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小蝶还是拗不过自家小姐,按她的意思将私房都发了。
却是同蛮蛮一起,将自己那份都给了宝琴。
“小姐,您需要继续吃药,千万别忘了,这些钱您先拿着。”
小蝶心里已是有了计较。
她需要背着自家小姐去找夫人——衣食住行暂且不说,自家小姐光是吃药就要花上一大笔钱了。
若是放任她这般在外流浪,那迟早会出事的。
……老爷也真是够狠心的,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
“不如就让蛮蛮照顾你们起居如何?”
“哎呀不用啦!”
夜昙拍拍平坦胸脯。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的啦!”
“……”
小蝶猛翻一个白眼。
就是因为有他才不放心好嘛!
所以才会提议让蛮蛮跟着他们。
蛮蛮倒是很机警,已是上前接了自家小姐手上琴。
“……”
夜昙倒也没过多阻止。
没关系,先让她跟着好了,自己总是有机会挖了这颗牛皮糖的。
转头就拉着宝琴往府门外走。
见人刚跨出门,就又挪不动脚步了,只能站在一边等。
“好了好了,别看了啦。”
夜昙在人眼前晃晃手。
她自然知道,不论何时,她有琴总是极重情义的。
所以才容易吃亏。
某花的心里突然蒸腾起湿漉漉酸溜溜的情绪。
自己可得好好保护这个世界的琴姑娘啊~
———————
“你竟然打我!”
夜昙不可置信地捂着脸颊。
她不仅让一个凡人打了……
关键是这是她有琴啊!
某花的印堂彻底黑了。
这事过不去了!
“我……对不起,可是……”
宝琴也有些委屈。
可是明明是他突然亲自己啊!
她才离开家不久,就被这李公子半推半拉地去了兽界一处名叫缤纷馆的别院。
据说那院落是李公子的朋友开的,可以免费吃住。
她本不愿意这样理直气壮地占人便宜,可眼下确实是遇到了难处。
带出来的钱只够买一个疗程的药。
宝琴有些无助。
蛮蛮被夜昙打发走了——打发去买这买那,充实琴姑娘的闺房。
谁能想到这李公子居然趁自己睡着,冷不防地亲了她!
她迷迷糊糊被亲醒,一个条件反射,就……
宝琴低头看看自己有些泛红的手掌,也有些发懵——她还没试过打人。
这会儿她尚处于懵逼中,还没心思细想自己被轻薄了的事。
当然夜昙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细想。
“我是一心一意要和你好的。”
她不提自己上嘴的事儿——这在哪个人看来都该是很恐怖的!
就在那指着自己泛红的面颊。
“从小到大,我娘,我姐姐都没打过我一下!你居然打我!”
可不是么!
夜昙越说越理直气壮。
就是丝毫不提离光旸打板子和自己亲人家的事儿。
“我……”宝琴有些惭愧。
她也没挨过打,所以能体会。
“对不起……”
“不是……”
夜昙有些闹不明白,指着人逼问道。
“我说你脑袋里到底进了多少三宝潭的水呀?”
“我这么真心的人你都不要?你还打我!”
第三次强调。
好彻底占领道德高地。
“我……”
宝琴语塞。
可他们才认识没多久啊。
怎么就情呀,爱呀的了。
“我到底哪里不好了?”
夜昙气鼓鼓的,完全忘记自己身为男子的立场——合该要对女子温柔以待。
只是夜昙公主哪有这般耐心。
“那我走了!你好好想想吧哼!”
