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迎是在和林琅通话。
林琅最近过得也很好,有了工作和工资,他们说好了等萧迎回去一起去那家看了很久的餐厅吃饭,到时林琅请客买单。
一直回到院子前,萧迎才恋恋不舍地挂断了通话。
抬头看见方乐,没等开口问他伤势怎么样了,方乐先跟他道歉,为没能跟着保护他。
萧迎忙摆摆手,说我才不好意思,把你丢在那也挺不仗义的,你不介意就成,那什么,咱们待会吃什么,这个点该吃中饭了吧。
他进门要去洗手,才发现顺手把那把剑提回来了。
这么一路拎着竟然也没虫提醒,是都没发现吗?
这东西……明天再还回去,应该没多大影响吧。
他想找个地方藏起来,殷元白住在另一侧的主卧房,本以为进了门两边已经分道扬镳,等回头近距离看见殷元白那张脸,萧迎受惊吓的程度已经跟见鬼没差了。
不是,你走哪都这么没声没息的吗
殷元白忽然伸手,萧迎在大脑反应之前就抬手反手格挡住了他手腕。剑鞘击中那条骨链,发出一声轻鸣,客厅的方乐和方觉都惊讶看来,不明白两虫为什么动起手。
萧迎醒悟回神,再被拿剑时很老实地松了手。
殷元白学着萧迎的手势握住剑鞘:“你会用剑?”
下意识的反应是骗不了虫的。
“会一点点。”萧迎莫名一阵心虚,虽然自己也奇怪为什么要心虚。殷元白也没问过啊。
想了想,解释:“用剑是我们老家的传统习惯,跟你们这边虫都会开车差不多,其实很好学。”
不过这个好学也要分人,就像有的人修炼根基差,萧迎这种天赋不佳的,靠着爹娘砸钱才堪堪入道,剑术上勤学苦练二十多年,也才到勉强能防身的程度。
老天可能是觉得他已经拥有远超大多数人的美满家庭,所以才在有些方面稍稍薄待了他。反正萧迎挺知足了。
他从殷元白手中抽出那把剑,挽了两个剑花,铮然剑光一瞬雪亮闪现,又随剑身收拢回进剑鞘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但也就是看起来唬人。
和虫族都会开车用联络器一样,这在他们老家属于基本操作,熟练之下顺手拈来而已。
殷元白不知信没信。萧迎观察他表情,觉得应该是……没信。
殷元白道:“你最好没在骗我。”
萧迎简直有冤没处鸣:“我说的全都是真话。”
殷元白抓住他的手,萧迎胳膊顿时僵住,有点发颤。
没办法,他想起殷元白的杰作:晚间被斩断手指的那只虫。
殷元白握住萧迎的手,这只手掌心贴着一道止血贴。手指干净白皙,指腹柔软,摸不到任何厚茧。
换言之,不像常年用剑的手。
萧迎靠墙站着,一副兔子一样的忐忑乖顺表情瞅着他。
殷元白手指突然又有些痒,忍不住讽道:“现在知道害怕了。”
踹门的时候气势不是挺足,喊老婆的时候声音也挺大。
萧迎清清嗓子:“没害怕,我知道你是个好虫,我也是个好虫,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我,摸摸手什么的很正常,我们还是婚姻关系,嘶——”
萧迎猛地缩起腰,殷元白的手搁在了他肚子上,萧迎痒得想笑,又笑不出来,苦着脸想您下次动手能先打个招呼吗。
殷元白说:“别动——”
萧迎尽量在站直了,但不知道是错觉还是殷元白手真的热,隔着衣服都像感受到那股温度。
这感觉非常古怪,萧迎怕痒又不敢笑,小幅度扭来扭去,憋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殷元白顺着往上捏他的腰背,肩膀和骨头。是真的没有系统锻炼过的痕迹。
思考着收回手,才发现萧迎别着头,紧紧抿着唇,眼睛不时眨动。
两虫站得太近了,身高差和气息很容易让雄虫感到不安。
萧迎并不矮小瘦弱,殷元白感受不到他心理,时常会忽略这其实是只雄虫。
但此刻自身愈发明显的发热情况提醒了殷元白,萧迎确实是,自己也被他影响了。
殷元白稍稍拉开距离:“你和方乐既然躲开了,为什么突然又自己跑过去?”
