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
开始显示拨通电话。
李牧明显慌了神脸色铁青，大声嚷嚷：“我、我没有指认刘教授！柏言纪你少胡说！明明是许慕颐她——”
“是吗？你刚才不是怀疑我私下偷偷将柏言纪的信息传递给认识他的刘教授吗？不就是在公然指认刘教授吗？图南系统已经录音，要不要我现在放出来给大家听听？”
许慕颐补刀。
“够了！闹什么！柏言纪把电话挂了！还嫌不够乱吗？”宋书记厉声，“这件事到此为止从发今往后不允许任何谣传讹传！交流会结束所有人散会！许慕颐、柏言纪、李牧你们三个来我办公室！”
——
宋书记办公室。
一顿彻头彻尾的严厉批评教育必不可少，但一想起中途宋书记接到刘教授电话的毕恭毕敬、李牧脸色再次煞白的惊慌，许慕颐就觉得可笑至极。
当把美院刘教授牵扯进来的时候，他们才会彻底慌了神。大名鼎鼎的教授帮学生舞弊，这样的谣言就不单单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直接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他们没那个胆子，所以只能让谣言止步。
“谢谢。”
出了办公室后，许慕颐看向柏言纪。
柏言纪：“都是因为我，才让你受到那些诽谤和造谣。对不起。”
“他们想一石二鸟既造谣你代笔，又诽谤我帮你舞弊，趁机借此把我从计算机实验基地负责人的位置拉下来。你不用说对不起。”
一记惊雷，窗外暴雨似乎更盛了。
许慕颐：“刚才听你声音哑得厉害。生病了吗？”
“没事。”
柏言纪摇头。
但看他比之前更显苍白和清瘦的脸，许慕颐就知道他在撒谎。而且那么大的雨，他拄着盲杖是怎样一个人赶过来的？
方才一直没注意，现在她才发现柏言纪黑色长裤的裤脚全是湿的。
“没事的，刚才是我的司机王哥送我过来的。”仿佛看穿她心思一般，柏言纪突然道，“倒是我听你的声音，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吗？”
许慕颐一愣。
确实这几天她忙着计算机基地和天文社团的工作，休息少了很多，嗓子有些轻微不舒服。只不过她声音素来清甜旁人基本听不出来，可没想到，他却听了出来。
一支润喉糖递了过来，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吃的品牌。
那些曾经的高中记忆霎时间浮现：
【柏言纪，微笑、微笑看镜头！最后一张了，最后再补拍一张！】
她举着相机，一支润喉糖却闯入镜头里。
而后，轻轻地放在她掌心里。
低头看，是她平时最喜欢吃的牌子。
【你嗓子不舒服，先吃颗糖润润吧。】
镜头前他的眼睛比最璀璨的星还要亮。
【柏言纪，你神了！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糖？】
许慕颐惊叹，看向那双眼。
那双眼澄澈清冽，仿佛星光在那里驻留。
【猜的。】
柏言纪转过头去，很快执笔继续画起来。
漫不经意的样子。
【哦——】许慕颐故意拖长尾音，瞧着他那逐渐泛红的耳垂，心里暗笑。突然一探头，【骗人吧~你就是故意观察我知道我喜欢这个牌子的糖，所以特意放在你包里，对吧！】
却没想到柏言纪也正好转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彼此都在对方眼眸中。
很近很近。
一瞬间，许慕颐似乎不知该怎么呼吸，心脏却仿佛张开大口猛烈呼吸着——
她看见，柏言纪的脸简直红透了。
可那深深的眸光里，尽是温柔。
【嗯。】
他笑起来。
—
许慕颐伸手，慢慢去接那支润喉糖。
【你特意放在包里的，对吧？】
她故意没有完全接过糖，只是抬头望向柏言纪，望向那双眼。
【嗯。】
柏言纪应声，点了点头。
一霎时，似乎时间在倒流，又回到了高中那个时候，又回到了那一天。心底飞快闪过一种细细的感觉，让人不禁想要攥紧。
见他的黑色手套上沾了一点白灰，许慕颐在接过糖时下意识帮他掸了掸，“你的手套沾了点灰——”可柏言纪的手却倏地跳开，像触了电一样。
只有许慕颐的手，还停留在原地，一点点握紧掌心的糖。
“我自己来就好。”柏言纪将那只手背到身后去。
沉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听说这几天你都没来学校上课，前几天我打了你电话也没回，为什么？”许慕颐突然开口。
“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她扭头看向远处的窗外，簌簌的雨落在窗上，映出模模糊糊人的身影。。
有人，在偷拍！？
许慕颐急转过身，却一下下意识手攀在柏言纪手臂上，两人离得极近。