“我……”
宝琴的眼神落寞下来。
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太不知好歹了。
按理说,这李公子生得俊俏,人也风趣,还有情谊,不嫌弃自己身体不好,对她也算执着。
观其举止,应是出身不错,家中颇为有钱。
宝琴搬了凳子,打开窗。
夕阳西下,还是没有一个人回来。
……青葵公子他看起来就对这里很熟悉,应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蛮蛮她到底怎么样了。
宝琴摸摸胸口。
总觉得有些七上八下的。
青葵没有明说这里是哪一界。
但据她观察,行走的都不是凡物。
若自己没睡着,是不会同意让蛮蛮去冒险为自己配药的。
现下,人久久不归……
她有些忧心起来。
红日西沉,冰轮乍涌。
期间,一个人都没回来,只有缤纷馆的小厮上来送过些吃食。
宝琴半点胃口也无,独自坐立不安。
那些吃食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他们的钱……光是她的药就要花去很多了。
若是再这样,他们迟早会坐吃山空的。
也不知为何,宝琴本能地觉得,青葵他不会真的生气。
迟早会回来的。
这份下意识的笃定究竟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情谊,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宝琴转过头,就看见自己唯一的财产——琴。
思来想去,还是开了门。
夜昙其实也没到哪儿去,只是去了药店,帮蛮蛮拎了药,又带着人去街上吃喝一通,顺便还挥金如土——买了一堆她以为用得上其实很多余的用品。
这会儿大包小包都落地上了。
人没了!
夜昙和蛮蛮两个人急得干瞪眼。
这么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不见了。
这不等于白送么?
扯着领子问小绿就是“太忙了,刚才还在呢,要不再等等?”
“你可真是……”
要他何用!
夜昙咬咬牙。
“哎呀算了我自己找!”
反正她有虹光宝睛,找起来还是相对容易的。
夜昙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
宝琴抱着她的琴,出了缤纷馆的门,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
街上人来人往。
宝琴的表情却是相当迷茫。
这热闹不属于她。
可她再也不是安居一隅的大小姐了,这人世……她又必须要闯。
自己总不能一直依靠别人吧。
宝琴定了定神。
没过多久,那白衣的身影便融入了茫茫人海中。
“小娘子卖琴么?”
一个粗粝的声音响起。
同时,肩膀也被猛地拍了一下。
宝琴吓了一跳。
回过头去,只见一个身穿赭衣,一脸市侩的中年男子站在那里,露着一口黄牙,冲她笑开。
“姑娘可是卖琴?”
“……”
良好的修养让宝琴仅仅只是小退一步。
她冲人福了福身:“不是……我……卖艺。”
她想过了,为了生计,卖艺也不丢人。
总比吃别人软饭强。
“原来是这样……”
男子有些兴奋地搓了搓手。
“这不是巧了么,我正好知道有一处不错的去处。走,我带你去……”
宝琴侧了身子,避开对方伸过来的手。
“如此,多谢带路。”
————————
宝琴只觉得眼皮沉重。
耳畔是呜呜的哭声。
……很熟悉。
好容易,睁开眼睛,那秦楼已经不存在了。
旁边是哭成泪人的蛮蛮。
还有……
那个青衣的男子。
“青葵……”
“别说话!”
夜昙的语气很凶。
她才将一整个院子里,上至老鸨下至房屋砖瓦都砸过了。
宝琴当然是被拐到了上不了台面的地方。
这哪是正经的卖艺所在。
她很快就被人控制住了。
这样的女子,鸨儿见得多了,并不以为意。
但宝琴和其他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子又有不同。
她身子骨弱,根本禁不起折腾。
夜昙是在城外的乱葬岗中找到的人。
这不,回不了本了,草席一卷,就给人随意搁那儿了。
宝琴昏昏沉沉的。
她本就有娘胎里的病。
这会儿更是有些承受不了。
夜昙将人抱在怀里。
她只觉自己的心,就和怀里人的胸口一样,拔凉拔凉的。
也不顾蛮蛮在场,直接拿出乾坤袋里的仙丹一颗接着一颗地塞。
若不是乾坤袋里装的本来有限,加上对方也吃不下太多,没准夜昙公主还真能给人塞上一千丸儿。
夜昙低下头,用口将仙丹哺进对方的唇。
这是为了敛骨吹魂,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再说了,荒坟堆子哪有旖旎可寻。
“有琴……”夜昙喃喃,又拍拍人脸。
“醒醒……”
怀中人久久不醒,她的心都有些七上八下了。
手上的力道也渐渐放轻。
千呼万唤始出来。
“咳咳……”
宝琴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了,她只是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轻松了不少。
至少有力气睁开眼睛了。
“有琴,还好么?”
