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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在宇宙的回响中、我听见我

35

枪支随便丢进共享舱——还给它的另一位主人。

妳摊开手掌,又慢慢握紧。

不断重复,手中始终空无一物。

妳还剩什么呢?

妳羡慕她有正式的身份,有自己的朋友,有栖身的飞船。

妳的朋友不会再回来了,她将所有留下,只带走妳们的期盼。

于是妳继承了一切,让妳惶恐不安,让妳时刻担忧自己“冒牌货”身份被拆穿的一切。

——————

妳睁开眼,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智械一如既往躺在她冰冷的机械床上。

妳的屋里没有舷窗,不开灯的时候,哪怕一丝光线也无法从缝隙里钻进来。

正对的天花板在黑暗里扭曲了形状,像吸人灵魂的漩涡,又像盘踞在头顶的蜘蛛。

妳厌倦般抬手,在空中虚虚比划X传授的“魔法师咒语”,霎时,一盏又一盏的吊灯以妳为中心,接连亮起来,驱散了些许阴霾。

Friend怎么不在?

妳永远记得那一天,星历???,参加完X的葬礼,妳决定进入沉睡。

妳嘱咐Friend,由它暂代理飞船,维持每日基本运行。在关闭所有门窗后,要像守护它的前主人一样守在妳的床前。

疑惑的目光在四周搜寻,往常早该守在飞船主人身边的影子不见踪影。

下床时,妳差点被什么东西绊倒。妳记得工作室应该很整齐,因为妳在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X乱扔的东西物归原位。

当妳捡起来仔细看,却是一支用完的营养液。

不,不止一支,妳错愕地面对地上七七八八躺着的营养液残骸,心痛无以复加。

机器人不需要食物。

仔细看能发现,上面都有妳做的标记,简洁流畅的花纹来自机器人的“文字”,隐秘地写下妳在不同时期的情绪,是属于妳的“特殊”的收藏。

飞船囤积了太多营养液,远超过X消耗的量。于是,定期采买、定期清理成了妳们的常态。

妳负责前端的采购,自然,清理的任务落到了Friend身上。

在古板却仁慈的同类的默许下,微不起眼的一小部分悄悄进了妳的口袋。

一小管废品,却是妳记忆中难得的雀跃。

妳完全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

甚至有一支是妳小时候刻的——它正犹豫地徘徊在机械床边缘,妳急忙一把捞住。

妳选择了老掉牙的主题——“时间”,认真刻下:

“迈过另一条河流,来到新宇宙”。

花纹僵硬死板,管中液体早过期不知道多久。

是谁用了妳囤积的营养液,还胡乱扔了一地?

答案呼之欲出。

恍惚中,妳下了一楼。

妳穿梭在门扉后,脚步急快,如同鬼魅掠过房间,匆匆扫一眼,不见Friend,片刻不停,立即赶往下一间。

前厅,厨房,医疗中心,维修工具仓,两旁的温室,一处处找去,所有的设备都如同蒙在雾气中,失去了往日的光亮,明显很久没有打理了。

在沉重的哒哒声里,粉尘飞扬。

时间给它们盖上了尘布,纵容这些没“人”光顾的设施远离喧闹,逐渐消失在记忆的角落,随着飞船的新主人一起沉睡。

妳是可恶的闯入者,是妳将它们抛在脑后不闻不问,也是妳粗鲁的脚步嚷嚷着,双手挥舞着,不厌其烦,直到将每一处设施都从梦中唤醒。

明亮的光线追着妳的脚步,渐渐洒满飞船。

妳的脚步停在了一面普通的墙壁前。

仰头,目光不偏不倚对着墙缝间不起眼的小孔,妳一只手轻轻拧动眼珠。

无机质的瞳孔中,黑色淡去,隐藏在下的环形花纹显现。

「嘟——嘟——密码正确。欢迎您,船长。」

平滑的墙上骤然出现一道裂缝,沿着缝隙向两侧撕开,暴露出后方的空间。

妳毫不犹豫地迈步。

在妳进入后,厚重的防爆门严丝合缝地闭拢,又恢复成一面再寻常不过的墙。

——————

驾驶舱永远亮如白昼。

舱体沿边安装了两排形状迥异的玻璃灯盏,动物形状居多,最亮的是左前方的蛇灯,盘在灯杆上的大蛇亮出獠牙,鳞片清晰可见。

原先X铺了一层软垫的座椅不见了,低矮的站岗台蹲在面前,妳一眼就看见了歪倒在操控台的Friend,却仍驻足不前。

头顶旋转的水晶吊灯投下耀眼的光斑,如同一圈围着妳跳舞的小行星。

虽然干扰人类的视觉,增加驾驶风险,但对智械并无影响。

妳没有印象,因为除了吊灯,这里的新奇物品都不是出自妳手。

X是什么时候安排其余机器人订购了它们,又在什么时候一一安在驾驶舱。

难道是在那年冬天?

