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往寒来，时间来到了第二个寒假。
一切正如袁绅预料的一样。
苏君毅无法再等了，为了稳住老投资者，他现在急需推出一个新的女团来向他们证明。
几经讨论，公司最终决定组建一个唱跳组合形式的新女团，就在今年的第一季度出道。
现在就差确定人选。
盼望已久的出道机会就在眼前，剩下的几个练习生都已经坚持到了现在，自然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
苏君毅决定在公司内部展开比拼，练习生们必须靠自己的努力赢得出道机会。
于是，楚星虹这一年波澜不惊的练习生活，终于冒出了一缕看不见的硝烟。
出道赛说来就来，公司把比拼分成了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分别是基础的唱歌跳舞考核、分门专项考核，以及个人才艺展示。
三轮考核下来，楚星虹综合评分排到了第三。
排名前两位的都是苏君毅从星殿带过来的老练习生，练习时长基本都超过了三年。能在星殿的魔鬼练习生制度下熬过两年的，都不简单的练习生。
第二阶段，苏君毅决定让排名靠前的六个女孩分成两组进行比拼，胜出的三人组可以直接出道。
抽签后，楚星虹和好朋友简霓如愿分在了同一组。
组合名叫“怪火女孩”。
名字是苏君毅起的。
有时候就是很难理解，老板的脑袋里都装着什么奇怪的想法。
当她们问起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时，他说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
而当楚星虹听到另一组名字叫“粉红手枪”时，更是哭笑不得，还好她们没叫这个。
组合名字倒不算什么，更离谱的是苏君毅给她们发布的出道竞演规则：在一周之内，两组小队要通过自己的方式，去吸引路人参加她们的出道竞演。
公演当天将会有两个舞台，直接面对面比拼，路人对两边进行投票，最后获得路人支持度高的组合即可成功出道。
简而言之，就看公演前哪组吸引到的路人更多。
苏君毅还规定了，这次内部竞演不能在网上发布消息，两个小组只能亲自到线下通过面对面的方式去拉路人当观众。
这就意味着，这场比赛从一开始就没有观众，没有评委，甚至连舞台也没有。
她们要自己剪音乐、自己编舞、自己安排表演的方式，连场地也要自己去寻找。
听起来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她们就这么赶鸭子上架般被推出去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简霓在当练习生之前就是个追星族，修图、剪音乐和做视频之类的技能全都不在话下，所以就由她来剪接和制作用于表演的音乐。
除了简霓，楚星虹还有另一个队友，名叫胡灵。
胡灵有一头俏皮的短发，脸和眼睛一样圆圆的。
别看她长得可爱，她从很小就开始练街舞，所以现在拥有一身好舞技，跳舞特别有感染力。
正式开始前，三个人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小会，最后决定直接展开街演。
她们打算，楚星虹和简霓先唱歌吸引路人，然后胡灵负责表演跳舞，最后三人合体进行团体唱跳表演。
第二天，她们借上设备就去街演了。
地点选在了江北广场，这边的年轻人比较多，商场附近的人流量也大。
傍晚时分，她们找了一处离商场入口处最近的空地，迅速放好宣传用的易拉宝，自己接好了摄像机、移动音响还有话筒蓝牙设备。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人多起来。
楚星虹一边做着开嗓的动作，一边在原地跳着小碎步，想要暖暖身。
今年冬天没有下雪，但是一月的冷空气依然不饶人，飕飕地刮在人脸上，难免冻彻心扉。
这样的天气，出门的人也比往常少了许多。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楚星虹只能忍着冻手的痛苦弹起了吉他。
她的吉他是最近才新学的，不算特别熟练，但是起码像模像样。
吉他声响起后，很快就有人往这边看了过来。
不过即使有人看了过来，大多数人也只是看了两眼而已。
因为冷风灌衣，行人都纷纷耸起脖颈，把头埋在大衣里，匆匆忙忙走过去了。
表演还要继续。
在楚星虹的吉他伴奏下，简霓唱起了一首最近很红的民谣。
她的声线属于比较低沉沙哑的类型，唱得还算有氛围感。
