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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一宿皓雪百草葬,蔽月乌云孤岭缭。

寒风仍过苍峰矗,明月怎照故人还。

江柏芯立于朔风之中,遥望天上疏星,心中一番计较,终是觉得此处最为妥当。

这山峰巍然屹立于云海之上,孤高险峻。他往日嬉耍时曾来过此地,更在这处小小的石穴中宿过一宵。此地怪石嶙峋,鲜有草木滋生,蛇虫鼠蚁亦是无踪,倒也清净,确是个免受扰搅的长眠之所。附近其他洞穴,多为熊罴猛虎之巢,即便眼下巢主已被他猎杀,难保没有别的猛兽占据,况且其内腥臊恶臭,委实不堪。唯有这小石穴,地势既高,又经年受凛冽罡风吹拂,倒也洁净。

钟临槐此刻便静静躺在这石穴之内,身下垫着那张柔软的熊皮,正是先前江柏芯为他疗伤时充作被褥之物。

江柏芯自幼随爷爷深居简出,从未经历过白事,于丧葬礼仪更是一窍不通,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他竭力回想着钟临槐弥留之际的嘱托 ,只是这石穴左近皆是峭壁坚岩,并无多少碎石可用以封堵洞口。他只得在山峰四周寻觅,终于在北面寻到一块大小适宜的巨岩。运力将其搬开,却不料岩石之后竟露出一株奇异小草,其上缀满了赤红如珠的小巧浆果。

“咦?”他不由得轻呼一声。爷爷的药柜中奇花异草不少,他也因此识得许多药材。眼前这株,分明便是一株上了年份的老山参。

然眼下为钟临槐安稳冢穴方是当务之急,他暂且按下心中惊异,又在附近寻了几块大小不一的岩石,费力搬至洞穴前方。

将几块巨岩勉强拼凑着垒在洞口,又寻了些碎石将较大的缝隙一一填实。饶是他自幼修炼内功,体力远胜常人,做完这些,也已是气喘吁吁,额头见汗。

待将洞口彻底封死,他这才回到那株老山参旁。小心翼翼地拨开参旁的少许沙土,将其完整掘出。江柏芯这才发现,这株人参竟有他小臂粗细,参体饱满,根须更是盘虬卧龙,细看之下,隐约已具人形。此等荒山野岭,长成这般品相,其年份可想而知。

往日,他偶尔也会在山中寻得些许参茸,爷爷便会让他连同猎得的熊皮虎胆之物,一并带去集市卖与相熟的商贾。只是似这等几乎通灵的参王,却还是破天荒头一遭得见。

他寻了些柔软的苔藓细草,将这株老山参小心包裹妥当,珍而重之地放入随身的皮囊中,这才又回到封好的洞穴之前。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神不宁,仿佛遗漏了什么紧要之事。

他凝神思索片刻,猛地一拍额头,暗道:“哎呀!我怎地如此糊涂!钟大哥遭仇家追杀,九死一生,临终托我送信,必是家中亲眷急需援手,此乃十万火急的头等大事,我竟险些耽搁了!”

爷爷此番外出,短则数个时辰,长则十天半月亦是常有。木屋中尚留有他抄录的钟临槐遗言,想必爷爷归来见到,自会明白他的去向。

他稚气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只是……这燕京究竟在何方?离此地又有几许路程?看来,还需寻人仔细问问才是。”

思忖已定,江柏芯不再迟疑,辨明方向,便顶着漫天风雪,披星戴月般向着山下最近的村落赶去。

此时,山下的积雪已然没过脚踝,天际彤云密布,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风雪交加,天寒地冻,若非江柏芯身负内功,不惧寒暑,又对此间山路了如指掌,只怕早已寸步难行。

