了摇头。
“我其实想过很多，关于我的未来和他的未来，我们的差距太远了。他很优秀，他以后可以走到很高很高的位置。”说到这，罗言喻苦笑一声，“而我，连我的未来该往哪走都没想好。”
“可是……”
“现在的我们，也已经很远了。如果我们真的是互相喜欢而在一起了，这段感情该怎么维系？我知道他很忙，而我自己的事情我也处理得不三不四的，更别提感情了。高中就这样，那以后呢？学校不一样怎么办？我不想让我们陷入这样艰难的抉择。真的太难了，我想有一个单纯的高中生活。
“也许你会觉得不理解，说我想太多，但我一直是这么想的。也许是因为我希望一段有长久的感情能一直支持着我，我希望能和爱的人走到最后。”
“所以这次我做不到。”她松开席暮，靠在栏杆上，伸出手去接绵密的雨丝，触摸到一片冰冷的温柔。“这样不确定的恋爱太难走下去了，我不想给他、给我自己添太多麻烦。”
她回头看向席暮，看到她一副沉思的模样，歪头笑了笑。“我只是不敢而已。”
“也许是你太在意未来了。”席暮认真地看着罗言喻，“很多人谈恋爱都先想把握当下在一起的时光，才开始想未来。而你偏要在一开始就去想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叹了一口气，“你想和他在一起吗？”
罗言喻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她看着席暮，接着又转头把手缩了回来。
“想，但我不敢，这也不是我们现在能做到的。”
“想那你就……”
“湿透了。”
“什么？”
“没什么。”她笑了笑，夜里看不出是如何苦涩。“你说得对，但我们高二了。我知道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谈恋爱，我也不会。”
熄灯铃响起，宿管阿姨从楼梯走上来的脚步声逐渐放大。“回宿舍吧。”她转身，用另外一只没淋过雨的手牵着席暮，送她回宿舍，道过晚安。罗言喻回到自己的床位后，又打开手机翻了翻和李添滨的聊天记录。
记录停留在那晚的敞开心扉。
右手触碰到屏幕，留下印着屏幕颜色的细小水珠，她才发觉到自己还没擦干已经被雨淋湿得彻底的右手。原来那样细腻的温柔是可以浸润心灵的。
她抽出纸巾，把手机屏幕和自己的手都擦干净。
我到底在担心什么呢？
席暮说，未来是个虚无缥缈的东西。也许如果我不想那么多，就已经在和他的聊天框里表明心意了。可我被牵动了太多次，应该冷静冷静，权衡这样的情感对我的利弊。
原来我是一个这么理性的人吗……
也许不应该是的。
她也许想为他冲动一回吧，但是学习的压力不允许她去经营一段未必会走到最后的感情。既然可能会失败，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迈出那一步。
他从一开始就带着冰冷的温柔接近，那也就以冰冷的姿态离开。
远﹣ Day 11
“言喻，你把那个7放在哪里啊？”
“笔袋里。”
“你待会儿再拿给我看看呗，我们都没玩钳工。”
“好。”
大课间慢慢悠悠地下楼，是枫州一中难得惬意的时候。尽管广播会催着同学们尽快到达操场，也不会对迟到的同学做出什么惩罚措施。于是大课间下操时，边在路上走着边晒晒太阳成为了罗言喻的一个习惯。
课间操结束后，席暮去阶梯教室上美术课，而罗言喻回了班。下课后，席暮回班路上正好遇到罗言喻。
“诶，言喻！”
“你说要看7，先给你。我要迟到了，先不聊了。”罗言喻匆匆把7放在席暮手上，就往蓝球场的方向跑去。
这时，李添滨刚好走过。
……
7是什么含义呢？
晚自习前，太阳未落山，仍微微探出脑袋向外张望，露出金色的轮廓。
“什么？你真的给他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席暮。
“对啊，不是你说想送的嘛……”席暮心虚地别过眼，“我这不是帮你实现愿望嘛。”
“你实现个鬼啊啊啊！！！”罗言喻抱头鼠窜。
“我的人生完蛋了。”罗言喻怀疑人生。