那副提剑踹门的架势十分反常,很难说没有别的缘由。
萧迎强忍着别扭:“我怕你有危险,想过去看看能不能救你,帮帮忙……好了我知道我最好说的全是真话,这就是真话,我以为你有危险!”
刀架脖子上,怕不怕都是个死。他好心好意结果人家质疑他别有居心,萧迎憋屈得不行,说到最后破罐子破摔直接喊。
殷元白被一顿抢白,眯起眼,没应声,提起那把剑抵住墙面,没开锋的剑尖发出轻鸣,像插进一块豆腐被贯进了高硬度的墙里。
萧迎扭头看了看。“……”
行吧,知道你厉害。
殷元白发觉出他身上疑点太多,在考虑要不要像上次那样强制他陷入昏聩状态。
这法子对殷元白来说温和过头,往常不屑使用,他更习惯于见血。
但对没有精神力的萧迎而言,过后一整天的昏睡足以可见负担得艰难。
殷元白不知道世上还有怜香惜玉一词,但看着萧迎手上的止血贴,说为这点小伤可笑愧疚也好,因为自身状况不想再和萧迎有身体接触也罢。
况且问与不问,差别本也不大,他们银货两讫的交易关系,萧迎本就是冲着钱来的,自己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可图谋?
方乐出声询问是否准备餐点,殷元白顺势收手,回了句不用。
上楼之际,又不免觉出,这只雄虫有副拉拢虫心的好手段。
从最初遇见的诺里斯,他庄园里的裟罗,方乐,乃至现在祖父,好像就没有虫不喜欢他的。
少言寡语的方乐都肯替他打岔开脱。
难为他肯和自己这个万虫嫌的疯子一块演戏。
·
方乐的腿伤还没完全愈合,不便出门,萧迎这几天也跟着老实宅在房间里。
因为依旧起了个大早锻炼,破天荒得大中午睡了过去。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醒来时迷迷糊糊看见殷元白,以为自己还留在梦里。
等等,他刚才都梦见对殷元白干了什么?
天地良心,他从没那样想过,肯定是被大黑吓得后遗症没好全!
方觉喊了两遍才把他喊醒,心说这孩子睡得可真瓷实。
终于虫醒了,又只盯着殷元白的脸发呆不动,方觉咳一声提醒:“您该起床了。”
萧迎恍恍惚惚,抱着被子坐起来:“几点了,你们怎么在我房间。”
知道殷元白看自己不惯,他面向问的是方觉,殷元白也果真没搭理他,面无表情地返身出了门,好像来就为专门吓他一眼。
萧迎搓搓脸,仍有点迷糊:“他吃枪药了?”
方觉忍着笑:“刚才敲半天门不见您回应,我以为里面有状况,给大人发了消息,想要房门的权限进来看看,谁知道您只是在睡午觉。”
他特意提道:“门锁开关在终端上,远程就能打开,大人收到消息亲自过来,看来是关心你的安危,放心不下。”
萧迎听了,只觉得丢脸:“他可能是没见过睡觉能睡这么死的。”
方觉这下没忍住笑。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太过反而会引得雄虫反感。
转而拉开衣柜:“可以洗漱准备出门了,您要穿那件衣服。”
萧迎:“要回兰森星了吗?”