他暗提内息,运起爷爷所授的轻身功夫,足尖在初积的柔雪上一点即过,竟未留下丝毫印痕。

依稀记得往年,每逢初雪降临,他便会在竹舍内升起一炉红泥小火,为爷爷温上一壶老酒。自己则会寻出些晒干的桑葚、野果,用温水调了蜂蜜,滋味也是甘甜。那时节,往往是爷爷一年中最为开怀的时候,酒过三巡,便会与他讲述一些早已泛黄的江湖旧事。

翌日清晨,他总是舍不得踏足庭院,唯恐扰了那一片洁白无瑕的新雪。直到后来轻功渐长,出入方能踏雪无痕,这片被大雪封存的寂静山林中,任何足迹便都只属于那些仍在寒冬中奔波觅食的野兽了。

一路踏雪疾行,兼之回忆往事,不觉间已抵近村口。此时天色未明,约莫已是子时将尽,丑时将至。他遥遥望见村头陈二哥家窗纸后,透出一点微弱的昏黄灯火。

江柏芯心中一喜:这便好办了!猎户陈二哥为人热忱,前年冬日被野猪獠牙所伤,幸得爷爷出手救治;陈二哥的老母亲缠绵病榻的湿痹之症,亦是爷爷费心调理,方才大为好转。这两年他年纪渐长,也开始独自狩猎,鞣制好的毛皮,也常托陈二哥带往城镇代为售卖。

他趋步上前,在院门上轻轻叩了几下,压低声音唤道:“陈二哥?陈二哥可在家么?”

后院棚中喂养的骡子似被惊动,不安地刨了刨蹄子。

不多时,屋内响起悉索的脚步声,有人来到门边,隔着门板问道:“谁啊?这大半夜的。”

“是我,江柏芯。”

木门“吱呀”一声开启,门后露出一张憨厚黝黑的脸庞,正是陈二哥。他见到江柏芯,脸上顿时堆满笑意:“呀,是柏芯兄弟!这风雪之夜,怎地来了?快,快进屋暖暖!”

屋内土炕上,两位妇人正借着豆大的油灯光亮缝补着兽皮和箩筐。闻声,皆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望向门口。炕角里侧,还睡着两个稚龄小儿,呼吸均匀,睡得正香。

江柏芯此行心系钟临槐的托付,也无心寒暄,开门见山道:“陈二哥,小弟有桩急事,想向你打听打听,如何才能将一封紧要的信物送往燕京?”

陈二哥闻言,抬手摸了摸颌下短髭,面露思索:“燕京?要往燕京捎信?”他沉吟片刻,方才答道,“关城里的集市倒是有几家车马行兼做民信生意,也有几个小镖局的趟子手会接些活计,只是……他们能否直送到燕京那等天子脚下的去处,俺也说不准……”

他身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应是陈二哥的母亲,接口道:“柏芯娃子,若真有要紧信物,还是得亲自去关城里寻那些大些的民信局,或是走镖的当家仔细商议才妥当,这样也才能安心。正好,过两日二郎也要去关城卖些山货,不若你与他同去。”

炕上另一位年轻些的妇人,想是陈二哥的娘子,也搭言道:“可不是嘛,没承想今年这头场雪来得这般早。家里还屯着不少山菌、药材和皮毛没出手哩。若是去得晚了,雪大封山,莫说出入不便,便是那些南来北往收货的客商老爷们,怕也早就赶着回程,不肯再进山了。”

陈二郎亦是连连点头:“正是这个理!柏芯兄弟,你便与俺同去关城。咱们明早天一亮就动身。正好你前些日送来的那些皮毛也一并带上,到了关城,也好一并换了银钱。”

江柏芯定下心神一想,眼下也唯有此法最为稳妥。即便自己知晓关城的大致方向,但这等风雪之夜,若是偏离了路径,在这茫茫雪原中迷了路,反倒更是麻烦。

他点头应道:“如此,那便叨扰陈二哥了。”

