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听不懂人话啊……■■……”赵君宁朝他走来,举着斧头的手腕近乎对折,双脚在地上摩梭出深色的痕迹,“这样的话……“
”……■■你的■■交给■■■……■■■……”
盛以航甩了甩头。赵君宁的咬字并没有变得模糊,但盛以航却完全不能理解她说的话。柏灵星在他旁边抖得要散架,哆哆嗦嗦道:“她、她……说、说……”
“听不懂。”
盛以航轻推了柏灵星一把,让她躲到一边去。柏灵星立刻连滚带爬躲到了几步外的巨石旁。盛以航见柏灵星躲好,朝远离她的方向后退。
“赵君宁,你冷静一点。”盛以航出言安抚,他握紧小刀的手开始出汗,分出的念力突触缓缓伸向赵君宁。只要他能触碰到赵君宁身上的念力,他有自信能全盘吸收过来。
语言安抚居然起到了一些作用。赵君宁前进的步伐慢了下来,篝火也明亮少许。盛以航趁机将念力按在赵君宁身上,然而,念力还没接触到赵君宁的身体,就被她身上的气息急不可待地包裹了起来。
“啊……”
赵君宁喟叹。她的嘴甚至没有张开。
“■■■……■■■友……”
赵君宁朝他前进着。一瞬间,他们的念力纠缠在一起。耳鸣滔天巨响。如同一颗岸边的石子,念力的海啸顷刻将他淹没。
冷汗开始往下滴落。
冷利的刀刃对着切开的颅壳,一刀刀片下来。盛以航的自我在瞬间扑来的庞大意识和记忆中没有任何挣扎地被绞成泥污,犹如在湍流中冲散的鱼卵,再不成形。在那一霎那,他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谁,为何在此处,忘记了自己的身躯,所有的感官。
没有声音。没有视觉。一片精神的死寂。
“……以航……”
“……■■来■……”
“……盛以航!”
他颤抖了一下。挂在额角良久的汗珠随着他的动作被甩到了地上。细微的动静惊醒了他。
是柏灵星。她扶着石头,肩膀还在发抖,却好似随时准备冲上来了。
记忆艰难回归。盛以航伸手往下按,柏灵星见他好些,马上又缩回去了一点,嘴上仍在喊道:“斧头!斧头!”
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赵君宁。她右手已经举起了一半,斧头提在半空中,下一刻就要当头劈来!
他深呼吸,突步上前。赵君宁彻底高举起右手的斧头时,他一手撑地扫腿,踢向赵君宁的膝盖后侧,把后者踢倒在地。
盛以航不给赵君宁爬起来的机会,小刀刀柄当即敲上对方的手腕,手上的斧头铛啷坠地。他一把抓住赵君宁右手,反身压在她背上,用膝盖按住。
赵君宁在最后一刻拧过了头,避免了鼻梁着地的惨剧。盛以航看着她的眼神,并不很清醒,但肢体看起来还是很模糊。
盛以航手上按住对方,左腿抽筋一样颤动着,一滴滴汗落到赵君宁裸露的脖颈上。他想了想,一条新枝条儿刚从裤缝处突破了他崭新的裤子,被他从腿上捞起,道:“听得懂我的话吗?这是你吗?”
话语在沙沙声中回荡着。
“想跟我沟通的话,拿出点诚意来。”
膝下压着的身体抖动了一下。盛以航加重了力度,赵君宁却并无挣扎的意图。阴影摇晃着,收缩着。
他能更清楚地■■到对方传来的信息了。
这是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无从感知,绝非臆想,难以翻译。它的意义就这么直接出现在他的大脑里。
……给你……
什么东西给我?盛以航忍不住用手扶住头,妄图阻止意义的不断深入。
对方的强势不容拒绝。浩大的念力在体内膨胀,气球吹大到薄得透明,堪堪停在了他意识崩解的边缘。
……未完……交易……
黑暗逐渐收拢,洞穴内明亮了起来。
赵君宁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愤怒染上了她的眉眼。她右手反手抓住盛以航的右膝,往旁边一甩,把盛以航甩到了地上,发出闻者觉痛的闷响。
“你他妈发什么疯把我按在地上?!”赵君宁揪着盛以航的领子,盛以航的头咚地撞到了地面,怒不可遏,“你自己到处乱跑还有理了是吧???”
好在地上的土壤不算硬,盛以航才没有当场去世。他一手抓着赵君宁提着自己衣领的手腕,有气无力道:“那你提着斧头是想把我头砍下来吗?”
赵君宁愣了一下,在盛以航的眼神示意下,扭头看了一眼刚刚被挑飞后落在远处的斧头。她怔了两秒,再回过头时,火气已经肉眼可见地减弱了。
她不知道。盛以航想。
“你不知道吧?”