方觉说:“快了,不过那之前公爵大人事要进宫一趟,陛下邀请你一同前往,应该是准备留您和公爵吃顿晚饭,大人也同意了,这件可以吗。”
萧迎起了床,收拾过匆匆换过衣服,和殷元白上了同一辆车。
车内空间非常宽敞,即便有自动模式,方觉仍然坐在了第一排照看驾驶,依次是殷元白,萧迎坐在最后面。
第一次乘坐悬浮车,行到半空轨道,萧迎好奇从窗口往外看。
城市外围的高楼飞快从窗边往后掠,远处是寂静的首都内城。
有钱虫们好像喜欢追求朴实和宁静,内城区里林木居多,从上面看,一片葱葱郁郁的广袤绿色,房屋就错落有致的坐落在原这片始的绿色里。
飞天入地的科技面前,他们甚至把房子盖得很矮很原始。
萧迎在殷家也见过砖墙石桥和闷青色琉璃瓦,在钢铁城区中稍显得落后,又是种另类的新潮流。
联络器滴了一声,提醒萧迎有新消息。
打开来,对方显然经过斟酌,写道:
冒昧打搅,我是殷文域,前天在医疗B栋楼一侧小花园和您交谈过,记得阁下当时问过我关于LSD注射剂的消息,虽然无礼,但仍想提醒一句,如果阁下被注射过这种药剂,出现相关不适反应,我可以帮忙引荐从事治疗的相关专家,若询问有不周之处,还请阁下谅解——殷文域。
萧迎看了两遍,回他:谢谢关心,我那天就是单纯问问,我应该很快要离开首都星了,谢谢你那天帮我指路,有机会请你吃饭……
一声令人牙酸的悠长咯叽声,萧迎抬头,一辆色彩明快的流线型跑车呼啸着从后方驰来。
跑车速度不减,在弯道岔口处赶超了他们。
因为两车并行,险些漂移偏离出轨道,那声音正是车轮摩擦地面发出的。
跑车里坐着的三四名虫齐齐惊呼一声。
开车的雌虫稳住方向,降下车窗,见这辆车不带任何世家标识,外观寡淡,是几年前产出的经典款——也就是落后款式,于是探出同样色彩花哨的脑袋,火气全开地骂道:“会不会开车,这是首都星内城区,不是你们十八星系的乡下地方,弯道减速让行都不……”
对面的车窗降下,一双灰蓝色眼睛冷冷看过来。
这雌虫吃惊一滞,当即哑火,旋即脚不点地飞快升起车窗,拐着弯一溜烟蹿去另一条道去了。
跑车开出老远,车里虫不明情况地一阵哈哈大笑,一虫道:“黎明礼,让你天天手动驾驶还不踩刹车,现在知道害怕了,胆子小还非学人家充大头。”
黎明礼低低骂了一声,说:“殷元白的车,你有胆子你上。”
车里寂静一瞬,然后是此起彼伏的卧槽。
‘殷元白从兰森回来了?’
‘他回来干嘛,等等,陛下该不会又要跟前几年一样,搞什么雄虫晚会给他介绍对象吧,我是不是得让我弟弟赶紧出去躲躲?’
‘你傻了,殷元白结过婚了。’
“啊,对吼。”
‘你们有谁见过那只雄虫?我雄父去了兰森星没见着,说是那只虫身有残疾,病得快起不来床了。’
‘消息太落后啦,那只虫好好的,不过听说没有精神力,啧,这么一看还真是只残疾虫,残疾也就算了,可怜见的还跟殷元白捆在一块,哎明礼,那不是你们本家吗,你见过了没,哪天有机会带出来一块玩玩,也让哥哥们带他领略下首都星的销金窟。’
黎明礼懒得搭理这帮狐朋狗友,背地里嘴炮吹大话,当着殷元白面屁都不敢放一个。
啐道:“黎叔叔都不在了,谁跟他是本家,他这趟回来就没往我们家来过,要好奇你们自己去殷家看,别拉我下水,别怪我没提醒你们,殷元白前两天还发疯打伤了两只虫。”
众虫听闻,玩笑了几句,很快默契地略过这个话题不提。
这一边,萧迎的车子稳稳悬停在一处广场。垣帝国的王宫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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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chapter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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