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的颁奖时刻来临。巨大的屏幕上依次闪过入围组合的精彩瞬间,当放到星穹那一段筚篥与电音碰撞的镜头时,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反响。
颁奖嘉宾是李秉辰导演。他站在麦克风前,目光扫过台下紧张等待的年轻面孔,最后定格在柯瑾和祁望身上。
“音乐的魅力,在于它能打破疆界,构建桥梁。”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场馆,“今晚,我们听到了一种勇敢的声音,它或许还不够完美,或许充满争议,但它真诚地尝试连接我们的过去与未来,连接不同的文化与灵魂。”
他顿了顿,打开手中的信封:
“经评审团决议,本届亚洲音乐盛典,‘最佳跨界创新奖’——授予,来自中国的组合,星穹!”
聚光灯瞬间打在柯瑾和祁望身上。
不是最高荣誉的“最佳组合”,而是一个专为他们设立的,肯定其探索精神的奖项。台下掌声雷动,尤其是来自不同国家的音乐人,他们的掌声中带着更多的欣赏与尊重。
柯瑾和祁望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释然与一种更深沉的满足。他们走上台,从李导手中接过那座造型别致的水晶奖杯。
轮到发表获奖感言时,柯瑾上前一步,手指紧紧握着冰凉的奖杯,目光却再次投向后台通道的方向,他知道,母亲一定在看着。
“谢谢大会,谢谢评审团给予的肯定。”他的声音稳定了许多,“这个奖,属于所有敢于打破规则、追寻本心的人。我要感谢我的公司,我的团队……更要感谢,我的搭档,祁望。”
他看向身边的祁望,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最后,”柯瑾的声音微微发颤,却无比清晰,“我想把这首歌,和这个奖,送给我的妈妈。谢谢您……谢谢您终于愿意,听我唱歌。”
他没有说“理解”,也没有说“支持”,只是“听我唱歌”。但这对于一个曾经封闭了听觉的母亲而言,已是跨越鸿沟的第一步。
后台通道里,柯母靠在墙壁上,仰起头,用力眨着眼睛,阻止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温热液体。
庆功宴上,柯瑾和祁望成为了许多国际音乐人好奇和交流的对象。他们用并不流利的英语夹杂着手势,兴奋地讨论着音乐的可能性。柯母没有参加喧闹的宴会,她独自回到了酒店房间。
深夜,当柯瑾和祁望带着一身疲惫与兴奋回到酒店时,发现房间门口放着一个保温袋。里面是两碗还温热的醒酒汤,以及一张便签,上面是母亲熟悉的笔迹:
“明天回家,妈给你煲汤。”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话。柯瑾捧着那张便签,站在酒店的走廊里,久久没有动弹。
祁望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的发顶,低声说:“你看,黎明总会来的。”
第二天,送母亲去机场。安检口前,柯母停下脚步,第一次主动看向祁望,语气依旧不算温和,但少了尖锐:“照顾好他。也……照顾好你自己。”
然后,她转身,走进了安检通道,没有再回头。
回程的飞机上,柯瑾靠着舨窗,望着下方越来越小的城市轮廓。祁望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摩挲。
“回去之后,有什么打算?”柯瑾问。
祁望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乐谱草稿,上面画满了修改的痕迹,标题处写着两个字:《归途》。
“把我们这段经历,都写进去。”祁望的眼中闪烁着创作的光,“从争议,到坚持,到被看见,再到……和解。”
柯瑾看着那熟悉的字迹,嘴角弯起温柔的弧度。他知道,他们的音乐,他们的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亚洲舞台只是一个起点,而他们手中的“∞”,还将连接向更广阔的世界。
机舱外,云海之上,晨光正好。
飞机平稳降落在熟悉的城市,窗外是阴沉的冬日天空,但柯瑾的心中却是一片晴空万里。母亲那句“好好唱吧”和机场那句“照顾好他”,如同在他世界里凿开了一扇天窗,透进了前所未有的光亮。
然而,娱乐圈从不因个人心境而改变其运转规则。刚打开手机,海量的信息和未接来电提醒便汹涌而至。王总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兴奋难耐:
“回来了?太好了!知道现在有多少合作找上门吗?国际品牌代言、一线卫视跨年晚会压轴、还有几个海外音乐节的邀请……你们这次可是真正出圈了!”