闪耀在星际长河中的恒星是否早已预见到自己的消亡,生命如潮汐盛极则衰。她提前为新升起的太阳张灯结彩。

妳无从得知。

妳唯一清楚,妳不是夺目的太阳,妳一向黯淡,只是她的光芒投射在妳的双眼,妳才焕发光彩。

脚边交错的线路一端连接着操控台下的能量核心,源源不断地为整艘飞船输送血液。

妳放慢脚步,上前拍了拍Friend的肩膀——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的愚蠢,试图用人类的方式唤醒机器人同伴。

低声呼唤:「Friend?醒醒。我回来了。」

Friend没有回应。

有种说不清的焦躁在妳的等待中蔓延,妳太熟悉这种感觉,像是暴风雨前的征兆,更多的是对于不确定的无谓担忧,数据才是智械的语言;

在微乎其乎的可能性中,这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妳失去什么之前出现。

恐慌使智械抛却理智,妳失去耐心,在它后背上摸索藏在其下的重启按钮。

与其继续等待,不如主动改变。

一不注意,手臂猛地撞到Friend的后心,妳停下来,说了句抱歉。

话音未落,家政机器人庞大的金属躯体四分五裂。

妳停下动作,手足无措,妳并没有使劲......

不对。

Friend的身体并不是因为蛮力而造成的机械性解体,它的关节处是不规则的断裂,躯干上的镀层斑斑驳驳,有几处易磨损的地方露出来底层金属色。

身体几不可查地颤栗,双手却异常冷静地在它碎裂的头壳中翻找——直到找出碎成两半的芯片,妳颓然垂下了手。

芯片是机器人的心脏,妳明白Friend不会醒来了。

家政机器人的芯片最少15年更换载体,而怕麻烦的X制造的机器人更省事,30年一换。

甩走情绪,妳察觉到微妙的错位感。

妳是X灌注心血制造的机器人,同时代最好的芯片和躯壳,年月更迭并没有在妳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妳对时间流逝浑然不觉,毕竟妳崭新如初,仿佛在沉睡时就按下了暂停键。而妳的同类,却锈迹斑斑。

时间。

突然,妳想起什么,急忙打开电典。

星历???年

50年,过去了50年。

妳怎么能抛下在现实里等待着妳的同类,一个人躲在梦里自在。

妳连上终端,从后台一堆数据中找到了Friend的信息备份,完全记录了它的程序的运行,详细到每一秒钟的活动。

妳知道X给所有的机器人都做了备份,一为留痕,二为在它们彻底报废后能回看程序设计上存在的不足。除了妳的程序,被X作为最独特的作品独一份储存,又在一个繁星闪烁的夏夜交到了妳手上。

排列组合的符号与数字,在妳的眼中过滤成一一幅画面:

Friend按照妳的命令,日复一日重复两点一线,维护飞船和查看妳的情况。

20年前,它的机能几乎完全老化,内置的报警器也发出锐鸣。妳同它约定的时间早已错过,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它用机器语不停呼唤妳,寻找妳的重启键——当然没有找到,不得已抱出了妳珍藏的营养液——曾经它碰碎了一瓶,功能都不完善的妳张牙舞爪要跟它拼命。

营养液专供人类使用,并不是机器人的生存刚需。它没有喝过。

它捏起一管,在妳的眼前晃动,又用机器语说;「妳的宝贝,我要喝了,西格玛。醒醒。」

妳当然没醒。

毕竟妳给梦境设下的限期——X的死亡都没能将妳唤醒,妳最爱说“下一次”,下一次就......然后更加沉溺在过去的虚幻中。

如果没遇到X留下的残影,妳是否要在梦乡中躲到海枯石烂?

