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堇琰对常绿的态度,让常绿很不习惯,而且看样子他和那个女孩的关系很好,难道是刚认识的新玩伴?
揣着一肚子难解的心思,常绿回到了院里。
这一阵雨倒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喜,他的师父蚺回来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到的,我怎么没在府门口看见你?”
看他高兴的朝自己冲过来,蚺用一只蒲扇似的大巴掌抵住了他的脑袋,防止他往自己身上挂。
“我刚到不久,从后门进来的,走前门怕遇见大夫人,又要难为她不做正常人,对我阴阳怪气的。”
蚺在这儿陪着常绿长到大的十多年期间,每次那个大夫人对他和常绿骂骂咧咧的,他都想一口把她吞了消化成粪渣,他可是用了十足的忍耐力,才说服自己不要再露出本体的。
当年知道他身份的老管家早就过世了,老夫人虽是个嘴严实的,但还是因为知道他是蛇精,经常对着他做些神神叨叨的拜祭,惹得大夫人和那些老妈子们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见了妖道一样。
“师父,你今天不想见也还是非得去见她一趟不可,我们得把你的房间要回来,你是不知道,她趁你不在,她把你的屋子腾给她侄子了,我没拦住。”
常绿拉着他就着急的往外走,也不管师父赶路有没有累着,有人给他撑腰了,他也特别想去看看刚才任堇琰带回来的女孩到底是谁。
蚺回来后也在院里院外转了一圈,照说主人来了一定会附在常绿身边的某个下人身上,可他到处找遍也没发现哪个下人主动来与他表明身份。
听常绿这么一说,难道是在这府里的其他地方,或者这趁他不在鸠占鹊巢的人就是了?他要早些确认主人安然无恙才行,也就任常绿把他拽着。
“好,那我们就去要要看吧。”
大夫人的主屋内欢声笑语的,门口的妈子看见常绿师徒二人来了,没等他们俩出声就赶紧去里面禀告,不一会儿屋里安静了下来,妈子出来明知故问道:
“四公子和蚺先生来有什么事?”
“我带我师父来要回他的屋子。”
常绿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大夫人身边的陪侍丫头很快出来了。
这些下人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整个府里只有老夫人把蚺奉为贵客,现在老夫人不行了,她们才不会给这个不要工钱白做苦力的看护面子。
“夫人说了,屋子既然任公子住进去了,再来回搬动也费事的很,就麻烦蚺先生委屈一下,住四公子院里西边那间屋吧。”
“这怎么行,那间屋那么小还没有窗户,我师父怎么能住那间屋?你叫任堇琰出来,我跟他说。”
“琰公子正和夫人小姐们说话呢,现在没空!”
任堇琰不出面,丫头的话也不一定真的就是他的意思,他不是大言不惭的说师父不会介意他霸占他的屋吗,那为什么不出来对证他说过的话呢?
常绿很想进去看看屋里到底什么情况,蚺也想瞧瞧他的猜想是不是正确的,便迈步跟上,妈子阻拦道:
“蚺先生还是在外面待着吧,外男进夫人的屋,虽然屋里不止夫人一人,但传出去好说也不好听。”
师徒俩和妈子僵持在门口,任堇琰在里面不知跟人说了几句什么,常任氏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你们几个待会儿跟着琰儿,可千万别让琰儿吃了亏受了伤。”
“不必了,姑母放心,这点小事我自己能搞定的。”
“哎,你这孩子。”常任氏无奈道:
“那你去吧,若是有人为难你,你记得找姑母,姑母定饶不了他!”
任堇琰可算出门了,蚺是见过任堇琰小时候该有多混账的,可现在这个谈吐举止温文尔雅的少年,哪有那个混小子的半点影子,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的主人没跑了。
任堇琰意味明显的看着蚺,蚺不动声色的朝他眨眨眼。
瞧这两人互相大眼瞪小眼的,常绿插话对任堇琰介绍道:
“这是我师父。”
“嗯,师父你好,我们回去说吧。”
任堇琰看了看外面的雨,想要回身叫妈子给他拿一把伞,他还没有开口,蚺就非常有眼力见的撑开自己带来的伞。
“我这儿有。”
任堇琰: “…………”
大哥,你会不会太积极了?
看见任堇琰后,常绿终于松了口气,其实他也不是真的非得要回屋子不可,如果任堇琰不愿,那他把自己的东屋腾出来给师父住也是可以的。
可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何这么执着,好像今天要是不能跟任堇琰说上几句话,就无论如何都不能甘心一样。
同时让他更奇怪的是,他师父怎么突然这么殷勤了?
以前去私塾让他帮自己背个书袋都不肯,这下却能这么狗腿,他以前不是还说过任堇琰最不是个东西的吗?
关键是,走进雨里之后,常绿才大大惊讶于他师父狗腿的程度,那么大的一把伞,全撑在任堇琰那边,他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在外面淋着。
“师父,你撑我的伞吧,我和任堇琰差不多高,我跟他撑一把正好。”
“不用不用,我替琰公子撑伞,你顾好你自己就成了。”
“可是你的衣服都湿了!”常绿真不明白他这是为何。
任堇琰抬头看了看蚺,伸手抓住伞柄。
“伞给我吧,你们换一下。”
蚺噢了一声,到后面拿走了常绿的伞,常绿快走几步躲进了任堇琰的伞下,小声朝任堇琰抱怨:
“怎么我好说他就不听,你一吩咐他就顺从的很。”
“嗯,大概是他看我比较顺眼吧。”
任堇琰腹诽,我是他的主子,他当然会对我唯命是从。
“那他以前看你怎么不顺眼?”常绿嫉恨道:
“你那屋子到底还还不还?”
