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看!”
“开什么灯!”
“我榴莲呢?”
“放冰箱里忘记拿了,我现在去拿。”
陈几宴起身开灯,陆纵青也跟着站起来,陈几宴说,“你站起来干嘛,我去拿就好了。”
陆纵青马上跳下沙发穿上拖鞋,“一起去拿。”
陈几宴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怎么,我们青哥这就害怕了?”
“走不走啊,还看不看了。”陆纵青拉下脸。
陈几宴笑得不行了,掏出手机就在群里喊大家一起来笑。
陆纵青恼羞成怒,骂骂咧咧的退了群。
他退几次,队长明绪就不厌其烦的拉他进群几次,一进去就是满屏的哈哈哈哈。到最后陆纵青也累了,索性放下手机不去管这帮人,专心致志的看起来电影。
只是有些人天生就怕鬼,无论看多少次恐怖片,陆纵青都不能克服这种恐惧,毯子越裹越紧,最后陆纵青只露出一个脑袋。
漆黑一片的客厅里,投影仪的风扇转动发出杂音,陆纵青的呼吸都紧跟着电影的节奏,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幕布上的恐怖画面里,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陈几宴的手机屏幕亮了几次又熄灭。
等电影快看完的时候,陈几宴见陆纵青还全神贯注在电影里,这才拿起手机快速编辑了几条消息。
等电影结束了,茶几上的榴莲也没人动过。
陈几宴问他,“你不是说要吃榴莲,怎么不吃?”
“忘了。这个点了不吃了,明天再吃吧。”陆纵青说。
他说着又把毯子裹紧了一些,刚才那突然出现的扭曲片段现在还不停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以至于他想上厕所却不敢动弹。
“冰箱里还有西瓜,你吃不吃?”陈几晏不喜欢吃榴莲,正常情况下他家范围内是不允许出现榴莲的,但是陆纵青是这个例外。
陆纵青也觉得有些口渴,只是一想到自己吃了西瓜半夜可能会想要上厕所,他就受不了。
“不吃了。我先去刷牙吧。陈几晏,你能不能蹲浴室门口。”陆纵青问。
陈几晏刚把榴莲塞进冰箱里,听到陆纵青问的,肩膀都笑得一抽一抽起来。到底是怕陆纵青面子上过不去,陈几晏在关上冰箱门的那一刻做好了自己的表情管理。
“嗯,你去洗吧,我在门口刷会手机。”陈几晏说。
很多时候大家都会寄希望于时间,以为长大了就会不一样。
小时候的陈几晏以为只要自己长大,就会拥有潇洒俊逸的成人字体,实际上是二十五岁的陈几晏还写着一手小学生笔迹。
十七岁的陆纵青以为只要长大后自己就会拥有一个人看恐怖电影的勇气,事实上二十四岁的陆纵青还需要有人在看完恐怖电影后陪他一起蹲厕所。
他们好像都还像小时候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了。
陆纵青站在镜子跟前掀开刘海,像曾经无数次一样,刘海下的那张脸从稚嫩到成熟。
人怎么不会变呢?
长大后的陈几晏除了签名,几乎不再有需要写字的时候;小时候的陆纵青从不介意别人笑他胆小,可是二十四岁的陆纵青突然有了所谓的男子气概,坚决不肯承认自己胆小。
十几岁时两小无猜亲密无间的情谊到了现在也会有不想让对方知道的事。
时间像是王母手里的金簪,会在人和人之间撕开一道名为隔阂的桥。
陈几晏不想他知道的事,陆纵青可以装不知道。
就好像他总是放在浴室第二排抽屉里的烟,又或者是亮了好几次的屏幕。
或许是因为彼此太过了解,所以才无话可说。
那些劝诫、争执和宽慰都是徒劳,那些共同经历的过去成了不能谈起的往事,随风逝去了。
时间没有对任何人网开一面。
“陆纵青,你洗澡能不能痛快点,怎么一点声都没有。”门外的陈几晏不耐烦的催促道。
陆纵青熟练地从第一层抽屉里一排的沐浴乳中找出自己惯用的沐浴乳,“陈几晏,你有病早点治,没事不要偷听别人洗澡。还有我的沐浴乳快用完了,你记得补一点。向南的好像也快没了。”
陈几晏蹲在浴室门外正回着消息,闻言有些奇怪,“向南多久没来过我家了,是不是你们又偷用他的沐浴乳了。”
陆纵青正在打泡沫,听到陈几晏这么一说又打开抽屉看了一眼,“肯定是那两个用的,他们两的沐浴乳都还接近满瓶!”
