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西北,满地黄沙,狂风卷过迷得人走不开,只好用袖口之类的东西掩护住耳朵才能前进。
冰封雪地,邬昭台离开京城已经有两个月了,临行时他奉太子的命令在天不亮的时候悄悄出发,昼夜不停地赶路,眼下离边界不过一步之遥。
他如何不知这是不可为而为之,可是让他独居高堂之上,做他的太平丞相他也不乐意,想到年幼乌苏来犯,父亲带着他奔波逃亡到京城定居,靠着祖上帮助过先皇登基才好转。
眼前面对这冰湖,邬昭台坚持赶路,天冷路硬将士们只能打着火把匍匐前进,连夜赶路,又没吃到热食,很多人筋疲力尽。
大虞刚建国,凭借着先皇留下来的威名,与周边的国家签订了许多合约,对兵将的待遇延续之前在战时的规定,待遇很固定,工资分为一等二等三等,晋升还是通过战争。由于工资很高,兵源大多都是征兵,军心涣散。
有个明显的矮个子,斜着一只眼,不满道:“这人心真黑了,我们哥几个干了这么久的路,连口热乎饭也没混上。”
旁边的胖高个子的人也附和道:“斜眼,这带队的人来头可不小,听说好像是丞相,这次来就是打乌苏人的。”
斜眼听了这话嘟囔道:“怪不得这样赶路,我可不想把命留在这,我还想想回去过安生日子。家里还有八十岁老娘需要我养呢。”
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讲了一会小话。
邬昭台静静坐在一旁的高地上背后靠着稀稀拉拉的灌木丛,听着身旁的将军给他絮絮叨叨地讲这边的情况,这人名叫黄宗耀,人已经四十多岁了,人长得老实,他是太子一派的人,话多了些,不能难从他那一番豪情壮志中看出来对这次出征的期待。
黄宗耀扯着嗓子也不管周围的人如何看他:“狗东西,这次去定叫他们知道我大虞的国威。”
原本疲累的士兵听到这话也稀稀拉拉有了几声好,斜眼和胖子对了个眼神,就被集合急促的锣声打断了。
几百个人乌压压地围着面前偌大的湖面,几个将军还犹豫,邬昭台就定下了眼下必须要快,这次可是秘密行动的要求。
于是一顿人就这样趴着前进,邬昭台也趴在地上,看着眠竹呲牙趴在地上连话都讲不出来,每一次呼吸都能听到原本的热气在冰天雪地中化作雪花。
匍匐在这冰面上,邬昭台感觉眼睛被风吹发干,头发上也像植物一样结了些冰霜,他的精神还跟得上,到了今天竟然还有一种激动。
一路上途径,重山浓绿,湖水湛蓝,他的身心倒是放松了不少。眼下听人讲话也没有那么呆板了。
冰面上的时间过的又很慢,人与人不能靠太近,怕冰面破碎,可是总有人怕冷后面几乎就是脚挨着头爬着,人一多一挤,就出岔子。
一片漆黑中谁也没有看见两个黑影混在人群里溜走了。
过了冰湖,邬昭台没来得及休息,就听见原本黄宗耀跑过来讲有两个人不见了,邬昭台皱眉,黄宗耀明白对方的意思是担心当逃兵了。
逃兵按照律法杖责二十,罚做苦役。
黄宗耀紧张地问士兵们,有没有见过,他的额头冒出冷汗,要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那不就是在讲他带兵能力不行吗。
站在后面有个兵,背着锅,看来是伙头兵留到后面的,据他说,有两个人刚开始爬的慢,他还问小兄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那个个矮的肘了一下高个,赔笑道:他这胖哥们,小的时候生了病,看着壮实实际上发虚,让他先走。
说完,那个伙头兵就满脸涨红,刚刚被人骗了,还是这么拙劣的谎话。
黄宗耀记下他的名字,拍拍肩膀对他很满意,回来他就笑不出来了,看着眼前气压低沉的丞相他只能在听到对方表示先赶路赶紧点了头。
末了,邬昭台包扎着在冰面上不小心出现划痕,对着眼前大气不敢出的下属,平静地讲:“如果发现二人,即刻按军规处理。”
这种小插曲很快就被持续的日夜兼程给拍散了,那天篝火下,眠竹一脸凝重地看着他凑近讲了几句话,邬昭台的脸色就变得和对方一样低沉。
邬昭台明白,有人在靠近,不知道是敌人还是朋友,这大西北荒凉之地,就算有朋友也不知道是人还是别的。
他即刻下令让将士们躲藏,眼下他们赶路多日,只能藏起来。
他咬着牙,下令熄灭火把,所有人原地爬下不要动。过一会原本有温暖灯火的营地空旷下来。
