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学校自己组织的考试，题型也不按常规来，成绩没像往常那样公布在中厅的成绩栏，而是打印成一张纸，周六上午贴在了各班的任务栏上。
课间，任修宁正埋头跟一道难题较劲，笔在指尖转得飞快。
突然，前排传来一阵骚动，方既明猛地转过身，“啪”地拍在他桌上。
笔从指尖滑落，“嗒”地掉在地上。
“成绩出来了！”方既明眼睛发亮，“去不去看？”
任修宁抬眼，任务栏前已经挤成一团。有人看完默默走开，有人对着单子崩溃大喊“这学期一定逆袭”，也有人撇着嘴说“不过是上学期的内容，没必要那么认真”。
他叹了口气：“算了，人太多...等挤到跟前估计就上课了，下节课课间再看也一样。”
方既明也蔫了：“行吧，咱俩确实挤不进去……”
任修宁弯腰捡起地上的笔，余光却瞟了一眼前排——夏长远还在低头做题，周围的喧闹仿佛都隔了层玻璃。
这家伙竟然还这么冷静……不用想，第一肯定又是他吧。
下一个课间，任务栏前的人少了大半。
任修宁和方既明慢慢凑过去，等前面的人看完才上前。
“欸！我居然不在倒十！”方既明用手指点着成绩单，乐了，“看来我还是有点东西的！”
忽然他咋呼起来：“不对啊任修宁，你怎么跑到中间了？”
任修宁看向单子，自己的名字正好卡在正中间。
任修宁盯着年级排名的那个数字，胸口泛起一丝说不清的滋味。
他以为自己会冲进前百，可现实像盆冷水浇下来——原来荒废的时光，没那么容易追回。
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上到中游，说明他还是有点实力在的。
“可能……有人没认真考吧。”他喃喃道。目光不自觉地往上扫，想找那个熟悉的名字，最后却停在了第二名的位置。
“...第二？”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嗯，第二。”身后突然传来夏长远平静的声音。
任修宁吓了个激灵，猛地回头——他什么时候站在这儿的？
方既明也一脸惊讶：“远哥，你居然不是第一？”
任修宁猛地回头，撞进夏长远平静无波的眼眸里。
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肩上，发梢沾着点细碎的金辉，手里分别拿着一支碳素笔和一个小笔记本。
“失手了。”夏长远语气平淡，视线掠过成绩单最顶端的名字，“最后一道附加题算错了步骤。”
方既明凑过去数了数分数差，倒吸一口凉气：“就差三分？这也太可惜了吧！”
任修宁盯着那个陌生的第一名，不自觉的捏了捏衣角。
他记得这名字——周思野，是上学期转来的插班生，是个总坐在教室角落安安静静的小女生，没想到这么厉害。
“你居然会算错？”任修宁忍不住开口，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连忙补充，“我是说...你平时从没失误过。”
夏长远一边在本上抄写自己的成绩，一边回道：“...我不是天才，总会有失误的时候...如果只靠天赋的话，再好的底子也会慢慢蒙尘。”
他淡淡抬眼，目光与任修宁对视上。
“天赋顶多让人起步快一点。”夏长远收回目光，转身往座位走，声音轻飘飘的，“想站稳脚跟，还得靠别的。”
夏长远的这一番话仿佛猜透了任修宁的全部心思。
任修宁望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卡在中间的名字，突然觉得那点失落劲儿淡了不少。
也是，夏长远从来不是只靠天赋的人，自己又凭什么指望一步登天呢？
“我去，远哥说的话好有哲理，我觉得我受益匪浅。”方既明一脸倍受鼓舞的样子。
其实任修宁也是这样觉得。
“这次放学我请你吃冰棍，庆祝我脱离了倒十。”方既明搂着任修宁的脖子回到座位上。
任修宁扯了扯嘴角：“你不应该说让我请客吗，我背刺你考了这么高。”
方既明摆摆手。“其实比起你背刺的愤怒，脱离倒十的喜悦更胜一筹。”说着他摆了个鬼脸。
任修宁被逗笑了，却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刚考完试，夏长远要给我讲错题——你知道，开学考老师一般不讲的。
“诶？那好吧...说的也是，话说我也挺多不会的题...”方既明挠挠头。
“对了，你昨天去求助陈欣悦了吗，怎么说的。”任修宁问。
“奥，对对，哇，语文课代表就是好，直接就答应了。”方既明眼睛一亮。“我本来还觉得会打扰到她，但是她说她每天放学后都会去北辰附近的那个水上公园看书，让我去那里找她。”
“那正好，这次就不庆祝了，等到下次月考吧，到时候再看谁请客。”任修宁拿拳头轻砸了一下方既明的肩头。
“可以！”
中午的时候夏长远借走了任修宁的卷子。任修宁做题有个习惯----就是不爱在干净的草稿纸上演算，就爱直接在卷子上打草稿，老觉得这样做题才有感觉。
不过这样也有一点好，夏长远看了他的草稿就能清楚他哪一步错了，哪里思路不对，然后才知道给他讲哪一题。
放学后走廊里的人潮渐渐退去，任修宁正收拾书包时，瞥见夏长远正任务栏前面用指尖点着自己的名字，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
他心里咯噔一下，快速地收拾起书包，心脏却莫名跳得比解出难题时还快。
放学后的夕阳把教室染成暖橘色，任修宁在收拾书包时从桌肚里掉出一张纸条。他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夏长远的字：
“最后一道几何题辅助线画错了，今天我有点事，放学留十分钟，在楼道里给你讲。”
夏长远什么时候放的这纸条...难怪他放学了还不去图书馆。
任修宁突然撇了一下嘴：明明都在一个班，这人直接跟自己说不就行了，还要写张纸条，还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偷塞到桌子里面的...这家伙...
他抬头望去，夏长远正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等他，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嘴角似乎还噙着点若有若无的笑意。
任修宁捏紧纸条，忽然觉得心里那些纷乱的情绪，好像被什么东西悄悄抚平了。
方既明在走廊里扯着嗓子喊任修宁，说自己先走了。任修宁应了一声，抓起书包跑向夏长远。
或许这次没回到原来的位置也没关系，至少前方有了更具体的目标——比如，先追上那个丢了第一还在鼓励别人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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