陈二郎爽朗一笑,将他拉进屋内。陈家嫂子手脚麻利,很快从灶上锅里为他舀来一碗滚烫的米粥。江柏芯奔波半夜,早已饥肠辘辘,谢过之后,便在炕边坐下,呼噜呼噜几口便将热粥喝了个精光。土炕烧得暖烘烘的,他只觉一股倦意如潮水般涌来,毕竟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连日来的惊吓奔波,此刻身心松懈下来,疲乏尽显。竟是捧着空碗,倚着炕沿便沉沉睡去了。

陈家诸人见他这般模样,皆是忍俊不禁。陈家大娘取走他手中的空碗,轻手轻脚地为他盖上一床薄薄的旧棉被,又重新拿起篓子,借着昏暗的灯火继续忙碌,为明日的行程做着准备。

待到天色将明未明之际,陈二郎轻轻将江柏芯推醒。二人用温水简单洗漱已毕,门外,陈二嫂与陈大娘已将一个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货筐牢牢捆扎在骡背之上。

此番要贩卖的山货着实不少,若按寻常,一头骡子断然驮不了许多。陈家人原不欲让江柏芯劳累,但他却执意分担,也要了一个沉甸甸的大背篓背在身上,如此方才将所有货物勉强带齐。陈家人见他背着那般分量的大篓却面不改色,行走自如,又素知他自幼习武,身子骨远非寻常少年可比,这才不再坚持。

二人一前一后,牵着骡子,踏着厚厚的积雪,沿着蜿蜒崎岖的羊肠小道,向着关城方向进发。沿途之上,亦不时遇到三五成群、同样背负着山货赶往关城的附近村民。

陈二郎是个健谈的性子,一路之上,絮絮叨叨地与江柏芯说着些左邻右舍的趣事闲闻,行至一处避风山坳,他忽而发出一声慨叹:“唉,咱们这些靠山吃山的苦哈哈,一年到头也就指望着这点山货换些嚼用。只是这几年,总觉得日子一年比一年难捱,尤其是这冬日,愈发显得漫长。俺也跟家母、老婆合计着,是不是该学那些南迁的人家,也挪挪窝。可转念一想,若是南下入了官府户籍,说不得还要被抽丁拉去充军。再者,那些侍弄田地的,哪有咱们在山里这般来去自由呢!”

江柏芯于这些民生疾苦之事向来懵懂,闻言不禁问道:“耕田为何不自由?”

陈二郎闻言,做了个鬼脸,说道:“俺也是听那些来山里收货的小商贩们提过几嘴。说是如今天下,大半的好田好地,都被那些官老爷、大户豪绅,还有些称霸一方的武林大派小帮给占了去。咱们这等升斗小民,便是想种地,也只能去租他们的田,辛辛苦苦一年忙到头,收成的粮食倒有七八成要上缴作租子。咱们这振辽关地处边陲,虽也有些苛捐杂税,却还没到那般过分的地步。”

二人一路攀谈,晓行夜宿,待到又一个日薄西山之时,一座巍峨的雄关终于遥遥在望。这便是北地三镇中最为紧要的第一重镇——振辽关。关城依山而建,城墙高达十丈,坚厚无比,如巨龙般横亘于两山之间,左右各设敌楼瞭台,关前更筑有一座瓮城以为屏障,瓮城之上修有四层箭楼。只是岁月侵蚀,久经风霜,又兼之近年来似是缺少修缮,箭楼已显出几分破败,其上木制的顶盖亦有不少朽烂之处。城门正上方悬着一块巨大的黑漆木匾,上书“振辽关”三个描金大字,笔力遒劲,据传乃是当朝太祖皇帝御笔亲题,只是此刻,那匾额上的金泥亦已斑驳脱落,透着一股苍凉古意。

江柏芯自出生,何曾见过这等雄伟壮阔的城池!纵然这振辽关已略显老旧,他依旧被其磅礴气势深深震撼。此刻,一轮落日恰好嵌在远方箭楼的一角,金色的余晖遍洒而下,整座雄关仿佛都沐浴在残阳的霞光之中,更平添了几分悲壮与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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