但是她这一唱，像是要把人送走似的，显得她们三个更加凄凉了。
这里除了对面商场的灯光，附近一切都被冷色调笼罩着，就连天空也看起来十分阴郁。
偶尔有愿意驻足的路人，胡灵就趁着他们围观的空档，迅速地把宣传单塞进他们手里。
海报宣传单是三个人共同手工绘制的，传单正面画着她们组合成员的卡通形象和名字，背后写着一周后的擂台和规则。
路人们来来往往，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大多数人不感兴趣，看了两眼传单就直接扔掉了。
看着散落在地的传单，楚星虹感到有些失落，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唱了下去。
等胡灵表演完跳舞，她们还是没拉到多少路人愿意参加一周后的公演。
正当三人准备合体表演唱跳时，天空却突然响起了几声闷雷。
豆大的雨点坠落，大雨随即倾盆泼下。
她们只能连忙扛起设备，逃也似的跑开了。
首日表演，以出师不利告终。
到了第二天，天气还是不怎么好。
即使她们换了一个地方，顺利地全部表演完了，也依然没有起什么效果。
她们发传单被无视不说，还碰到了几个流氓。
那些小混混动手动脚，说着非常难听的话，幸好简霓及时报警赶跑了他们。
第二天晚上回到家，楚星虹思前想后，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想，必须要更主动地出击，要做出一些可以吸引大众视线的亮点。
前两天的失败彻底激起了楚星虹的胜负欲，她想了很多，也和队友讨论了很多方式，比如提议三人穿上各自的校服来表演。
有了前面的经验后，她们学聪明了，选了一些更有活力的歌，提前看了天气预报，找了更安全的地点，做好了一切充分的准备。
似乎是否极泰来，第三天的情况好了很多，就连天公也作美。
等设备一摆好，简霓立马就拿着话筒向四周吆喝起来，一点儿也不怯场。
楚星虹站在一旁，开心地附和着简霓吆喝的节拍，弹起吉他和弦给她作伴奏。
这样直给的效果非常好，很多路人听到吆喝后，纷纷把视线放到了她们身上。
她们迅速放起了挑动神经的动感音乐，胡灵上来就直接舞大招热场，把更多的路人吸引了过来。
已是中午时分，阳光变得暖洋洋的，闪耀在她们身上，让冬天的表演也透出了夏天热烈的感觉。
趁着这会儿人多、气氛好，简霓很快担起了小队长的责任，开始介绍她们的组合。
三个人依次向大家快速地打招呼，然后说起她们公演的事。
有些路人被激起了兴趣，楚星虹很快捕捉到了他们眼中冒出的好奇。
路人的目光触发了她的激情，热血在她身体里快速奔跑起来了。
兴之所至，她站上了椅子，大声地唱起歌来。
那是她在地下练习室里反反复复练唱过的几首歌，每一个高音和转音都像是刻录在她的声带里一样，仅凭着肌肉记忆就可以自动播放。
眼前的人们跟随着她的歌声，慢慢露出了微笑，随着音乐节奏点头，轻晃身体，仿佛在欣赏，又或者沉醉。
楚星虹一边唱一边想象着他们的内心听感，体会到了一种不能用言语来形容的快乐。
那是一种无需言说的精神互动。
她扬起嘴角，涌上了更多自信，歌声也愈发高亢。
这次是老天爷也在帮忙，天气变得越来越好，围观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很多人都被她们的活力所感染了，忍不住掏出手机拍下她们的表演发到朋友圈和短视频平台。
楚星虹唱完最后一首歌，以一个漂亮的高音利落收尾，四周随之掷出热烈的掌声。
她跳下椅子，激动得心脏砰砰狂跳。
这时，人群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正朝她做出各种欢呼的动作。
“嘉丽！”
楚星虹忽然眼睛一亮。
薛嘉丽也立刻冲过来，高兴地拉住了楚星虹的手。
“你出来表演怎么都不告诉我啊？要不是正好带我刚回国的表姐来江北玩的话，我都不知道。你要是早点说，我就带人过来捧场了！”
楚星虹无奈，只好告诉她是公司的规定。
薛嘉丽立刻想到，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既然公司不让楚星虹她们自己在网上宣传，但是别人可以啊。
于是薛嘉丽迅速把刚才拍的表演视频传到了她的社交账号，让有时间的朋友都过来支持楚星虹。
薛嘉丽送表姐回酒店后，又返回来，一直陪着楚星虹站到了表演结束，还不停地帮她们发放传单给路人。
看薛嘉丽比自己还来劲儿，楚星虹很是感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随后几天里，她们又转战了两个新场地。