“那要看你师父还要不要了。”
任堇琰转头瞟了一眼后面,蚺自然听见了他的话,赶忙回答道:
“不要,不要,你住的舒服就好。”
“…………那好吧,我等会儿回去让下人把西屋收拾出来,师父你住我屋吧。”
即使自己的师父再没有骨气,自己也还是需要尊敬他一下的。
“不用,你住你自己屋就好了,我住西屋,我最喜欢阴暗的环境了,安全,呵呵。”
蛇可不就是喜欢潮湿阴暗的地方。
“什么破习惯!”常绿低声叨咕。
“对了,刚刚跟你一起回来的女孩,她是谁啊?”
“她是姑父手下新调来的通判大人的女儿洪云。”
“噢……你怎么跟她认识了?”常绿追问道。
任堇琰一边注意着俩人脚下的路,一边仔细回答道:
“中午有人来报,说城外沿河的堤坝去年冬天霜冻土松了,豁开了一道口子,怕马上春汛会有危险,通判大人遣人一起去看了,她来给通判大人送饭,结果没碰到人,就留在官邸等了一会儿,刚巧我那会儿也在,看她无聊,官邸里又都是男人,就将她带回来和常淑认识一下。”
“你还挺怜香惜玉!”
常绿的话里带刺,任堇琰回道:
“她一个女孩子跟着父亲相依为命,多个人说说话当然好,而且我看常淑跟她也挺投缘的。”
连她家境都了解清楚了,看来很在意啊!
常绿考虑再三还是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我看她的眼神好像挺倾慕你的,你觉得她怎么样?”
“你别胡说!”
——我有你一个人就够了。
可是这话任堇琰哪敢再当着他的面说,说了他不又得驴脾气上头。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让常绿咂摸出了好几种意思,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麻,恼恨自己多嘴问这一句,人家女孩喜不喜欢他,他喜不喜欢人家,跟他常绿有什么关系啊!
但这事儿就一直卡在常绿心中,最可恶的还是师父,明明他才是他的徒弟,可自从见到了任堇琰之后,他事事以任堇琰为先,恨不得见天儿的伺候在左右。
这师父简直就是要不得了!
今日上午他听完了夫子的鬼扯之后,就没在院里见到他们两个,问了负责他们院儿的下人之后,才知道师父跟着任堇琰去了官邸。
他心底攒了多日的憋屈,倒是要看看这俩人丢下他又去干什么了,于是他也去了官邸。
门口的小吏见着常绿倒是认识,询问了他是不是来找他父亲府台大人的,就放他进去了。
这官邸很大,四进的大院子,里面大多是安静处理事物的官吏,常绿默默找了一圈没见着人。
这二三月里可没有什么好玩儿地方供他们这些闲人游乐,只有后花园莲池里的锦鲤还算漂亮,没事可喂一喂。
常绿又径直来到赏莲台,果然他们就在那里,而且还不止他们两个,常淑和那个洪云也在的。
“哇!表哥这条好看,你快帮我捞上来!”
老远的,就听见了常淑的惊笑声。
“哇!它背上的花纹跟水墨画似的,真好看,蚺,你快点把兜子拿来啊!”
“哎,来了!”
蚺把捞鱼的布兜子悄悄靠近那条白写,手腕稍一用力,将白写轻松抄起。
“捞上来了,快放进水盆里,哇!哈哈,太漂亮了!”
两个女孩开心的又蹦又跳,蚺将锦鲤倒进水盆后,四个人凑在一起看鱼在里面游来游去。
看着他们在那里开心的玩闹,常绿凑了上去,他傲娇到:
“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一条白写嘛,颜色太单调了,又不如光写和三色好看。”
常淑嗤道:
“你懂什么!写鲤中最难得的就是白写了好吧。”
“是啊,你看这纯白的底色跟牛乳一样,上面一块块墨色的斑纹,特别像毛笔书画的山水,多难得啊!”洪云赞叹着。
“常绿你要是喜欢光写和三色,就让蚺给你捞两条上来,我们一起看吧。”任堇琰含着笑提议。
“可以是可以,不过待会儿能不能让我偷偷带走一条烧来吃啊?”蚺已经在偷偷咽着口水了。
常绿才不要这靠不住的师父来帮忙,他硬气道:
“不用了,我自己捞!”
说完就拿上兜子到赏莲台的栏杆边丢下一把鱼食,引来了一大群的锦鲤,开始寻找着自己想捞上来的目标。
任堇琰看了那条白写身上的花纹,也想再看看其他的,于是跑到常绿身边看他捞鱼。
“唉,你站远一点,别挡着我找鱼。”
“噢…………嗳!常绿,你看那条怎么样?”
任堇琰指着水里的一条胖嘟嘟的三色惊喜的叫着。
“哪条?”常绿朝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条吗?”
“嗯!就是它!”
“你让开点,我来捞。”
常绿也非常满意那条鱼的花色,于是将任堇琰一把拉开,勾着腰准备趁它游走之前把它捞起来。
就在这时,听见他们又找到好看的鱼,匆匆跑过来围观的洪云,一下和被常绿拉开的任堇琰撞上了,两人一起朝栏杆处倒去。
“啊——”
常绿眼睁睁看着任堇琰为了防止那女孩磕上栏杆而推了她一把,他自己却踉跄着向栏杆外的莲池里摔去,常绿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弯腰去抓已经翻出去的任堇琰,可另一只手里兜住的鱼力气太大,一个扑腾导致常绿重心没稳住,自己也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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