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您的真心做什么?”艾伦笑吟吟地看着阿诺德,“愿意为我奉上真心的雄虫不少,您怎么就确定您的这颗真心能够打动我呢?”
阿诺德一愣,艾伦身边的狂蜂浪蝶从来不少——作为皇储也好,作为一个优秀的战士也罢,艾伦总是最引虫瞩目的那一个。
“您知道的,愿意跟在我身边的雄虫很多。”艾伦支着脸颊慢慢道,“我对他们甚至比对您可能还好些。”
阿诺德想,他当然知道。对卡森也好,对雷曼德也好,艾伦都从一开始就先得知他们也是贵族家庭出身的雄子,哪怕不是有权有势的那些家族……
那能证明什么?阿诺德抬起头,目光描摹着艾伦的五官,好一阵才终于开口:“您只不过是因为当时不知道我同样出身显赫。”
这话说得已经有些傲了,艾伦却只是一挑眉:“您是说,如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您是沙利叶公爵的雄子……”
“不,不是这个意思。”阿诺德放软了声调道,“我没有希望您因为我的身份来优待我——但您应该有所发觉,您对于出身显赫的雄子总更有耐心。”
因为他们能够提供足够的助力,哪怕带来同样的隐患。艾伦下意识想,对一个掌权虫来说有权有势的未婚夫总会比无权无势的平民虫带来更多利益……
艾伦回过神来,忽的一笑,笑得两眼如月:“您倒是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我有时候觉得……”
太聪明的雄虫反而没有了被他怜爱的意义。艾伦想,他是想要能够和他讨论的雄虫,但不代表他愿意被看穿自己的想法。
利益。权力。势力。
从艾伦五岁时就在皇室的教育里刻入他骨髓的东西,艾伦短时间里也改不掉对这些的渴望:“您应该知道我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我天生就会追逐这些东西,哪怕他们其实没有什么用处。”
“所以我认为您对我的恶劣也仅仅是因为当时的我在您眼里只是奴隶。”阿诺德慢慢站起身,那双翠绿的眼睛紧盯着艾伦的眼,“您知道您想要什么,所以您不可能把真实的情感对准一个奴隶。”
哪怕他忠诚,温顺,永远不会背叛他,哪怕他永远都跟随在艾伦身边。
“我就算这样想了,也……”无可厚非。艾伦咽下最后一个词,不想在这种时候再激怒阿诺德——或者说,伤害他。
艾伦伤害过许多雄虫,他从来不回应学校里那些雄虫对他的示爱,也从来没有因为对方是雄虫而给予什么特别的优待。
皇子府里有雄虫虫侍,他甚至记不清对方的名字:“我只是觉得,在我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领袖之前,我还是先不要对一个雄虫流露出太多的感情。”
阿诺德呆呆地看着艾伦,好一阵才道:“这是您给我的解释吗?”
“您可以这样认为。”艾伦莞尔,仰起头看着阿诺德道,“您长得太高了,这样我看您很不方便。蹲下来一些。”
阿诺德乖觉地半蹲着,平视着艾伦的眼睛,轻声道:“您能够告诉我,对我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噢,天哪。”艾伦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坦然道,“您现在这副样子看起来仍旧是那些被驯化的雄虫,难道在我和您分手后您……”
“雄德课程而已。”阿诺德漫不经心道,抬手撩去艾伦耳边垂落的碎发,“我学了十几年,有时候会改不掉这样的习惯,还希望您能够多多包涵。”
艾伦呆呆地看着阿诺德:“您还是不用改掉太多——比如尊敬您的雌主,比如要随时为我着想。”
艾伦说着,忍俊不禁道:“或许有点贪心,但我想您应该不会拒绝我的要求,对吗?”
艾伦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显得格外柔和,甚至看起来长睫轻颤,脸颊上淡青色的阴影浮动着,格外惹虫怜惜的模样,说的话却还是强势的:“您需要这样做,为了我,为了我们的以后,怎么样?”
阿诺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一阵才道:“您的愿望怎么能用贪心这么简单的词语概括?只要是您想要的,我大概都是不会拒绝的。”
艾伦抬手按了按阿诺德的发顶,轻快道:“我明白您的意思。”
阿诺德下意识地蹭了蹭艾伦的掌心,偏头去瞧艾伦的神情:“让您高兴是我的义务,每个虫都应该要理解您……”
“不,不,阿诺德,您这样想却是大错特错。”艾伦说话的腔调仿佛在咏唱一部歌剧,不疾不徐,又悠扬美妙,“您应该想,怎样在保持您自己的快乐时仍旧在意我的快乐。”
“为什么?”阿诺德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只问,头上的触须半弯着,两只小小的问号。
“您应该有您自己的想法,而不是永远想着‘噢,艾伦殿下想要这个’。”艾伦把阿诺德的语气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才说着就忍不住笑起来,“我不想要一个单纯只会‘爱我’的虫偶。”
阿诺德垂着头,似乎正在思索艾伦的话到底是怎样的含义。艾伦也不准备让他立刻给出答案。
雄虫的教育注定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次转变思想,阿诺德在那些雄虫中又是在这方面做得最好的一个。
艾伦轻轻道:“您可以慢慢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要继续做完美的‘虫偶’,还是重新成为那个曾经给予我快乐的伴侣。”
“我明白。”阿诺德把头搁在艾伦的膝盖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跪在艾伦脚边。
“您在乖巧这方面总是做得很好。”艾伦道,“但我希望您不仅仅是这样,不仅仅要想着爱我,也要想清楚……”
“我想得很清楚了。”阿诺德抬头看着艾伦,那双绿眼睛仍旧干净透亮,像森林一样生机勃勃,“我能够画我的机甲设计图,能够陪伴在您身边,这就是我想要的快乐。”
“当然……如果能和您一起做亲密的事情……”阿诺德说着说着脸颊像是被火烧了一样红。
艾伦嘴角微微上扬,轻点一下阿诺德的脸颊笑吟吟道:“哎呀,怎么这么烫呀?”
