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樽里漂浮的冰雾漫过青年眉骨时,吧台铜灯恰好将他的睫毛拓成雪松枝桠的剪影。指尖悬在龙舌兰与接骨木花糖浆之间犹豫不决,薄荷碾碎的清苦萦绕在腕间,却总缺了道能割开凛冽与温存的银线。
"或许该试试昙花。"
法兰绒般低沉的嗓音裹着白兰地余韵漫上耳际,男人将盛着冰雕玫瑰的古典杯推至他手边。无名指上铂金戒圈擦过青年尾指,冷金属触感像巴黎初雪落上勃艮第红砖,在两人交叠的袖口投下暗银色涟漪。
青年捏着滴管的手腕被温热的掌心覆住,男人指腹沿着他静脉游走,如同那年圣米歇尔山退潮时,他们赤足追逐遗落在滩涂的星砂轨迹。"你听——"耳垂突然陷入湿润的吐息,"冰块裂开的第一道纹路,像不像雪山崩塌前的情诗?"
玻璃皿中的干冰突然喷涌出烛火状的雾气,在男人抽回手的瞬间,青年瞥见他解开两粒纽扣的衬衫领口。那里残留着昨夜自己失控时咬出的淤痕,此刻正随喉结滚动起伏,宛如烛芯在融雪里明灭。
"客人对花材很有研究?"青年将冷藏的昙花花瓣浸入零下196度的液氮,冰晶炸裂的细响中,男人拾起他掉落的一缕发丝别至耳后。指尖顺着耳廓滑至颈动脉时,皮革袖扣擦过皮肤激起细小的战栗。
"只是恰好见过最短暂的美。"男人忽然用母语呢喃,喉音里缠着普罗旺斯薰衣草田的风声。当他用中文说出"比如你调酒时绷紧的腰线",青年失手碰翻了苦艾酒瓶,翡翠色液体在吧台蜿蜒成塞纳河支流。
破碎的月光从冰桶边缘溅落,男人拾起浸透酒液的昙花,舌尖卷走花瓣上摇摇欲坠的晶莹:"雪山崩塌时会产生粉雪雾霭,需要..."他猝然将青年困在酒柜与胸膛之间,鼻尖抵着对方后颈轻嗅,"一种能在舌尖绽放又顷刻消散的冷冽。"
青年反手扣住雪克壶的瞬间,男人膝盖挤进他双腿与柜门的缝隙。温热的鼻息渗入衬衫第三颗纽扣下的阴影:"比如这样——"带着薄茧的拇指按上他突突跳动的腕骨,沿着青蓝色血管划向掌心,"雪线在体温里融化的速度。"
当冰镇过的金属调酒匙贴上锁骨,青年终于颤抖着将液氮昙花撒入摇酒器。干冰雾气腾空而起的刹那,男人忽然咬住他后颈的银链,犬齿厮磨的酥麻顺着脊椎炸开成极光。酒液倾倒的弧光里,悬浮的昙花碎屑如星环流转,又在触及杯沿时化作雪沫消散。
"还缺永恒的火种。"男人将融化的冰水滴进他掌心,看水珠沿着生命线滚落进袖口。沾着白兰地的指尖忽然探入青年唇间,咸涩酒液与皮肤的温度在口腔漫成海啸:"尝尝南极冰川融水的味道。"
青年在窒息般的悸动中抓过海盐罐,男人却握住他手腕舔去指缝间的晶粒。舌尖扫过敏感指腹的触感,令他想起婚礼那夜被红酒浸透的丝绸领带如何捆住彼此交缠的手腕。此刻吧台下,男人牛津鞋正沿着他小腿线条攀升,鞋尖勾扯袜口的动作与那年拆解对方领结的手法如出一辙。
"叮——"
冻雾中浮起的天鹅冰雕突然断裂脖颈,青年趁机挣脱桎梏。却在倾倒酒液时被男人自后方环住,滚烫胸膛贴上他微弓的脊背。带着沉香木气息的手掌覆住他执杯的右手,将最后半盎司黑朗姆沿着杯壁注入:"烛火需要阴影来证明存在。"
酒液分层晕染出灰蓝色漩涡的瞬间,男人含住他耳垂含糊低语:"就像我需要你锁骨上的齿痕来确认黎明不会到来。"青年手抖洒出的酒滴在男人袖口,洇湿的布料下逐渐浮现出他们婚礼日期——那是用夜光丝线绣在衬里的秘密。
当第一口"雪山与烛火雾"滑入喉间,男人忽然按住青年后颈迫他抬头。悬浮在穹顶的镜面球将星光碾碎成钻石尘埃,落在他们唇间仅剩半指的距离。"每颗南极星都是冰川的遗骸,"他叹息着将吻落在青年颤抖的眼睑,"而我的灵魂早在见到你那年就冻成了永昼。"
冰桶折射的虹光里,青年看见自己瞳孔中盛着的男人倒影。他忽然咬破含着的薄荷叶,将染绿的齿尖印上对方喉结:"那就让我们成为沉没在冰川下的火山。"血腥气与酒香交织的吻坠落时,吧台深处传来雪克壶滚落的空鸣,像极了那年他们在废弃教堂敲响的私奔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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