也有力气说话了。
“我……不叫这个名字。”
“你新生了,自该有个新名字。”
夜昙总归是有许多理由的。
“就叫有琴可好?”
没等人回答,她又有新点子了。
“要不叫有晴,晴天的晴,怎么样?”
这俩……
“有什么差别么?”
宝琴疑惑。
看着怀里人眨巴着大眼,夜昙放松下来。
“总归是很大区别哦!”
这不就有心情忽悠人了么~
宝琴宝琴……
居然和那个宝用一个名字,等回去了,自己可得好好调侃调侃他嘻嘻。
说实在的这就是他的真实品味哦?
招财进宝什么的。
“怎么样,你是留在这里,还是和我走?”
夜昙晃晃人。
“我打了你,对不起……”
谁知道,报应立时三刻就来了。
她还以为,对方该是不要再见自己了。
没想到他还不计前嫌来救她。
宝琴这会儿脑袋还昏沉着呢。
想法那是乱得如同一团麻球。
“嗯……我胸口好疼……”
夜昙趁机长吁短叹。
“……为何?”
自己明明就是打到了他的脸呀。
“你不喜欢我,我哀莫大于心死嘛。”
夜昙直接就在这等着呢。
“你是……故意的。”
单纯如宝琴,也知道对方是在拿自己开玩笑了。
“为何……如此……”
只是因为长相么?
他们才认识这么一些时日,缘何就能情根深种呢?
“回去再说吧~”
夜昙抱起人。
蛮蛮也擦着眼泪跟上来。
夜昙低下头。
怀中人的表情很微妙。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我……”
宝琴眨了眨眼,试图控制泛出来的酸涩。
她想母亲了。
“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夜昙相当做作地将人往上掂了掂。
以展示自己的男子气概。
“我的琴……”宝琴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先跟我走,我到时候给你买把最好的。”
“不行,那是我母亲……”
“好啦我知道了。”
大不了就在秦楼的废墟里头扒拉一下,找出来再施个时间回溯咒算了。
——————
“这里是哪儿?”
相较于宝琴同蛮蛮的迟疑,夜昙显得相当淡然。
这次,她是将人带去了石屋。
这里好歹是人界,周围也就些村民,也不会吓着人。
这次她们三个女子,人畜无害的。
若是这些村民敢打她们几个弱女子的主意……
那她就负责英雄救美,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这会儿,自我定义为“人畜无害”的厚脸皮公主正顶着二皮脸问东问西。
“有琴,你怎么不换衣服?”
“要不要我带你去逛街?”
一路上,夜昙都以青葵的名义做着自以为嘘寒问暖之事。
牛皮糖一样摘都摘不下来。
“不是……”
宝琴有些为难。
她当然换过衣服了。
家中带出来的衣服就是这样的。
只有一些花纹上的不同。
这本就是贵族家庭的惯例。
“青葵公子……”
这会儿,蛮蛮被青葵安排去煎药了,正好是能说话的契机。
“我们……成亲吧?
“你不是不答应么?”
夜昙有点惊讶。
“因为……”
宝琴看看石屋外头幕天席地的一张床。
连日来,青葵公子都以男女授受不亲为理由,睡在外头。
现在春寒料峭,很容易就得病的。
自己也劝过,但对方坚持寒夜观星,还说别有一番风味。
她想跟着一起,趁机劝说不要总是风花雪月,要爱惜身体,又被青葵以自己身体倍儿好为由拒绝。
“你不能一直像这样住在外面吧?”