艾伦甚至睁大了眼睛打量着阿诺德的情况,好一阵才道:“难道是被烧熟了吗?”
阿诺德的脸越发红了,好一阵都没有回答艾伦的话,声音轻得像是蚊子在嗡嗡叫唤:“您怎么这样调侃我呢?”
“难道不可以吗?”艾伦的眼睛睁得更大,看起来也更像玻璃球一样,“您明明之前才说过要让我高兴。”
阿诺德倏地抬眼看了艾伦一瞬,又低下头,好一阵才道:“是的,殿下,能够让您高兴就好。”
脸颊上的红意和热意都在渐渐消退,艾伦喜欢这样恶作剧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是阿诺德总想——要是他这样的调侃是真的出于喜欢该多好?
可艾伦或许也对着其他雄虫说这样的话。
艾伦谈过那么多雄虫,他怎么能要求艾伦眼里只有他一个?怎么能奢求自己是独特的,唯一的那一个?
阿诺德仰着头看向艾伦,那雌虫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那目光熨得他心脏都跳得更快了些:“您……”
艾伦忽然俯身,伸出手臂揽着阿诺德的后背,轻声道:“我很高兴,我之前也没有不高兴。”
阿诺德的思绪停转了一瞬,紧接着是铺天盖地的狂喜,他大胆地抬手去扣艾伦的后脑勺,压近他和艾伦之间的距离:“我可以吻您吗,殿下?”
那双眼里是多么炽热的情感。艾伦收回一只手,怜惜地点了点阿诺德的眼尾,点在那颗红痣上:“吻我吧。”
阿诺德仰头,偏过脸吻在艾伦的唇角,轻轻的,一啄一啄,仿佛蝴蝶的翅膀在艾伦唇边颤动。
“现在怎么胆子还变小了。”艾伦不满地咕哝一句,一把按着阿诺德的后脑勺,倏地吻住了他的唇。
一阵冰凉又柔软的质感。阿诺德睁大了眼睛,微微张开嘴,艾伦的舌就钻了进来。
艾伦的吻显得这样炽热,明明身体的温度并不很高,阿诺德却觉得已经要被烫得心脏发软。
其他虫能够得到艾伦的主动吗?阿诺德心里暗喜,第一次觉得自己果然还是和其他的雄虫有着巨大的差别。
艾伦才不会去琢磨阿诺德心里的激荡,他只是不满地推了阿诺德一下。
阿诺德恍然回过神,两虫的舌头在彼此口腔里跳着交谊舞,留下自己的潮湿的印记。
“您这时候……”艾伦叹息道,“我之前明明也让您吻过我。”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黏连的音节,像是含了一大口浓蜜,黏住了他的舌头,黏住他发声的器官。
阿诺德只是闷闷地笑起来,胸膛的振动传到艾伦身上,艾伦的翅膀扑一下从肩后展开,几乎扎穿了座椅:“又要……哈。”
艾伦未说完的话含混在喉咙里,阿诺德细细地品尝着他的味道,淡淡的甜香在阿诺德鼻尖萦绕。
艾伦无力地推了一把阿诺德的胸口,声音也几乎是软的:“您这时候倒又开始强势起来了。”
阿诺德直眉楞眼道:“您不是说您喜欢……”
艾伦咬了一口阿诺德的舌头,淡淡的血腥味从舌尖在口腔里弥漫开。
“让您强势,没让您这么强势。”艾伦餍足地倒回自己的椅背上,“您知道雌虫的翅膀攻击力很强,幸好只是碎了一个凳子……”
阿诺德笑吟吟地看他:“您需要我赔您买椅子的钱吗?”
艾伦一愣,扬起声调道:“维迦!”
这声呼唤传到门外,守着房间的虫侍走动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慢慢轻了,又接着是另一个虫冲过来时沉重急促的声音。
门被推开,维迦站在门后,低声道:“殿下这是有什么需要吗?”
房间里仍旧残留着缠绵时的甜香,艾伦懒洋洋道:“带阿诺德阁下去记一下账单,之前我们弄坏了一张椅子。”
维迦一愣,目光恶狠狠地盯着阿诺德,直让他莫名其妙。
阿诺德疑问地看他一眼,转头用目光询问艾伦:他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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