“不至于不至于。我送给他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应该猜不出来是你送的。”
她一脸绝望地转头盯着席暮，说：“小心我开拍绝望影片。”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席暮连连摆手，连连后退。
罗言喻不断逼近。
“好吧，你都送了，现在怪你也没什么意义。也许结果是什么，已经无所谓了。”罗言喻停下脚步，又靠在栏杆上，望着远方，落日透过山岗洒向天际的余晖给整片天空带来暖暖的橙红，她笑了笑。她的眼里倒映着夕阳的暖光，眼神亮闪闪的。
“当面告诉他吗？”
“不可能。”她转过头，向7班的方向，“当面跟他谈对我来说太难了，但是真的应该了结了。”
面对他的时候，我会变得手足无措，变得不会表达。与其强装镇定地面对，不如在屏幕的保护伞后，用看不出心情的文字来了结这一切。
干脆地了断吧，我们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一言不发，是因为我的退缩，这样的结局是我自作自受。
我早该明白的。
远﹣Day 12
这是第二天。
昨晚，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聊过之后，我们彼此约定好要保密我们的对话。
只不过，我的暗恋可以结束了。
如我所料，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谈恋爱，尽管我们可能对对方都有着同样淡淡的情愫。
我没有问他知不知道“7”的含义，我很在意，但我不想问了。7和10两个相近的数字，才让我们有了相识的契机。他不知道7的含义，那就让这件事深埋在回忆里。
我的心应该收起来了。
“你和他怎么样？”
“罗锦亦，我和他没可能。”罗锦亦在高二开学前，去了其他的城市寄读。罗言喻不明白为什么，也从不过问，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决定。他每个月放一次假，期末考结束的今天是罗锦亦回来的日子，两家人要一起吃饭，罗言喻自然成了跑腿接他的工具人。
“你那段时间给我发的消息我看了，”罗锦亦一手拿着行李，一手划着罗言喻这一个月的消息——都是关于他的。“你们居然没有成啊？”
“你说的什么话，我们是高中生，重心是学习。”罗言喻看着罗锦亦专注看她消息的模样，突然问道：“高一柠……你还跟她有联系吗？”
“没。”罗锦亦回答得很快。
“好。”
两人一同打车回家，路上无言。
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才到家。罗锦亦把行李从车上搬下来，又向罗言喻道：“其实如果很喜欢，这些都不算什么困难。”说完，他看了罗言喻一眼，她的神色淡淡的，似乎还是对这件事没什么波澜。但是罗锦亦太了解她了，他知道她是在认真地想这件事。
他有些后悔自己再次提到这些。
他和李添滨其实也早就不联系了，前些日子李添滨突然来找他说了些话。那段时间罗锦亦没有手机，等拿到手机想要回复的时候，已经被李添滨删除了。
这段话的内容，罗锦亦打算保密。
“很感谢那个契机，能让我遇到罗言喻。也很感谢你，你也是我很感激能遇到的朋友。我和罗言喻聊过了，也知道你和她关系很好。有些话我不知道怎么和她说，也许告诉你的话，也算是我倾诉过了。
“我很庆幸自己认出了她，和她成为朋友很荣幸。只是她让我很难懂她，她让我也不知所措。
“那天晚上，我问她是不是早就认出来我了，她给我了肯定的回答。她大概真的是个很内敛的女生，和班上的同学需要一个学期才能正常说话，也不敢主动和有过一面之缘的我相认。所以我接受了她的内敛，也希望和她继续做朋友。
“可从那以后，她好像在有意疏远我。她有一个自己复杂的内心世界，我无法揣度她的心思。所以我尊重她的选择，我也以此尊重我所有在人际交往上的遗憾。关系断崖式地降入冰点，即使能说上几句话，也不如从前。这一切好突然地发生了，我又该如何是好？