他伸出另外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赵君宁的两只手腕。
“不奇怪吗?你仔细想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总不可能是出生在这个空间的吧?”盛以航仔细盯着赵君宁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里获取任何信息,“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你为什么要不惜这样来阻止我?我知道你知道真相。”
“你……”
赵君宁先是皱了一下眉,紧接着微微瞪大了眼,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东西。或者说面孔。
“我不止是在问你,你们想好再回答。”盛以航道。
她愣了一下,眼神又慢慢涣散开来。盛以航轻轻扯了一下她的手腕,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在二者皮肤相接的地方,白藤开始向外蔓延。
赵君宁吓了一跳,马上激动地开始挣扎。盛以航早有预料,用力抓紧了她的手腕。植物粗糙的质感在皮肤之间挤动,几乎把二人划出血来。赵君宁正要破口大骂,盛以航朝她露出一个灿烂明媚的微笑,马上松开了手。
他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朝她展露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你好好想想,”他微笑,“我不是你的敌人,我只是想出去而已。而显然,这里多少是和我有些渊源的。”
当然有他妈的渊源。他来这里之后已经出现不下三次意识恍惚的情况了。
“……盛以航?”柏灵星从一旁跑过来,“你没事啊?我刚刚叫你你怎……我的天!你流了好多血!!”
血?盛以航眨眨眼,手指抹了一下自己的脸,没摸到什么奇怪的液体。
“不是,哎呀,你怎么流了那么多鼻血。”柏灵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张皱巴巴的纸巾,“不太干净,凑合着用一下。”
赵君宁早就弹开了,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拍掉缠在手腕上的幼嫩白藤。盛以航擦着鼻血,扫了她一眼,不出所料看到对方警惕又怀疑的眼神。不过好的是,这个怀疑显然针对的已经不是他了。
“所以我可以去看一眼吗?”
盛以航没有放弃,又问了一句。
鼻血的量确实是太大了,他越擦越多,只好半蹲在一旁,捏住鼻翼,希望它自己能快点止血。
他的鼻子这两天实在是多灾多难。他忍不住想。
经过刚刚那一茬,现在再问这个问题,气氛一下子就有点尴尬。柏灵星蹲在盛以航旁边,悄悄看向赵君宁。张杜杜他们在旁边不远处听着他们的对话,对这里的低气压氛围望而却步。
意外的是,赵君宁没有刚才那么抗拒了。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捏着鼻子专心止血的盛以航,慢慢张开了口。
“那就……”
轰隆!!
大地突然发出一声嗡鸣。
巨大的响声沿着地面传递到每个人的身体内,所有人的腿脚都一阵发麻。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声音的轰鸣也顺着空气压进了耳朵里。
张杜杜下意识喊了出来,“怎么回事?又地震了吗??”
盛以航瓮声瓮气地嘟囔了一句,“那么一会儿,肯定不是。”
只有他旁边的柏灵星听到了。她没忍住笑了一下,刚准备抬头解释两句,就看到赵君宁已经站直了身体,愣愣地看着其中一个洞口。正是几分钟前盛以航想去的那个。
盛以航也看到她的表情了。他松开手,直接站了起来,用几乎全是血的纸巾胡乱擦了一下脸。
“需要帮忙?”
赵君宁睨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斧头。“先管好你自己吧。”
“确定不吗?”
盛以航手指夹着被揉成一团的纸巾,朝她举起双手。不知是威胁还是只是纯粹地展示一下,在赵君宁警惕的视线中晃了晃手。
你他妈。赵君宁在心中把盛以航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然而盛以航是对的,无论刚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放心把一个能控制白藤的人放在他们的基地处。谁知道回来了会变成什么样子?万一盛以航突然发疯把这里变成白藤培养基地怎么办?
她迅速做出了安排,“你们两个跟我来,”她指了一下柏灵星和盛以航,“你们两个留下看东西。我们走了之后,用那边的几捆干藤蔓把洞口堵上。”
“我也要去?”柏灵星有点惊讶。倒不是她不想去,菲南在那边,她也很急切,但毕竟她刚从云端下来没多久,她的身体素质很难应对一些危险的紧急情况。
“你看着他。”
赵君宁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盛以航。
盛以航在心里吐了吐舌头。
他们站在路口前,赵君宁指挥着张杜杜和李先生把旁边的干藤蔓把洞口挡上。最后一捆藤蔓被塞进来后,微弱的火光被挡住,他们所站的通道一片漆黑。
盛以航打开了手电筒,赵君宁很快也打开了她的。柏灵星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手。
她尴尬地哈哈一笑,正准备说我跟在你们后面好了,盛以航就递了一个手电筒给她。
柏灵星有点吃惊。她记得盛以航之前在列车上就给了菲南一个手电筒,他手上正亮着的这个应该是备用的,他从哪里又掏了一个出来?
柏灵星这么问了。盛以航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波动,最后他眨了眨眼,平静道:“是备用的备用。”
反正手电筒不占地方,就多带了几个。盛以航想。
柏灵星一脸恍然,又有点想笑,但是不敢当着盛以航的面笑,表情扭曲起来。赵君宁在前,盛以航和柏灵星并排在后。道路很宽,走三人也完全可以。盛以航只是不想挨着赵君宁罢了。
“有多远?”盛以航问。
“走快点,三分钟就到了。”
赵君宁没给他们缓冲的时间,一双长腿迈得步子很大,眨眼就在几米开外了。盛以航比她高些,跟上自然没有压力,但是柏灵星就在旁边跟得有一些辛苦了,时不时得跑两步才能跟上。然而情况紧急,盛以航很难要求赵君宁去走慢一点。
他一边走,一边用手电筒照着四周的洞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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