明显柏言纪愣了瞬，反手托紧她的手臂，可很快又将手松开了。
“就这么讨厌我碰到你吗？”许慕颐抬眸，故意离他更近，“别动，有人在偷拍。”
她举起手机翻过来假装照镜子整理头发，实则利用手机壳背后的镜子观察，果然，就在她背后不远处柱子后飞快闪回一个黑色影子。
将手机收起，她转身一个箭步直接冲到柱子后把人整个揪出来。
——
“你是说，有人恶意偷拍盗取学校信息？”宋书记言语疑惑。
“您看看，刚才我们抓到的这个男生鬼鬼祟祟拿着相机偷拍，这里离校档案室那么近，不是盗取学校信息是什么？”许慕颐将相机放在宋书记桌上。
她故意这样说，倘若只说有人偷拍，说不定那个男生咬死不认，宋书记也可能随便找个理由遮掩过去；但若是说有人偷拍趁机盗取学校信息，那事情的严重性可就大不相同了。
“我、我没有！我没有盗取学校信息！是李牧学长让我偷拍柏言纪，时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最好要拍到他和许学姐在一起的照片，越多越好！”
果然一诈，那个被抓的男生急得满头大汗，一股脑全说了。
惊得李牧脸色煞白，斥声喊：“你胡说！我什么时候让你去、去偷拍他们？”
“学、学长明明就是你让我去拍的。说柏言纪眼睛看不见不会发现被偷拍！让我放心大胆拍拍得好还可以帮我申请期末加学分！”
“他让你拍我和许学姐在一起的照片，再发布到网上继续造谣。”柏言纪冷声，“侵犯他人肖像权，是违法。”
那个男生慌得人筛糠，差点哭出来，大喊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只是个拍照的。
李牧嚣张：“光凭他一个人胡说有什么证据是我指使的！拿证据来啊！”
“好啊你想要证据，那我们现在就报警！”许慕颐晃了晃手里的相机。
啪！
宋书记重重拍了一掌桌子。
他撑住额头，强压怒火：“你们几个能不能给我省省心？这件事我会处理。你，先留下！”他抬头指着那个男生，又看向李牧：“李牧，写10000字检讨明早交过来！从现在起你不用再去计算机实验基地了！”
—
宋书记办公室门关上，李牧突然狂笑起来。
他指着许慕颐和柏言纪，咬牙切齿：“你们别太得意！迟早一天我一定会找到你们作弊的证据！你们等着被——”
“李牧，但凡把你那点蝇头狗屁大的心眼用在正途，也不至于几年下来连京大的研都保不上。”
许慕颐正眼也没瞧他一下。
被狠狠戳中痛处，李牧半天再说不出一个字，气得脸发紫直接奔下楼，中途差点被绊一跤，连滚带爬摔门而出。
外面天色阴郁，灰扑扑的抹不开半点亮色，透明自动玻璃大门映出垂云阴霾斑驳的影子。
还有她和柏言纪的影子。
柏言纪又咳嗽了几声，许慕颐从包里抽出纸巾塞进他手里，“事情也解决了，你快回去换身衣服吧，免得感冒。”
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手指冰凉的湿润透进她的皮肤。
很快被握住的手腕一松。
“柏言纪，”许慕颐蓦然道，“我不想欠你的。”
柏言纪一怔。
你不欠我的。他低声道，
是我，欠你。
许慕颐抬眼看他，是吗，你欠我什么了？
她笑起来，扭头拨弄了下耳旁的发丝，手链窸泠泠的响，“今天你帮了我很多，还有你给的润喉糖。我很感谢你。哪里还欠我什么？”
哪怕不良于视也冒着暴雨来为她澄清、一句话就听出她嗓子不舒服、包里始终带着她最喜欢的薄荷糖，她不傻，可这偏袒算什么？
她不愿自作多情，也不想欠他什么人情，更不想再像高中时那样与他历史重演。
她承受不起。
一贯以来他都很绅士，不是吗？他的绅士风度，她心领了。
“老同学之间帮一帮，谢谢了。”许慕颐笑道。
“我不是指这个。”柏言纪道。
低沉的嗓音似乎很远。
“那是指什么？”许慕颐反问。
“柏言纪，我们是什么关系啊？”
她一字一句道。
“自始至终，我们都只是高中同学关系，不是吗？”她笑晏盈盈，“我这人向来直接，可能之前有些地方是我会错意，你也别放在心上。你也有你的事要忙，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处理，等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吧，老同学再叙叙旧！”
她转身，却腕间一紧。
因为看不见，柏言纪匆忙伸手恰好抓住她左手的那条紫色水晶手链。
宽大的手掌顺着包裹住整个手链，连带着她纤白的手腕攥得紧紧的。
“放开。”
她沉声。
“许慕颐。”
柏言纪的声音哑得厉害。
“我们谈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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