陈几晏翻了个白眼,顺手就把社交界面切换成淘宝页面,“有病吧那两个,以前就偷用我的沐浴乳,现在一把年纪了还玩这死出。”
陆纵青也跟着骂个不停。
等陆纵青洗完头洗完澡出来,身上还带着一股清冽的茶香。
陈几晏有些无语,从浴室里扒拉出吹飞机,让陆纵青先坐沙发上,“向南真是欠了你们的,这么喜欢这个味道为什么不换他的沐浴乳。”
陆纵青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咧着嘴嘿嘿傻笑,“向南这款是好闻,但我不换。”
他们几个人从小住一块,都是一般大的少年,互相之间用点沐浴乳洗发水的都是常事,更有因为某人用光纸巾不放回去大打出手的时候。一般被用的最多的就是队长,别看这会陈几晏骂的理直气壮,他以前连牙膏都挤队长的。
队长明续是他们几个人里唯一一个有大哥风范的男人,在向南还在因为自己的沐浴乳被人用了大闹宿舍的时候,队长连浴巾拖鞋都不知道被谁扒拉光了,洗完澡穿着一条四角平地裤就出来了。
后来五个人都搬出来住,也都习惯在各自家里放一套他人的洗漱用品方便借住。
只是各自单飞的三年里,他们几乎很难有五个人再重新聚到一块的时候。
陈几晏站在后面帮他吹头发,陆纵青的头发很软,每次帮他吹头发的时候,陈几晏总是忍不住薅薅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的。
“下次别偷用向南沐浴乳了,人还叫你一声哥,你好意思嘛!”陈几晏说。
向南是他们五个里年纪最小,进公司时间最短的。他刚进来的时候,陆纵青一直暗自祈祷向南要留下来,他不想做老幺了,他也想体会一次被人叫哥的感觉。
那是十六岁的陆纵青最大的愿望。
向南不负众望地留了下来,并且力压当时的很多练习生成为当之无愧的黑马练习生,从进公司到出道,在舞蹈考核上每次都能拿到前两名,另外一人是陈几晏。
那时候公司里的舞蹈考核,几乎就是他们两个人的天下。
陈几晏是所有练习生中最排外的一个,在他眼里,所有新进公司的人都意味着他将多了一名竞争的对手。
只是长年累月的相处,他们之间挥洒着同样的汗水,流着眼泪拥抱的时候,他觉得好像也不全然只是对手,也是惺惺相惜的朋友。
他们有着不同的来处,却有着相同的经历,他们一起生活,为了每一次的考核拼劲全力,在小小的地下室里挥汗如雨,冬天的舞房总是容易起雾,他们常常跳完一段舞就一起趴在镜子跟前擦雾,亲眼目睹过对方的狼狈和心酸,也见证了彼此的倔强和荣光。
在那间小小的练功房里,他们所有人都明白实力意味着什么。小小的向南从刚进公司就展露出了非凡的舞蹈天赋,但是下课后他会安安静静的蹲在角落里挨个对每位前辈鞠躬。
没有人能忍心欺负那样强大又乖巧的孩子,就算是最排外的陈几晏也不例外。
只是在相处没几个月后,大家就暴露了爱逗小孩的本性,连陆纵青这个曾经的老幺也一样。自己淋过得雨,他转头给向南也浇了一脑袋的水。
乖巧的向南小朋友在经历哥哥们哄骗他穿女装,忽悠用他的饭卡去刷公司食堂额度等一系列悉心教导后,终于养成了易燃易怒的体质,成天炮轰各位不怀好意的哥哥们。
“你知道向南有多久没喊我哥了吗?”陆纵青语气幽幽。
陈几晏嗤笑,“不是和你一样,有事哥哥长哥哥短,没事就喊我全名,向南当然有样学样。”
陆纵青马上挂脸,“走开,不要你吹了。”
陈几晏揉散他的头发,好声好气地说,“脾气长这么大,眼里果然是没有哥了。哎呦,孩子长大了,可不是当年哥一把屎一把尿养着的时候了。”
“滚啊,快点去洗澡,我在客厅等你。”陆纵青说。
陈几晏知道他不敢一个人进卧室睡觉,也没拆穿,自己从阳台收了一套睡衣进了卧室。
陆纵青刚掏出手机,就听到浴室里传来声音,哗啦啦的水声中夹杂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那是按下打火机的声音。
陈几晏其实知道,水声盖不住。
陆纵青也清楚,陈几晏知道这件事。
在掩耳盗铃这件事上,他们之间一贯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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