荣耀带来的不仅是机遇,更是成倍的压力与审视。他们不再是那个需要靠“CP感”博眼球的限定组合,而是被赋予了“华流代表”、“跨界先锋”期待的音乐人。
回到久违的宿舍,两人甚至来不及整理行李,就被堆积如山的工作合约和创意方案淹没。新的舞台要求更高,国际品牌的合作条款更为严苛,所有人都期待着他们复制乃至超越亚洲盛典上的成功。
深夜,祁望推开柯瑾的房门,发现他对着电脑屏幕,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屏幕上正是某个国际运动品牌的广告创意脚本,要求他们重现舞台上的“化学反应”,却带着明显的商业算计。
“又在自我消耗?”祁望靠坐在桌沿,递给他一杯温牛奶。
柯瑾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他们想要的,好像还是那个被包装出来的‘星穹’,而不是我们真实的音乐。我感觉……我们刚从一个大舞台下来,就又跳进了一个更大的、无形的笼子。”
祁望沉默地拿起那份脚本,翻看了几页,然后随手丢在一边。
“那就打破它。”他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干脆,“我们不需要重复自己。”
他走到角落的钢琴前,掀开琴盖,弹奏出一段与《星穹之下》截然不同的旋律。这次的音符更加内省,带着都市的疏离感和一丝探寻的迷茫。
“听到吗?”祁望停下演奏,看向柯瑾,“这是我们现在的状态。成功的喧嚣过后,内心的真实回响。我们下一首歌,不该是《星穹之下2.0》,而应该是这个。”
柯瑾怔住了。他听懂了祁望的意思。外界期待着他们高歌猛进,但他们内心更需要的是沉淀与自省。这种“不合时宜”的诚实,恰恰是祁望最珍贵的地方。
“可是王总那边,还有品牌方……”
“交给我。”祁望打断他,眼神笃定,“音乐的方向,必须由我们自己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另一场无声的战役。祁望以惊人的执着和清晰的逻辑,与公司、品牌方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沟通。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硬对抗,而是学会了用商业语言包装艺术坚持,甚至拿出了更具吸引力的整合营销方案,最终说服了各方,同意他们以“成功后回归本心”为主题,进行新阶段的创作。
创作过程却并非一帆风顺。理念的共鸣无法消弭具体创作中的摩擦。在对新歌《寻》的编曲处理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我觉得这里应该更克制,用留白来表达。”柯瑾坚持。
“不,这里需要一股力量,一种冲破迷雾的决绝。”祁望反驳。
争论从深夜持续到凌晨,谁也无法说服谁。疲惫和烦躁在空气中蔓延。
“你总是这样,只考虑所谓的‘艺术表达’,根本不考虑听众的感受!”柯瑾一时口不择言。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看到祁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那里面不只是被冒犯,更有一丝……失望。
祁望什么也没说,只是合上钢琴,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冷战开始了。
接下来的两天,宿舍里安静得可怕。两人默契地避开彼此,通过助理传达工作安排。柯瑾心烦意乱,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恰恰是祁望最介意的、外界曾对他的误解。可他拉不下脸去道歉。
第三天晚上,柯瑾半夜醒来,发现祁望的房间门缝下还透着光,里面隐约传来极其压抑的、修改旋律的钢琴声。他鬼使神差地走到客厅,发现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笔记本。
是祁望的创作手札。翻开的那一页,记录着《寻》的创作灵感碎片,旁边还有几行潦草的字:
“他说的对,不能孤芳自赏。
但如何让‘真实’被听见,而不被‘喧嚣’淹没?
或许,答案不在对抗,而在……融合?像那天晚上的筚篥和电子乐。”
最后一行字,让柯瑾的心脏像是被狠狠捏了一下。祁望没有固执己见,他甚至在反思,在尝试寻找两人理念的交集。
就在这时,祁望的房门轻轻打开了。他看到站在客厅的柯瑾,愣了一下,随即移开目光,走向厨房倒水。
“祁望。”柯瑾叫住他。
祁望停住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柯瑾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不该那样说。我知道你比任何人都在乎音乐能否打动人心。”
祁望的背影僵硬了片刻,然后缓缓转过身。灯光下,他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但眼神里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些许。
“我也有问题。”他低声说,“我太急于表达,忽略了你的感受。”
两人隔着几步的距离对视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和解信号。
柯瑾走过去,拿起那本手札,指着那一行字:“‘融合’,而不是妥协。我们再来试试?”
祁望看着他,终于,嘴角勾起一个极淡却真实的弧度:“好。”
他们重新坐回钢琴前,这一次,不再有固执的坚持,而是真正地倾听彼此。柯瑾的细腻与祁望的锋芒开始真正交融,如同冰与火的共舞,在不断的尝试、否定、再构建中,《寻》的编曲渐渐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质感——既有内省的宁静,也有破茧的力量。
当最终的旋律从钢琴流淌而出时,柯瑾忍不住伸手,紧紧抱住了祁望。
“我们以后……不要再冷战了。”他把脸埋在祁望的肩窝,闷声说。
祁望回抱住他,手臂有力而温暖。
“嗯。”他应了一声,顿了顿,补充道,“下次直接吵完就好。”
柯瑾忍不住笑出了声,抱得更紧了。他明白,前路依然布满挑战,公司、市场、舆论的压力不会消失。但此刻,他无比确信,只要他们在一起,就能找到那条属于“星穹”的、独一无二的道路。
窗外,城市的灯火彻夜不眠,而属于他们的音乐寻旅,才刚刚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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