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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幼女大祭司(一)

手腕上黯淡的青灯印记再次灼热起来,眼前的荒芜废墟如同水波般荡漾、褪色。当视线重新清晰,许言和陈椒已置身于一片截然不同的死寂之中。

这是一座庞大、古老、却弥漫着绝望气息的神庙。巨大的石柱支撑着高耸的穹顶,上面雕刻着繁复的、歌颂风调雨顺的图腾与神祇。然而,所有的色彩都已剥落殆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白。空气中没有香火气,只有浓重的、经年累月未曾散去的灰尘味,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孩童却毫无生气的沉寂。

神庙正中央,是一个高出地面的圆形祭坛。祭坛边缘刻满了无法理解的符文,幽幽地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不安的蓝光,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屏障之内,一个小小的身影蜷缩着。

那就是幼女大祭司。

她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穿着一件对她而言过于宽大、绣着日月星辰图案的华丽祭袍,袍子下摆拖在地上,沾满了灰尘。她赤着脚,脚踝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一头枯黄的长发被简单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却麻木的额头。最令人心悸的是她的眼睛,大而空洞,像两口干涸的深井,映不出任何光亮,只是无神地望着祭坛冰冷的地面,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幼女大祭司副本,”陈椒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神庙里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规则写在祭坛边。”

许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祭坛边缘的符文下方,几行扭曲的血字如同爬行的蜈蚣:

侍者规诫:

1. 七日之内,守护大祭司圣洁安宁。

2. 圣坛屏障,侍者不可逾越。

3. 若大祭司因绝望或外界侵扰落泪,泪水化剧毒之雾,湮灭神殿内所有生灵。

4. 七日后,风雨如期,则因果可解。

“侍者?”许言环顾四周,除了他和陈椒,这次只有另外两个玩家:一个神情阴郁、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一个脸上带着刀疤、沉默寡言的女人。他们手腕上的印记也清晰可见。

“我们,就是‘侍者’。”陈椒指了指祭坛周围散落的几个破旧蒲团和几本蒙尘的经卷,“职责就是守着,看着,确保她…别哭。”

戴眼镜的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闪过一丝精光:“也就是说,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祈祷她自己别绝望?或者祈祷没有‘外界侵扰’?可我们不就是‘外界’吗?”

刀疤女冷冷道:“这屏障,碰不得?”

“想试试?”陈椒挑眉,随手捡起地上一块碎石,猛地朝祭坛屏障掷去。石块在接触到蓝光的瞬间,“嗤”地一声轻响,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心中一凛。这屏障,是绝对的禁区。

接下来的日子,是比长明灯副本更煎熬的精神酷刑。

他们被困在这座死寂的神庙里。没有食物,只有祭坛边一个渗着冰冷地下水的石槽可以解渴。时间仿佛凝固,只有穹顶缝隙透下的光线角度在缓慢移动,昭示着日升月落。诵念那些不知所云的经卷毫无作用,反而让人心神更加烦躁。

祭坛中央的小女孩,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娃娃。她不哭,不闹,不说话,甚至很少移动。大部分时间,她就那样抱着膝盖坐着,空洞的眼神望着虚空,仿佛已经与这冰冷的石头融为一体。她的沉默和麻木,比任何哭喊都更让人窒息。许言看着她,仿佛看到一朵还未绽放就被强行掐断、丢在阴暗角落等待枯萎的花蕾。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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