邬昭台耐心观察着,他眯着眼睛,手下已经忍不住摸上腰间的长剑,精神像一张拉满弦的弓,像狼一样发亮的眼睛眺望远方。紧实的下颚,古铜色的皮肤此时更显风采。
邬昭台觉得今夜格外漫长,四周空境一般,他能听到风卷走了沙砾,又撩动草丛。
这时,一身红衣踏入他们营地里,为首的的男子,年纪同邬昭台一般大,看着篝火也皱眉道:“不成是我们来晚了些,这次要是带不回人,大可汗肯定不会放过我。”
旁边的人安慰这年纪不大的小公子,“哪有的事,这大虞的人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过来,行的又这样快,怨不得我们。”
黄宗耀看着邬昭台无动于衷的样子,也有些着急,不过四五个人罢了,何必躲起来,想起身和对方打一架。
邬昭台一直拦着他,低声道:“这几个人武力高超,护着的人穿的衣服也不是大虞的人所穿的,看来不是一般人,我们过路的惹到地头蛇就不好了。”
这边界本就是几个部落聚集的地方,大虞强大他们就同他们亲近,匈奴人强大也窝边草一般倒向另一方。
随行的人还带着新鲜羊肉,腌制好的牛肉,还有羊奶在原本他们待的空地上带了下来,撒上盐,最新鲜不过的肉,一顿美餐就在面前。
红衣少年晃了一下瓶子,不满地看着装在瓶子里的羊奶,皱眉道:“怎么就剩这么一点,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
他嫌少,周围的士兵们却不嫌少,邬昭台甚至看着有几个人暗骂眼前的人浪费,眠竹也眼巴巴看着。
“就是有些干巴,你烤的太久了。”
旁边的随从连忙点头表示是自己的错,气氛融洽的时候,红衣少年舒服地眯着眼,瘫在沙滩上,此时星空还有几颗星星在点缀着。
红衣少年还想点评道。
听到他的话,这下周围的人的抱怨声更大了,突然旁边的人脸色一变,说道:“公子,这周围有人。”
红衣少年一脸紧张,差点把羊肉掉到火堆里,赶忙起来连问道:“哪里,大胆,我是月氏人,你们是谁派来的,胆敢伤我我父皇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的随从也忙不迭地把邬昭台一行人找出来了,邬昭台还没来得及解释,红衣少年就先出手打他,下手阴狠,朝他的下巴狠狠挥了一拳。
邬昭台倒是不怕,他原本就世代行武,看得出这人只是一时被逼急了才出手的,他缓缓接下,反手将人扣下。
一行人本来还在混战,眼下看到红衣少年被人捏住,也不敢动。
邬昭台见总算能讲话了,就开口说他们只是赶路,无心打架,方才偷听也绝不是故意的。
红衣少年冷哼道:“这样最好,我还以为你们是乌苏人,听闻他们行事狡诈,你们这番做派倒是颇为相似。”
黄宗耀解释,他们是大虞人。
听完,少年眼前一亮,好像重新认识了一遍眼前的人,问道:“那你就是那个文武双全的丞相,你写的酒赋在我们月氏也很流行,我从小就听。”
邬昭台点点头,忽略后半句话。
两行人总算是安稳地坐下来,红衣少年趁机和邬昭台搭话,解释:“父皇让我们接应你,他是奉了你们太子的命令,眼下乌苏人进犯,前些日子带走了我们很多牛羊,那样的小牛从几年前养才养的这般大。真可恶,我们牧民就是靠牛羊才能过日子。”
“要是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我们那里休息一会,用我们的马载你们过去。”
邬昭台和黄宗耀听完后也决定先在月氏停留一会,毕竟离边境还远着呢。
遥远的京城,一封信件每月初一十五必定飞进酒坊里,林蔓蔓翻看信件上面不过简单话语,对于路途的辛劳他不曾讲过半分,倒是写了不少感悟。
徐灵濯看着身穿粉裙的林蔓蔓,她今日的妆画的淡雅,灿若桃花,丽质仙娥生月殿,黛眉先是紧撇,后又舒展看上去正为新的内容吸引。
他凑向前问道:“莫不是那个相好的糊弄你,每月就写写信,那家书生被你糊弄了。”
林蔓蔓懒得解释,把信一卷到袖口里,就回到酒坊里面研究她的新酒方去了。
徐灵濯在她这讨了没趣,转身又拦春明想从她嘴里套出点东西。
春明也不管他,端着酒坛用肩膀撞人还骂他不认路。
徐灵濯一脑袋疑惑,这主仆二人怎么了,今天,这信绝对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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