也许是好运一旦降临，一切就会越来越顺利，之后的几次街演都变得很成功。
更让她们惊喜的是，从第四天开始，有粉丝出现了。
这要从苏君毅的养成系偶像计划说起。
从楚星虹这批练习生入公司的第一天开始，苏君毅就安排了人一直跟拍，把她们练习的视频片段放在网上。
由于星殿最火的几位偶像明星都是苏君毅带出来的，他本人也积累了不少的关注度，有很多职业粉丝会像买股票一样追随他培养的偶像。
而跟着这些职业粉丝追星的散粉，也会随缘入股，偶尔碰上特别喜欢的，就会入坑变成死忠粉。
这次线下竞演没有在网上公开，工作人员除了悄悄跟在一边拍下竞演纪录片之外，全部人都守口如瓶。
还是有人把她们街演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了，粉丝才得知这个消息。
到了第四天，一线粉丝们开始自发地在网络上帮忙宣传了。
楚星虹还没有正式出道，粉丝不算多，但是由于之前和言燃一起拍过微电影，还因为“绯闻”闹上过热搜，所以早就有一些人注意到她了。
在后来几天的街演，甚至有一些粉丝扛起了专业的单反相机来拍她。
在练习生期间，公司只放了她的几个翻唱视频到网上，不仅有好几个翻唱视频都小范围出圈，她的其他练习物料也都是全公司播放量最高的。
曾经有流量大的追星博主发过楚星虹的颜值图片合集，光是纯粉圈的路人转发就有好几千。
因此，那些职业粉丝在得知楚星虹有可能出道后，更是连夜把后援会和粉丝站的账号都开好了。
楚星虹第一次看到这种场面，还不太习惯。
虽然公司有教过如何去抓镜头，但是那也只是面对工作用的专业摄像机，而眼前的粉丝们却一个个地把拍照的“长枪大炮”直怼她脸，恨不得要用镜头把她吃掉似的。
除此之外，还有粉丝在她唱歌的时候，用手机屏幕打出了楚星虹三个字，开心地向她挥舞，然后在她唱完歌后给予最热烈的欢呼声。
楚星虹很开心，时不时向她们回以微笑，感谢她们的支持。
原来被人喜欢是这样的感觉，这几天街演下来，她觉得像是在最严酷的寒冬里喝到了一杯最温暖的奶茶。
每场街演结束后，楚星虹都十分感激，向那些赶来支持的粉丝连连鞠躬道谢。
若不是这些支持者，她不会有更多表演的动力。
在这些小小的互动之中，不知不觉，一颗更庞大的种子在她的心底悄悄地埋下。
楚星虹默默下了决心，她不仅要努力出道，还要站上更大的舞台去给她们表演。
一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眨眼间就到了最后的公演日。
多亏了两组女孩分别卖力地进行街演和拉票，当天竟然有将近五百名路人和粉丝都来到了公演现场。
现场，两首竞演的歌都从未在大众面前发表过，但她们在很早以前就练得滚瓜烂熟了，这次只是按分组重新编排了走位，其他都没改动。
半场公演下来，结局已经明了。
要说起来，其实比赛从一开始就毫无悬念。
因为在投票之前就已经可以听见，满场都在大喊“怪火女孩”。
简霓原本就是星殿公司的公开练习生，早已经累积了不少人气。
而经过这段时间的街演，网上源源不断地放出了楚星虹的饭拍美图和视频，她也凭借着美貌和一副好嗓子吸引了很多新粉丝。
最后的投票结果出来，怪火女孩是压倒性的胜利。
公司考虑到双方的努力都值得肯定，苏君毅决定让另外三个人也加入怪火女孩，最后六个人一起成团出道。
当然，这看起来也是这次竞演最完美和谐的结果。
听着台下的掌声和欢呼声，看着粉丝举着的小小应援牌，楚星虹完全没有实感，就像是踩在云端漂浮着一样。
她甚至有一种奇怪的空虚感。
聚光灯汇集在头顶，令她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可惜夏梦露今天有事要忙，所以没能来。
但楚星虹依然想象着，想象夏梦露站在台下的某个角落，笑着为她鼓掌，为她感到骄傲。
一年前，楚星虹也是这样站在商场的小舞台上，也是这般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身边还站着队友，而她也不再只有当初那样没有底气的紧张感了。
楚星虹的脑海不停翻涌，但除了那天在商场的记忆，她似乎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过去厚厚一年的练习时间，瞬间被压缩成了薄薄的一片，然后在刚才表演的几分钟里，被毫无保留地燃尽了。
怪火，还真是很怪的一把火。
她就这样出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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