它喝了一管,没有味道。它尝不到味道。妳没醒。

「西格玛。醒醒。我需要芯片维护。」

它又喝了很多管。妳一直没醒。

管子是不能扔的,它记得。

可惜时间不允许,它草草把散落一地的空管拢在妳床边,期望妳早点醒来。

最后,再去中心控制台检查一遍。

它的程序记下了它最后的想法。

它倒在了操控台上。

记录结束了。

妳找到了差点毁掉妳的宝物的罪魁祸首,原来是妳自己。

是妳跟Friend约定在维修前醒来,是妳知道时间紧迫却选择关上“闹钟”一头扎在梦乡,原来漫天的白色不是重启梦境的开关,但妳在不用思考的美梦中忘了。

最开始也是妳吧,执意要在冬日里离开,罔顾机器人的职能,错过了最后陪在X身边的时间。

妳抬起手,虚指着脑后的芯片。

妳的手里没有枪。

妳有。

妳的手缓缓垂落。

既然妳谁都不愿意放过,妳又怎么能轻易放过罪魁祸首。

妳捧起一把掺着锈屑的金属碎片。

从前,妳只把friend当成普通的同类,如同妳被人类制造出来的成千上万的同类一般,重复着无意义的杂活,无条件服从人类,不会反抗,也不会有自己的想法。

它们古板又不知疲倦,无论何时,妳总能在身后看到它,或者从它身上看见千千万万其它的家政机器人。

过去的某一刻,妳也曾站在人类的角度上,对它百般挑剔,不屑于承认自己是它的同类。

毕竟,妳可是有不输于人类的思维与远胜于人类的知识储备的智械,而它,只是众多家政机器人中的一个。

妳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同为出自X之手的机器人。

即使它刚为埋头工作的X和站在她旁边的妳端上来点心,在看不见的角度,塞给你一管即将被处理的营养液。

如今它不在了。妳也不必提心吊胆,不是吗?

现在,妳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妳到底是讨厌不聪明的同类,还是害怕成为像它们一样平庸的家政机器人的一员,被人类挤尽价值后无情抛弃。

X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可妳又怎么确定,难道仅凭她雕饰过的语言?

智械相信数据。

人类为什么不能如同妳们一样,把思想转换成代码,忠实地记录在电典上。

她也不在了。

随着她们的离去,妳的爱也好,恨也好,都将在永无止尽的悔恨中化成泡影。

是巧合,还是妳的疑神疑鬼害了她们。

妳环视荒废的飞船,生机从此处剥离。

为什么会一团糟?妳毫无头绪。

妳是智械,难道不应该做得比人类更好?

——————

「驾驶舱,已关闭。」

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妳永远地关闭了飞船的每一扇窗和循环系统。

三个月,足够妳安顿好所有。

跟X待久了,妳差点忘记机器人不需要氧气。

智械并不受到缺氧环境的影响。但妳却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思维变得异常清晰。

飞船重新驶向宇宙深处,星际社会离妳越来越远了,直至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妳如同往日的X一样,默立在舷窗前,窗外黑蒙蒙一片,妳看不到对妳恶语相向的星人,看不到流连在妳身上的鄙夷,也看不看X的朋友们,她们是看在X的面子上才对妳释放善意吧,不过妳不再关心了。

过往的幻影都被这贪婪的黑色吞噬,妳看到的唯有窗面反射出的妳,光亮的身躯上没有一丝多余的毛发,严密咬合的关节并没有因时间侵蚀而失去灵活,无论高兴还是悲伤,妳的目光永远冷静而疏离,妳没有泪水献给她人。

一只手摸上脸颊,妳不用赶路了,在歇息的片刻低头,第一次注意到脚下的澄透的水洼,终于在无声的语言中觉察到自己的美丽。

在死寂的宇宙中,妳的眼睛才是指引方向的星子。

如果妳停在某个星球,或许会发现路过的不起眼的小点是无比耀眼的星星,和其它的星星朋友悬挂在天幕,朝妳挥手。但妳不会停下。

妳回到座位,握紧遥控杆。

在妳抵达目的方位之前,旅行不会结束。

在X口中,宇宙是活着的河流,它推着妳向前,不问来路,也不管妳的归途。热烈澎湃时,召集所有的行星在它的剧场里放声歌唱,一浪高过一浪;冷淡忧郁时,用粗糙的大手抚过一颗颗星球,如同清点自己的珍宝。