“只是最后，得知她的情感，似乎让这次相遇变成了注定的悲剧。我们都在顾虑，她在顾虑我们各自的未来，我在顾虑她的感受。她一直在回避，而我也就由着她回避。
“我必须承认，动心是难免的。她的人格魅力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她，包括我。可她的回避也会换来我的回避，这样的我们也没有精力去维系爱情。我很难懂她为什么回避，她也很难懂我真正的选择。我们终究不会成为一对情侣。
“我们大概再也做不回朋友了，我和你也会渐行渐远。成为过客的感觉很难受，但这就是我们的结局。我会接受，也会尊重一切的遗憾发生。
“希望你们，一切顺利。”
这也与罗锦亦印象里的罗言喻和李添滨一样，在客气和亲密之间游走。这样的他们的确不适合在一起，他们已经接受了所有的离开。
“你先别想这些了，既然决定放下了，就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他弹了一下罗言喻的脑门，“我回家放个行李，你在这里等我，一起去饭店。”
“……好。”
好像所有人都在告诉她，只要喜欢，什么困难都不是问题。可是已经结束了，再说这些也没有用。
这也导致今晚两家的聚餐，罗言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滔滔不绝地和大人们聊天，而是默默地吃着。大家都看出来她的心情不太好，也没有提起。因为他们都知道，罗言喻不会把委屈告诉其他人，除了罗锦亦。
“锦亦，言喻心情不太好，这几天多顺着她。你们好好聊聊，毕竟你们现在的年龄，很多事我们不好插手去问。”饭局结束后，罗言喻的妈妈拉着罗锦亦吩咐道。
“我知道的阿姨，放心吧，她没事。”罗锦亦礼貌地点头，应了下来。“有些事情她需要自己消化。”
罗锦亦迈着大步，走到罗言喻身后。大人们还在饭桌上聊天，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罗锦亦和她说了几句悄悄话，他们和家长们报备后，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饭店。
“你说的我想了想，”罗言喻跟在罗锦亦身后，突然开口，“也许是我的性格使然，我不太……”
“你不是已经放下了吗？”罗锦亦没有回头，用很缓的语气说道。
“我想，对你来说，和他在一起之后再分开，反而你更难放下吧。”他放慢脚步，回过头和罗言喻并排走着。“所以现在就放下，对你来说反而更轻松。”
“嗯。”天气有些降温，罗言喻身子又弱，她把脸缩进围巾里，眼睛只盯着前方的地面。
“所以暗恋啊，是一本无法翻开下一页的书。”罗锦亦抬头望向远方的夜空，有一颗明星在闪耀着。“因为不敢想象翻开下一页后，结局会怎样，所以宁愿不翻开它，让它定格在那最好的时候。”
“我一直这么想。”她语气淡淡的，“我宁愿这个故事永远没有下文，因为后面的故事不由我掌控。”
“但你翻开了，看到结局了。”罗锦亦转头看罗言喻，“后悔吗？”
“后悔，也不后悔。”罗言喻抬头对上罗锦亦的眼神。
“后悔在，我们也许不再能维持以前的关系。不后悔在，他终于知道了。”说完，她笑了笑，是一种释怀的笑。
暗恋是一人的故事，是一本无法翻开下一页的书。
不可知的爱，无法传达的心意。
一页一页，记录她的过去，记录她少女心思不言而喻的时候，记录她懵懂的岁月。
他在她的身边，而她在他的远处。
暗恋是我一人的故事，是一本我翻开了结局，也无法释怀的书。
已被知晓的情感，却无法明晰的心意。
一页一页，记录我无法释怀的和他的过去，记录我的少女时代。记录我曾经和他，懵懂但青葱明媚的岁月。
我在他的远处，我再也无法靠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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