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二章风暴中心（上）**
巴黎画展的安保人员第三次过来询问时，许星然正把手机贴在耳边，听苏姐语速飞快地转述国内热搜：
"林风那混蛋把你五年前的病历卖给营销号了！现在全网都在传你右手残疾是靠江临关系进的FW..."
展厅玻璃墙映出他苍白的脸色，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素描本边缘。不远处，他参展的系列作品《光年》前围满了记者——那些精细如手术解剖图的电竞主题画作，此刻正被长焦镜头对准每一处笔触细节。
"江临呢？"许星然压低声音问。
"在酒店开视频董事会！FW股东要求他立刻..."苏姐的话被一阵嘈杂打断，接着传来小九的尖叫："星然哥别上网！那些评论都是..."
电话突然被切断。许星然抬头，发现展厅入口处骚动起来——一群举着"电竞真相"标牌的抗议者正与保安推搡。他认出了领头人染着和林风同款的银灰色头发。
"先生，请从安全通道离开。"策展人紧张地拽他袖子，"《艺术评论》的记者想采访您关于..."
许星然摇头后退，右手腕的旧伤突然针扎般疼痛。他跌坐在消防通道的台阶上，颤抖着点开免打扰模式下的未读消息。最上面是江临三小时前发来的：「别出展厅，等我」。
下面紧接着99 条陌生号码的辱骂短信和未接来电。最新一条彩信是张模糊的X光片，配文：「残废就该待在康复中心，别玷污电竞」。
脚步声从楼梯上方传来。许星然本能地蜷缩，直到闻到熟悉的雪松气息——江临穿着FW训练服就来了，额发汗湿，右手还缠着理疗绷带。
"他们碰你了？"江临单膝跪地检查他是否受伤，声音里带着许星然从未听过的暴戾。
许星然摇头，举起手机屏幕："你该回酒店处理危机公关..."
"处理完了。"江临从背包抽出平板电脑，画面是FW官方直播间。暂停的镜头里，江临正将U盘插入投影仪，背景是FW全体队员和教练组。
"两小时前开的发布会。"江临点开播放键，视频里他切换PPT展示许星然最新的神经传导检测报告，"我告诉他们——"视频中的江临直视镜头，"质疑我的人可以滚，质疑他医术的人，先来和我solo一局。"
许星然倒吸一口气。直播画面切换到检测报告特写，他的右手功能评估栏赫然标着"专业级绘画精细度恢复"。
"李医生今早刚出的报告。"眼前的江临捏了捏他僵硬的右手，"本来想等画展结束给你惊喜。"
视频播放到最劲爆的部分——江临突然脱下FW队服外套，露出里面的N&S基金会T恤："即日起我以个人名义赞助'电竞伤病康复计划'，首期投入为去年冠军奖金的70%。"
许星然猛地抬头："你的退役保障金..."
"买了这个。"江临点开手机相册，是份公证过的房产文件——巴黎蒙马特高地的某处公寓，产权登记日为昨天，附带的装修设计图赫然是带天窗的画室。
楼梯间昏暗的灯光里，两人呼吸交错。许星然突然发现江临右手绷带渗出了血——那是他昨天复健时弄伤的，为了练习在画室设计图上标注无障碍设施。
"记者会还没结束。"江临突然拉他起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展厅此刻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盯着中央大屏幕——正在直播欧洲电竞联盟主席的紧急声明：
"经与N&S基金会协商，江临选手下赛季将担任欧洲赛区特邀顾问，每周远程工作10小时..."
许星然被江临推到镜头前时还是懵的。闪光灯下，他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身影——当年给他下"永久伤残"诊断的康复科主任，正举着最新检测报告对媒体说话。
"最精彩的在这里。"江临在他耳边低语，切换手机画面。FW基地监控录像显示，深夜训练室里，许星然的右手正以惊人的速度完成速写，而日期显示是三个月前。
"你早就..."许星然声音发颤。
"比你想象得早。"江临当众握住他右手举高，腕间的疤痕在聚光灯下无所遁形，"林风唯一说对的是——"他转向镜头，眼神锐利如刀，"我确实用了私人关系，早在三年前就联系全球顶尖的神经外科医生。"
大屏幕突然切换成视频通话界面，白发苍苍的江父出现在画面里："作为当年误诊的补偿，我提议..."老人声音哽咽了一下，"由我主刀许先生的二期修复手术。"
许星然眼前模糊一片。他想起江临书房里那些医学专著上的批注，想起康复中心昂贵的设备，想起巴黎公寓设计图上特意加宽的浴室门——全都是为可能复发的右手伤情准备的。
"还有最后一个澄清。"江临突然掏出那枚星轨仪器，调到特定模式。银河投影在展厅穹顶流转，最终定格成两个相连的星座——大熊座和小熊座，用星线标着"NS"字样。
"不是Night and Starlight。"江临将仪器塞回口袋，在全世界镜头前纠正，"是Never Stop。"
掌声雷动中，许星然摸到江临左手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内侧刻着他们初见那天的日期。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江临坚持要他来巴黎，为什么星轨仪器要设计成可调节模式。
因为他们的轨迹，从来都不是命中注定，而是被彼此亲手修正的。
策展人突然高声宣布："请各位移步特别展区！"人群分流处，许星然看到了自己从未展出过的作品——那些被江临偷偷收藏的练习稿，从最初抖动的线条到如今精细的笔触，按时间轴排列成螺旋状的星河。
每幅画旁边都贴着便签，是江临龙飞凤舞的批注：
「2019.12.14 右手发抖仍坚持画完」
「2021.03.22 第一次用左手完成作品」
「2023.05.21 巴黎，右手画出了光」
展厅玻璃穹顶洒下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终点处那幅未完成的画前——空白画布上只写着一行字：
「待续，用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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