所以她踏上了自己的旅程。

当妳注视着X的时候,妳就发现X是得天独厚的宇宙的孩子,宇宙慷慨地展露无穷的奥秘。

妳在漫长的煎熬中萌生了憎恶,憎恶冷漠的宇宙,它从未偏爱妳,不肯回应妳的祈盼。

仪表盘上的亮点有时很多,一片聚在一起,像是细碎的灌木丛,明知不可能,妳还是抱着希望,追过去果然只是死亡的行星留下的残骸;有时又很少,少到一个光点都没有,飞船航行了很久,久到朋友们的身影在妳的记忆中淡化,妳不再记录年月,在宇宙中,时间是一种折磨。

妳焦躁地在驾驶舱踱来踱去,第无数次觉得驾驶舱太过狭小,小到妳的急迫挤满了舱体,溢散在宇宙。

妳在一次次期待的落空里透支了耐心。

等待,等待,无尽的等待。

妳反问宇宙,因为智械擅长等待,所以妳就要受此磋磨?

妳举起过那把枪。妳举起来,却在黑黝黝的枪口里看见她噙着泪的眼,她说:“希望妳始终有路可走”。

妳无力地扔下枪。

——————

《指南针》说,希望总藏在绝望的夹缝中。

妳岔腿坐在地上,头半歪在表盘,如一支开到钝角的懒散的圆规。

小小的光点在一个瞬间跳进妳的视线。

妳姿势不变,娴熟地按下几个按钮,飞船转向着光点方向移动,妳心里却不抱希望。

看吧,妳嘲笑自己的天真。没有谁会解救瓶中的魔鬼,不过又是一百年。

当那一片过于黯淡,在妳眼中过于刺目的漩涡投在目屏上的时候,妳后知后觉。

宇宙在妳的咒骂声里拔开了瓶塞。

噌地一下,妳从地上弹起,两手撑在操作台上,身体前倾。

妳找到了。

妳们离得那么近,仿佛妳伸手,就能触摸到它。

黑洞。

毁灭来临前,妳激荡的兴奋反而平息了。拍走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整理衣领袖子——妳穿上了最花哨的一件衬衫,尽力使自己的形象看起来不算狼狈。

即使是妳衍算过的结果中最不可能的一种,妳也希望,X见到妳的时候,妳是体面的。

这就是妳为自己选择的路。

做好这一切,妳平静地回到了座位。

妳在机器人相信的算法中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小概率事件几乎不可能发生,数据告诉了妳死亡是最大可能的结果。

和大多数的机器人一样,妳坚信数据。现在也是如此。

妳不是X那样疯狂的星人,为了自己的研究能不顾一切。

她说自己私心重,妳没说自己顾虑多。

她们的离去好像解开了妳的枷锁,否则妳怎么会如释重负呢。

妳厌倦了一成不变。

即使代价是毁灭,妳也要同命运赌一赌。

按照X的构想——她生前没有机会验证妳的芯片是否会在黑洞中毁坏,哪怕有一点不确定,都是有一线可能。

妳不需要氧气,不需要食物,妳的芯片是星际首席科学家最得意的作品,妳继承了她的飞船,妳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如果妳成功了,跨过时间和空间的边界重新来到X身边,妳会成为她最得意的智械吗?

距离更近了。

如有实质的压迫感下,精心布置的玻璃灯接连破碎,手边的水晶球早撑不住从中间炸开裂缝。线路的胶皮绽开,光源忽明忽暗,尖锐的警报在驾驶舱回响。妳心知飞船撑不了多久,用力将方向杆拉到底。

越接近无光的源头,周围的色彩越从妳的视线中褪去。妳像被完全蒙住双眼,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自己的四肢,看不见身处的环境,妳甚至不知道距离黑洞还有多远。

又或者妳真的在接近它吗?当一切感觉丧失,妳如何判断自己的处境?

妳慢慢闭上眼睛,半趴着,将头埋在臂弯。甚至妳也不确定自己是否闭上了眼睛。

寂静得像是回到了虚无,回到妳们被制造出来之前一直游荡的空间。

下次醒来,妳看到的是怎样的世界?

下次,妳会醒来吗?妳不知道......

妳已经要睡啦。

最后的最后,智械西格玛驾驶着飞船,毅然决然地冲向黑洞。

燃尽了[化了]等上完班回来再改。这个是BE,假如西西选择了毁灭的线,OE还没有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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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在宇宙的回响中、我听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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