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比昨日更浓，连跨海长桥的尽头都像被一层银灰包裹。
沈昭桉带着三人踏上石阶，进入观海台的内院。
内院与外台不同，没有四角器具，也没有开阔的练武场。
这里像一座半圆形的穹厅，穹顶高高拱起，中央悬着一枚巨大的黑曜石透镜，镜面平滑得没有一丝瑕疵，反射着海天交界的微光。
透镜下方是一张环形石桌，桌面镶着复杂的刻盘——十二道同心圆环沿着不同的轨道缓慢旋转，其上刻着细密的星纹与潮线，像是把星图与海图合二为一。
“这是天眼。”
沈昭桉走到透镜下，声音在空旷的穹厅中微微回荡，“它能将海平线以外的星象折射到眼前，也能将潮汐变化投射到刻盘。百年来，观海台的局势判断和远海航路，都依赖它。”
顾霁寒已经等在那里，神情依旧冷淡。
“试炼开始。”她的手指轻触刻盘边缘。
顿时，黑曜石透镜闪出一道光，将海天交界的景象投射到刻盘之上。星点和潮纹交织在一起，像无声的棋局。
“你们要在潮纹改变之前，按刻盘调出‘合局’。”
顾霁寒的眼神扫过三人，“合局是星潮一致，差一分差一线都算失败。”
曳衡心中微震——这不仅需要眼力，还要对潮线与星位的规律了如指掌。
刻盘开始缓缓转动，十二道圆环像十二道不同方向的浪，一旦错过契机，便会将星位冲散。
陶言昔先出手，她单手压住第三环，用另一只手在第七环轻轻拨动，试图让潮线对齐星纹。
岑归雪则在观察透镜——她发现潮线有微弱的提前变化，于是提前半息拨动第一环，让变化来的时候恰好扣上星点。
曳衡盯着透镜中的一点微光——那是北海的“霜渊星”，它每过六息会与一条潮线重合。她屏住呼吸，在第五息时出手，双手交替拨动第二与第九环，让霜渊星在第六息时正好落入潮纹的弧线上。
“停。”顾霁寒抬手。
刻盘缓缓归位，透镜中的海天景象重新化为雾色。
她低头检查刻盘——三人所调的星潮轨迹竟然完美重合在一起，没有一丝偏差。
顾霁寒抬起目光，第一次露出近乎不可察觉的笑意：“合局。”
沈昭桉点了点头，却没急着宣布结束，她走到透镜前，手指轻轻一按，镜面忽然泛出第二层影像——
那不是海，也不是星，而是一片昏暗的水下世界。
“这才是观海台真正的天眼。”
沈昭桉的语气低沉，“它不仅看海上的局，也看海下的局。”
顾霁寒在旁边补了一句：“下一场试炼在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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