“心疼啦?”公子昙一脸贱兮兮地靠近。
这是有门了。
“……嗯。”
宝琴相当老实地点点头。
虽然蛮蛮跟她说过,要一直吊着这位青葵公子,可她惯不会那些弯弯绕绕。
再说,人家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待己以诚。
虽然……她还不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可怎么看,都应当回报一二。
有道是“妾蒙君恩,誓以身奉报”。
宝琴到底也是看过一些风月本子的。
虽然都是浅尝辄止。
“……嘿嘿。”
这苦肉计是百试百灵啊。
夜昙面露奸计得逞的笑。
她就知道,如她有琴这般的,不管转世多少次也是个傻蛋……啊不是……要给夫君面子!
是脑子里那三宝潭的水还没排光咳咳……
总之绝没办法看着她受苦,要不了一会儿就该心疼了。
“好吧。”公子昙一拍手。
“那咱们赶紧成亲。”
“李郎……”
宝琴刚想说这成亲可不是一件能“赶紧”的事,就被夜昙拉着来看石屋里头的宝贝。
“你别叫得这么生分么。这样,就叫我青葵!”
夜昙公主的态度老强势了。
可不是么,她特别享受看他被耍得团团转的样子。
“……青葵。”
宝琴倒也不再纠结什么。
毕竟自己都答应了婚事,他们在一个地方住了这么久,瓜田李下。
事到如今……她就算浑身都长满嘴,也没法说清楚道明白了。
只可惜……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们看不到她成婚的那日。
父亲……若是知道她出嫁,会不会原谅她?
自己要不要寄封信给他呢?
见宝琴低头沉默良久,夜昙也知道她一定是在为婚事担忧。
至于她自己……可兴奋了呢!
老早就说了,当女子还是有许多不爽利之处……
她有琴也经常为弄痛了她而感到愧疚。
这会儿全都可以讨回来了呀~
夜昙摩拳擦掌。
握住宝琴微微颤抖着的手,就往施法挂出来的嫁衣上摸。
“你看看,咱们成亲的时候,你穿白色成婚如何?高洁雅致~”
其实她早就迫不及待了,不光是聘礼,连婚服都准备好了。
“然后我就穿黑色的……”
她特别淘换来的沉渊高定!
还花了不少钱呢!
“这……”宝琴被这离经叛道的颜色震惊了。
虽然她是喜欢白色,可不代表成亲也要穿这个颜色啊……
还有他手上的婚服究竟是什么款?
从来没见过布料如此之少的婚服。
一想到李郎要穿着这套跟自己成亲……
宝琴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你怎么了?热么?”
公子昙非常没有眼色地探探人额头,捂捂人颊。
“哪里不舒服了么?”
可想而知,这下宝琴的脸更是烫得可以了。
“我没事……就是……嫁衣……”
“怎么?你想换一件?”
某花不愧是深谙夫君心意。
对方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意思。
夜昙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比了个赞,还自封“解语花”称号一枚。
那个得意的哟。
“我……”宝琴犹豫了,最终还是笑着摇头。
“你决定就好……”
“怎么能我决定呢?成亲可是两个人的事……”
夜昙大大滴不认同。
“这怎么行!你过来好好想,要什么花样,都画下来,我去给你做!”
说罢便强行塞了纸笔给她。
当初自己和姐姐的嫁衣,那姐姐可是花了好大的工夫设计的,还反复和自己确认细节合不合心意。
虽然对她来说都没差了。
可既然现在轮到她有琴出嫁了……那……
公子昙摸摸卟啉卟啉的料子,喃喃自语。
“嗯……也是……白色的试过好几次了……”
之前离光宫接亲他们不就都穿白的么,加上孔雀族那二手婚服。
可是后来那数次成亲基本上也是什么款都穿过了。
都没什么新鲜感了。
哎……到底穿什么呢……大烦恼!
“我……”宝琴被公子昙逼着想了好久的纹样。
她终于忍不住捂嘴小小打了个哈欠。
“乏了?”
公子昙体贴?又强势?地将人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
从前都是她倚着他。
他还说特别喜欢。
现在……
夜昙挺挺小身板。
一副我李青葵以后就是你靠山了的豪情壮志。
她也超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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